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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非遺傳承人俞存榮的作品裡,看"千金散盡還紙來"

一張紙,可歷數百年而堅韌如新,可用金銀粉繪成各種秀麗圖案,可在其上灑金描金……今天起至4月25日,“天工開物”非物質文化遺產精品展之“存榮·求新——俞存榮蠟箋製作技藝成果暨藝術品收藏展”在新藏寶樓六樓展廳舉行。這是俞存榮的蠟箋技藝被列入上海市非遺傳承專案之後的首次集中亮相,據悉,蠟箋製作的國家級非遺專案也正在申請中。很難想象,如此“熠熠生輝”的手藝製作之所,竟深藏於普陀區一處人聲鼎沸的菜場樓上。

圖說:俞存榮 官方圖

少年學藝

事實上,蠟箋製作技藝已失傳半個世紀之久,而俞存榮的蠟箋製作技藝,來自於多年的積澱、執著的尋找、不斷的摸索。

史書記載,蠟箋源於唐代,是一種曾被用於書寫聖旨的手工紙箋。蠟箋的製作工藝複雜,造價高昂,因為它巧妙地融合了吸水的“粉”和防水的“蠟”兩種材料,既不失紙張易於書畫的特點,又使紙張防潮性加強,得以長期儲存。至明清時期,蠟箋製作工藝趨於成熟,衍生出各式蠟箋產品。主要有采用金銀粉或金銀箔,做成的描金銀蠟箋、灑金銀蠟箋或泥金蠟箋,常見的描金圖案有花卉紋和雲龍紋。

人生苦短,情路尤長。俞存榮對紙的痴迷由來以久,他不會忘記少年時偶然的機會,與裝裱大師錢少卿相識,並拜師學藝。在錢師傅開辦的翰香閣學徒那些年,他飽覽名家手跡,從古畫挖補、修復、接筆的學藝過程中,也摸透了歷朝歷代各類書畫用紙的脾性,自此與紙、書畫結緣。如今,俞存榮兩鬢早已染霜,他把工作室取名為“錦龍堂”,來源於傳授書畫加工紙技藝給他的魏克錦師傅,取其名字中“錦”字,以此作為紀念。

圖說:俞存榮的蠟箋作品 官方圖

中年探索

上世紀八十年代,俞存榮東渡日本,憑藉修補古書畫而獲得的傳統山水花鳥繪畫技巧,以職業書畫家的身份在日本立足。九十年代初,金融危機席捲日本,他決定回國與家人團聚,一同帶回國的,還有日本友人的囑託:尋找併購買記載中的宮廷蠟箋以作收藏。

在國內四處探尋宮廷蠟箋的過程中,俞存榮漸漸產生了恢復這一製作技藝的念頭。日本著名的金閣寺方丈有馬賴底也是中國文房四寶的愛好者,他對描金蠟箋情有獨鍾,每次與俞存榮見面,都鼓勵他研究和開發中國的古法造紙,這進一步地堅定了俞存榮恢復蠟箋製作的想法。依託自己修補字畫時候獲得的蠟箋的下筆手感,俞存榮在那時就開始獨立研究恢復古法步驟。資訊封閉的年代裡,他遍訪造紙老師傅求經驗,尋找可能要用到的原材料,不厭其煩地一次一次試驗配方、摸索工藝。

俞存榮認為,要做出真正的宮廷蠟箋,必須在三個方面進行突破:染色的原料、宣紙的配方以及手繪的金粉。製作蠟箋的宣紙前後要經歷十幾道工序,幹了又溼,溼了又幹,耗時需一個多月,紙上所有的描金圖案,都是手工描繪,工藝最為複雜的九龍雲紋宣至少需要2個月的時間才能夠完成一張。

工作室裡,有年輕人跟隨俞存榮學了十年,卻無法忍受這裡的寂寞與枯燥而離開,俞存榮頗感惋惜,反覆做他思想工作,最近才動了重回師門之念。“傳承一項專門技藝,非要靜得下心耐得住性子。”俞存榮嘆道。

圖說:展覽現場 官方圖

晚年灑金

往紙上灑金泥金的工序也是講究,非經過多年訓練不得其中要領。隨俞存榮步入錦龍堂,最為醒目的便是居中兩張刷成鮮紅色的巨大木桌,俞存榮在其中一張上鋪了四尺見方的硃紅色紙,躬身刮平整後,輕輕刷上一層薄膠,又在特製的三角形容器中依照紙張樣式裝入幾片極其輕薄的24K金箔。容器底部孔洞的大小,決定了灑金紙最後的結果是“魚子金”還是“雪花金”。

俞存榮舉起了木棒和灑金容器,在陣陣如鼓的敲擊聲中,千金灑盡,落於紙上金光點點,頓時,暮色裡沉甸甸的空氣都被點染出了光芒。金粉飛舞中,俞存榮周身卻無一處沾染,他的動作一招一式,簡潔有效,頗有些優雅。旁觀者都覺得目睹如此的勞作,也是一種視覺享受。

金,灑在天青、杏紅、明黃等顏色不同的紙上,給人的感受亦不盡相同。紙張本身成為了一件賞心悅目的藝術品,令人不忍落筆。

灑盡千金,俞存榮在書畫圈中名聲漸起,著名書畫家曹簡樓、高式熊、顧振樂都曾欣然在蠟箋上落筆認可。俞存榮卻寵辱不驚:“我用二十年恢復流傳千年的傳統技藝,希望如此寶貴的經驗能夠代代相傳,後人不用再重蹈我的覆轍。”(新民晚報記者 徐翌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