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有個書生曾向好友借錢，但之後染病在床，無力償還。臨終前，他對前來探望的好友說，來世他願做匹馬來報答，說完便撒手人寰。第二天，好友家中的母馬就生了一頭白馬。不料，一年後，這白馬卻突然撞牆而亡。

東村有個秀才陶兆祥，與商人林天寶一向交好。他曾為操辦母親喪事，向林天寶借銀五十兩，約定三年內還清。

誰知，兩年前，陶兆祥爬到屋頂補漏，不慎跌落，造成半身不遂。家裡生計就靠妻子織布養豬勉強度日。

眼前三年之約就快了，陶兆祥因無力還錢，心中滿是愧疚，一連數日都不吃不喝。妻子趙氏看著他這般，很是痛心。

一日清晨醒來，陶兆祥說話已斷斷續續，他讓趙氏去請林天寶來家。趙氏聽後，急忙就出了門。

林天寶聽趙氏說陶兆祥病危，大吃一驚。這兩年他忙於外地的生意，很少回來，與陶兆祥許久未見。他趕緊帶了兩株人參隨趙氏去了陶家。

林天寶見陶兆祥瘦骨嶙峋，不免有些難過。陶兆祥卻勸慰他，自己苟延殘喘好多時日，如今去了也是解脫，只是無法償還林天寶的借款很是愧疚。

林天寶說，“你我情誼怎能以金錢來衡量。”說完，便從身上掏出那張借據，當著陶兆祥夫婦面，撕得粉碎。

陶兆祥感激涕零，哽咽地說道，“天寶兄的大恩大德，兆祥願來世做馬相報。”說完便嚥了氣。

林天寶見他就這樣撒手人寰，很是難過，他掏出二百兩銀票交給趙氏，讓她好生安葬陶兆祥。

第二天，林家裡的僕人稟報，難產了幾天的母馬今早生下了一頭馬駒。

林天寶聽後，想起了陶兆祥的遺言，就趕到馬廄。只見這馬駒通體雪白，溫順地依偎在母馬身旁。林天寶便吩咐僕人好生照料這馬駒。

此後，林天寶隔三差五便去看看那馬駒，常常撫摸它的鬃毛，而馬駒也伸出舌頭舔舔林天寶的手心，予以迴應。

一年後，林天寶騎著這匹馬到鄰縣辦事。不料白馬到了大街上，就衝撞了一家攤販的菜攤，踩壞了不少蔬菜。

林天寶掏出銀兩要賠償攤主，攤主反倒十分尷尬，擺擺手不肯收，這讓他大惑不解。

夜裡，林天寶居然夢到陶兆祥，他對林天寶說，白天裡那個攤販曾偷竊過他家錢財，數目不多，正是他踩壞蔬菜的價格，今日這樣，也算一筆勾銷。

很快，林天寶就在鄰縣辦完了事，想著還是生平第一次來這裡，就打算在這裡逗留兩日再回。

林天寶把馬寄存在客棧的馬廄裡，便上街去了。沒走幾步，就被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拉到了旁邊的寶月樓。

這寶月樓是當地的青樓，裡面女子環肥燕瘦，儀態萬千，看得他眼花繚亂。林天寶自小家教甚嚴，娶的娘子也是大家閨秀，從沒來到這煙花之地。

老鴇見他穿著不凡，就把頭牌花魁崔金蓮介紹給他了。林天寶一下子就被那嬌柔豔麗的可人兒迷住了心，當晚就留宿在那裡。

林天寶就這樣在這銷金窟裡待了足足有五日，身上僅剩不到百兩銀子，才意猶未盡地與崔金蓮話別，便約定此番回去後，立馬拿銀子來替她贖身。

林天寶去客棧結完賬，取了馬就歸心似箭地回家去。回到家後，他就翻箱倒櫃地尋找銀兩，妻子問他何用，他支支吾吾不肯作答。

林天寶見家中銀子不夠數，又拿了一些田契，一併卷在包袱中，又跨上馬，直奔鄰縣去。

林天寶在寶月樓前下了馬，兩腳剛準備邁進去，只見那匹馬撕吼一聲，先他一步衝進了寶月樓。

這馬進去之後，就橫衝直撞，把裡面的人都驚得四下逃竄。尤其那崔金蓮正與人歡好，聽到這麼大動靜，也嚇得衣衫不整地抱頭亂竄。

這一切，林天寶都看在了眼裡，此刻他就想上前去拉住白馬，誰知那馬竟然扭頭跑了出去，對著對面的牆壁，猛地用頭撞了起來，一連撞了幾十下，直到鮮血直流，才精疲力盡倒在地上。

林天寶上前把白馬摟在懷裡，痛哭道，“是我一時鬼迷心竅，竟然想娶這樣放蕩不堪的女子回家。多謝你，馬兒，可你為何那麼傻啊？”

白馬聽到他的話，微微張開眼，用舌頭舔了舔林天寶的手心，就閉上了眼，很快沒了氣息。

林天寶僱了輛車，把白馬運回了家中，安葬在他家後院。從此以後，林天寶看到青樓，都繞道而過，和妻子兩人舉案齊眉，一直到八十歲才無疾而終。

這個故事改寫自《夜雨秋燈錄》，秀才欠了商人林天寶的銀子，因染病而無力償還，臨終時，他說願意來世做馬來報答。第二天，林家的馬廄裡就生了一匹白馬。林天寶想到秀才遺言，平時悉心照顧馬。他騎著馬去鄰縣辦事，卻被青樓女子誘惑，打算將其娶回家。誰知，白馬撞牆來警示林天寶，林天寶這才醒悟，從此夫妻恩愛，不再沾花惹草。

自古歡場女子多薄倖，可偏偏許多王孫公子被她們美色所惑，甘願為她們傾盡家財，最後落得人財兩空。直到潦倒不堪時，方才頓悟，卻已追悔莫及。

林天寶還算個幸運兒，幸得白馬警示，才懸崖勒馬，沒有釀成大錯，這也得益於先前他盡心盡力地幫助好友，所以說：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種下善因，終究是會有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