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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古代志怪故事——黑廝,唐待詔

黑廝

黑廝,是陝西按察司的差人。洪武年間,有個按察使進京朝見,預定的隨從裡,有黑廝。還沒啟程,黑廝在某個晚上得病死了。按察使正準備找人替代,恍惚間夢到黑廝跪在他面前說:“不用再找人,小人雖已不在人世,仍舊能服侍您。只是過潼關有些困難,希望您在關外大喊一聲我的名字。”按察使答應下來。

進京的路上,每到一個驛站,站裡都提前做好了接待的準備。問驛站亭長,回答說:“有個公差提前來通知了。”問那公差相貌,說是矮胖而黑。按察使知道黑廝跟來了,出潼關後,喊了一聲黑廝的名字,就聽到有聲音回答:“我已經出來了。”

從陝西一直護送到淮安,黑廝說:“京師的城隍神嚴厲,我不敢進京師,在此地等候您回來吧!”按察使進京後,因為某件事被牽連罷官。黑廝在淮安久等不至,就到居民家作祟說:“我是黑廝大王,應當受到你們的供奉。”鄉民給他建了廟,黑廝透過一個巫師給人斷禍福,非常準,巫師藉此積攢了幾百兩銀子。

一年多後,按察使的事情洗清了,官復原職。黑廝提前對那巫師說:“某日某官要路過此地,你要好好招待,然後把那些銀子都給他,不然我就給你降禍。”巫師沒辦法,就把錢送給了按察使。

一天前,黑廝已經和按察使見了面,並且說:“大人不要洩露我的事,不然恐怕對我不利。”巫師來了,送上銀子,試探打聽黑廝大王的來歷,按察使不說。巫師跟著走了幾百裡,再三問,按察使就告訴了他黑廝的底細。巫師很生氣,回來對鄉人講,然後帶著眾人去城隍廟投訴,毀掉黑廝大王廟,從此,黑廝不再顯靈了。

【原文】黑廝者,陝西按察司隸也。洪武中,有按察使適當朝覲詣京,籍其從者名,黑廝豫焉。俄一夕病死,使將擇代者,更造其籍。是夕,恍見黑廝跪白曰:“籍無庸改也,小人雖死,尚能事公。所患潼關難過,公但於關外大呼吾名,即出矣。”許之。比行,所經驛傳,百需皆備,詰之則雲:“適有隸報公將至,乃令治具爾。”問其狀,曰:“肥短而黑。”使心知其黑廝也。出關,呼其名,訖便聞鬼語云:“某已出關矣。”

自陝護至淮安,謝不肯行,曰:“都城隍嚴,某不敢入京師,當止此以候公。”使入朝,以事下吏。久之,黑廝遂降於居民,言:“吾黑廝大王也,當血食此士。”鄉民翕然信之,為立廟,憑巫言禍福甚驗,禱謝無虛日,巫積所施予至數百金。歲餘,使事白,復官。將渡江,黑廝下教於巫曰:“某日某官將至,具宴犒。而所有金悉歸之,不者吾且罪汝。”

巫不得已,往迎焉,以金獻。前一日,使已見黑廝來白己曰:“公謹無洩吾名,懼不為福。”巫至,始受其獻。巫不解神意,數問焉,不答。巫隨行數百里,固請之,乃以實告。巫慍,歸以語鄉人,相率投詞都城隍訴之,毀其廟,靈響遂絕。

唐待詔

唐待詔是個梳頭理髮的手藝人,在唐家村東面開了個鋪子。這個鋪子原來是唐四海的。唐四海因為和人吵架,在這屋裡自縊而死,沒人敢住這,所以房子一直空著。唐待詔自恃膽大,在這住了一年,倒也平安無事。

一天晚上,他躺下片刻,沉沉欲睡中,聽到有讀詩的聲音。起初不太清晰,後來反覆讀誦,漸漸聽懂了內容:

碧海青天夜未央,泠泠玉露草成霜。孤燈寂寞蘭房裡,冷焰無光懶上床。

有意盼郎,怕見天光。東寺鐘撞,西鄰雞唱。傷心歸去了,紅袖淚沾裳。

聽了一會,聲音越來越清晰,唐待詔被魘住了。身上好像壓著重物,想動動不了,想喊喊不出。過了好大一會兒,聽到有人說:“文老翁來理髮了。”他猛地一下醒來。

唐待詔爬起來點蠟燭,沒找到火種。想到對面鄰居家有一夥人在玩葉子戲,就到了對面屋,並對眾人說了剛才的事。眾人說:“夢裡被魘住是常事兒,有什麼可奇怪的?”他說:“被魘住不奇怪,但是那幾句詩詞挺怪異。”眾人說:“你不過是從說大鼓的那學了幾句詞,就來騙人,快走開,不要攪亂我們玩牌。”唐待詔就接了火種離去。

到了自己門口,看到一個像樹一樣的黑影在門口站著,伸出兩隻手,好像要抓他。唐待詔嚇得再次返回鄰居家,又把這事告訴大家。眾人不耐煩的說:“怎麼就你看到的怪事多?就算有鬼,也是為了看我們打牌。天快亮了,你先別回去,在這等到天亮吧。”唐待詔等到天亮後回去,沒多久,文老翁就拄著柺杖來找他理髮。

唐待詔,名臧,年少有膽略。設鋪於唐族之東村,鋪故唐四海之鋪也。四海以與人忿爭,縊死鋪中,遂空其室,無敢棲止者。臧恃其膽,居之逾年,亦無大異。

一夕,既就寢,沉沉欲睡。有吟哦聲,咿唔側耳。初不甚辨,及宛轉重迭,漸諳其詞,曰:

碧海青天夜未央,泠泠玉露草成霜。孤燈寂寞蘭房裡,冷焰無光懶上床。

有意盼郎,怕見天光。東寺鐘撞,西鄰雞唱。傷心歸去了,紅袖淚沾裳。

傾聽一時許,愈辨愈晰,恍惚間竟為所魔。身累重贅,負若百鈞。口欲喧呼,咂咂不能成聲,盡力撐持,牢不可脫。久之,若有喚者曰:“文老翁來櫛發矣。”始遽然以醒。

起欲燃燈,苦無火種,唸對舍有為葉子戲者,乃啟扉造之,述所聞於眾,且言其魔。眾曰:“魔亦常事,何遽見怪?”臧曰:“魔固不足異,特其詞甚異耳。”眾曰:“汝不過從鼓兒詞中竊得數語,便欲持以誑人?去歸休,毋徒亂人意也。”臧曰:“謂予不信,請看明日。若果文老翁來櫛發,即予言非妄矣。”眾曰:“姑俟明日驗之。”臧逡巡乞火以去。

及門,見黑影如樹,當門而立,兩手招臧欲捕之,懼不敢入。復回,又以所見告。眾曰:“大怪事,偏汝多見!鬼不過貪戀戲局,欲作壁上觀耳。天已將曙,何難再停片刻?”臧乃留其舍,侵曉始歸。

歸不多時,有杖而至者,則文老翁來櫛發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