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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際網路+”時代風口下,故宮IP如何涅盤重生?

文丨大靜

2019年,如果你夠潮,熱愛“打卡”文化,不畏懼人潮洶湧,且有“天選之子”的錦鯉體質,則必然做過這麼幾件事:在神武門東側的火鍋店開啟“聖旨選單”點上一份“萬壽菊花鍋”,在神武門西側的角樓咖啡店裡喝上一杯“龍鳳拿鐵”再配上“康熙最愛巧克力”,擠進了94年才開放一次的“夜場”裡看過將《清明上河圖》打在宮牆上的現代燈光秀……而這背後,都有著同樣一個詞——故宮。

近兩年來,圍繞著故宮的話題、綜藝節目、電影、文創生意甚至是非爭議都吸引著各方關注,無論是故宮的雪、故宮的貓、故宮的“看門人”單霽翔和被“秒光”的夜場門票,還是《我在故宮修文物》《上新了·故宮》《國家寶藏》《故宮回聲》等以故宮為賣點的節目,或是以一支口紅為代表、年入15億的故宮IP衍生品生意,都讓這個在漫長歲月中保持著疏離感的龐然大物,乘著網際網路的東風,穿梭光陰,來到了時代的風口浪尖。

新篇章已經開啟,近600歲的古老故宮怎麼用自己超級IP的魅力講好“文創”這個大議題,甚至以先行者經驗帶動國內多個歷史性、地標性IP的發展,則又是個新故事。

即日起,【鋒芒智庫】推出“文創觀察”特別企劃,系列上篇將從故宮這一超級樣本入手,結合其自媒體時代的傳播策略、IP衍生品開發、線上線下“生意經”及與之相關的文化類綜藝,覆盤故宮的“文創熱”,同時探討其網紅化演變的利與弊。在網際網路+的時代浪潮下,傳統文化如何以IP賦能,塑造新的青春面孔?

“朕知道了”是道“引”,開啟了故宮的網紅成長史

對大眾而言,2013年前的故宮是一個“名勝古蹟”,也是一個人山人海比肩接踵的旅遊景區,它與古老、莊重、沉悶畫上等號,其所擁有的IP價值,如明清歷史、皇家符號、教育意義等,很難在遊客沿著中軸線走馬觀花式的遊覽中傳遞和開發。

扛起故宮文創產品網路銷售重任的“故宮淘寶”則已經在2008年12月上線,早期的產品從創意到設計,從實用性到價格,都難以引發消費者的購買慾望,長期“湮沒”在同類旅行紀念品中。

這也是故宮多年都無法突破的瓶頸:人流量巨大,趣味性缺乏,符號價值遠大於使用者體驗,帶貨?則更是不可能。

就在以故宮為代表的傳統博物館延續著一成不變的經營方式“自然消亡”時,新“物種”卻來勢洶洶,“舶來”的迪士尼、默林娛樂、環球影視,本土的中國華僑城、華強方特、長隆、六旗娛樂,這些集團合力在國內開闢出一塊極富吸引力的新線市場:主題樂園。

主題樂園的崛起無疑擠佔了博物館的市場空間,純熟的商業運作模式更映襯了博物館的“落後”,如此一來,歷史、文化,與商業和市場走到分岔路口,一邊漸漸淪為城市擺設,另一邊則在文旅和地產的帶動下遍地開花——直到2013年,老故宮“嗅到”了新商機。

彼時臺北故宮推出“朕知道了”紙膠帶,這款複製了康熙真跡的小文具迅速在網路端走紅,800套產品在推出的半小時內即售罄,再次上線的1800套也在兩小時內被搶購一空。臺北故宮釋出的資料顯示,這款文創小商品從2013年7月至2014年3月間總計售出139000組,為臺北故宮帶來2660萬元新臺幣收入。而在同一時期,北京故宮的文創產品已達5000多種,年銷售收入為人民幣1。5億。對比之下,不難看出雙方在文創產品開發上的差距。

這種差距既在觀念層面,也在開發層面。2012年調任故宮擔任院長的單霽翔因這捲紙膠帶“瞭望”到一個潛力巨大、需求旺盛的文創市場,同時以此為契機打破傳統,為故宮開啟了一段歡脫熱鬧的“網紅成長史”。

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故宮文創:年入15億的“印鈔機”

2013年,故宮組建了新媒體團隊,這群在慈寧宮上班、被稱為“資料資訊部數字展示一組”的年輕人深諳自媒體時代的傳播之道,以一個個教科書級的IP營銷案例徹底顛覆了故宮往日的刻板形象。

《胤禛美人圖》《紫禁城祥瑞》《皇帝的一天》等多個App趣味再現了消逝的宮廷生活;閱讀量10萬+的《雍正:感覺自己萌萌噠》《朕是如何把天聊死的的》《喂,你聽朕解釋》等爆文將清宮皇帝塑造成了“萌萌噠”的新晉網紅;比剪刀手賣萌的皇帝、被做成GIF動圖的《雍正行樂圖》等成為人手一套的表情包;刷爆朋友圈的H5《穿越故宮來看你》中,大明皇帝朱棣穿越到現代唱起了魔性rap,後宮娘娘玩起了VR眼鏡,大臣們開始用電腦辦公;故宮的雪、花、貓等“周邊”被拍成系列大片在社交媒體上大範圍傳播,甚至演變為全北京人民集體坐等故宮精修雪景圖……

種種有趣接地氣的反差萌宣傳,讓“一本正經”的故宮蛻變為“皮、萌、賤”文化的典型代表,一時間圈粉無數。

形象端的轉變為故宮的文創事業帶來了頂級流量,產品端的開發則是故宮文創的基本盤。

2013年8月,故宮首次嘗試面向社會大眾徵集文化產品創意,打出“把故宮文化帶回家”的口號,舉辦了“紫禁城杯”故宮文化產品創意設計大賽。此後,故宮文創的設計思維和營銷思維齊齊邁入2。0時代,數千種融合了適用性、趣味性、互動性、時尚性的文創小商品被開發,“奉旨旅行”行李牌、宮門箱包、“朕就是這樣漢子”摺扇、朝珠耳機、花翎官帽防曬傘、御前侍衛手機座、容嬤嬤針線盒等等“萌系”爆款誕生。

2015年8月,“故宮淘寶”進行聚划算大促,資料顯示,1500個“御前侍衛手機座”在不到兩小時內全部售罄,一天之內共計成交了1。6萬單,臺北故宮“哄搶”的盛況再現。

2016年,在“故宮淘寶”外,“故宮博物館文創旗艦店”於天貓上線,因經營主體不同,兩家店被外界稱為故宮“嫡子”和“庶子”。去年雙十二期間,兩家店同時推出口紅,還引發一場“口紅宮鬥”,最終,“故宮淘寶”在雙十二當天售出口紅近8萬支,“故宮博物館文創旗艦店”在預售的前兩天訂單量就超過3000筆,兩店庫存均售罄,發貨期甚至被排到了今年3月……

這些冰山一角的銷量背後,曾經古典、嚴肅的故宮元素以文創產品為載體,交織出一套“賣萌”文化,成功消弭了阻隔在博物館和社會公眾之間的認知鴻溝。社會公眾對“新故宮”的認可,直接轉化為故宮的逆天帶貨能力。

下沉與跨界 故宮產業閉環形成,網紅化運營的爭議也與日俱增

據統計,截至2018年12月,故宮文化創意產品研發超1。1萬件,而在近期舉行的2019年亞布力論壇上,“看門人”單霽翔曬出了故宮的“賬本”——2017年營業額15億。這一收入已經大大超過2018年故宮專項撥款預算中需要“自行解決”的46%部分。

從2013年的6億,到2016年的近10億,再到2017年的15億,顯而易見的是,“賣萌”的故宮文創產品讓曾被束之高閣的文物和遙不可及的歷史,擁有了叱吒商業市場的新生命力。

近一年來,故宮文創不再停留於“文化+創新+產品”的簡單邏輯上。咖啡館、火鍋店相繼開業,上元節燈會也帶來了一套新的夜場玩法。據天眼查資料顯示,由故宮100%持股的北京故宮文化服務中心對外投資了12家企業,這些企業主營業務的範圍涵蓋了文創產品開發、餐飲、展覽、影視策劃等,這也意味著,故宮IP更廣泛的商業價值得到開發,線上和線下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產品矩陣。

與此同時,故宮的文化價值也被進一步挖掘放大。隨著《中國詩詞大會》《見字如面》《朗讀者》等節目的熱播,文化類綜藝成為市場主流型別之一,故宮則“添了一把火”。

2016年1月,三集文物修復類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播出,這部聚焦故宮匠人、還原了文物修復故事的紀錄片在B站爆紅,截至目前播放量達435。2萬次,同時在豆瓣斬獲了9。4的高分,更被製作成電影登陸院線。此外,《上新了·故宮》《國家寶藏》《故宮回聲》等呈現故宮文化的節目上線,側面說明了觀眾對故宮題材的追捧。

故宮的“網紅化”演變使得“故宮熱”急遽升溫,同時,網紅化運營的爭議也開始出現。隨著去年底爆款口紅下線改良、今年上元節燈會場景混亂且陷入廣告植入嫌疑、以及近期火鍋店暫停服務停業調整,這種爭議更為凸顯。一部分人認為故宮步子邁的太大,讓嚴肅的傳統文化向世俗的主流審美低頭,其文創產品的設計主動迎合年輕人口味,雖在社交平臺走紅卻不具備教化意義,甚至極有可能引來其他博物館的“網紅化”效仿,從而陷入新的“千篇一律”中。

筆者認為,即使沒有網紅化,故宮本身也是一個存量豐富的大IP,這點毋庸置疑。但IP價值的“僵化”與“活化”卻全然不同,只有在故宮與時俱進、爆發性刷屏的當下,故宮IP的價值才得以從“僵”的陽春白雪下沉到“活”的大眾視野中,故宮仍有“瑕疵”,但對比曾經的落後保守,這已經是一種巨大進步。

單霽翔曾表示:“不創新,沒有一家博物館的大門能夠開得下去。”對於這個即將600歲卻仍在文創路上追求涅磐重生的“老頑童”,我們不妨多留下一些試錯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