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弋一
盛如蘭，在《知否》原著《海棠依舊》中，遠不像電視劇中那樣憨直可愛、美貌靈動，相反，她“驕橫任性”、相貌平平。
可她卻是盛家四姐妹中，唯一一個由著自己的性子，下嫁寒門舉子的人。
很多人認為
文炎敬並不愛她，她的婚姻和愛情，不過是一場以家庭背景和仕途助力為籌碼的精心“算計”，以及婚後跟婆婆間的一地雞毛。
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也”？難道這場婚姻，如蘭就完全是一片痴情，沒有半分利益交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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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開端·依葫蘆畫瓢，想要的已“碼”好
且說盛如蘭雖是嫡女，卻不如華蘭那樣在父母最恩愛時出生，自信美好、“堅韌會盤算”；
也不如墨蘭那樣才華橫溢、會討父親歡心；
更不像明蘭那樣洞若觀火、隱忍韜晦、大智若愚。
所以，盛如蘭在府裡一直都不是討喜的那個，她性子中有一份驕蠻，放在現在的孩子身上，是
因為缺乏安全感，才想要被看見的本能
。
同時，作為嫡女的如蘭，在母親、哥哥、姐姐的庇佑下，性子中又有一份矛盾的純粹和善良。
這些讓自幼在寵妾林噙霜“呼風喚雨”的宅院中長大、看不慣一個妾竟然騎到自己母親頭上的如蘭認為：夫君全心全意地愛自己，才能保護住自己的純粹，才是真的幸福。
等如蘭進入青春期時，姐姐華蘭嫁入了伯爵府。
然而，儘管姐姐地位尊貴，可還是三天兩頭地被婆婆刁難，還要面臨管事，時整個家族中婆媳、妯娌間的種種問題，逐漸長大的如蘭便開始瞭解到：
高嫁有高嫁的艱難，不論嫁給什麼家庭，後宅間的鬥爭是永恆的。
這觸發了她對婚姻的想象——
她嫁的人，不必大富大貴，只要那個人能一心愛著她，家庭簡單，她不必受委屈，兩人相互扶持，過舉案齊眉的小日子，也不錯。
因為這樣，如蘭才能對婚姻有一種把握感。
為此，如蘭曾
在墨蘭被梁晗抱回家弄得滿城風雨時，
對前來開導自己的明蘭這樣說：
“婆婆要為難兒媳，就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容易，可媳婦要掣肘婆婆，那才是難！”
可見，如蘭一直都知道，凡是女人出嫁，不論丈夫是否疼愛自己，都得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跟婆婆鬥智鬥勇，這就需要掣肘婆婆。
那麼，如何掣肘？
在古代女人經濟不獨立的情況下，只有自己的家境，在利益方面足夠牽制夫君，才能帶來足夠的安全感。
這種想法潛藏的背後邏輯是“可以下嫁”，畢竟，對如蘭來說，前有祖母勇毅侯嫡女下嫁，後有母親下嫁，這兩者雖然都苦，但夫君也不會出太大的亂子。
這樣一想，如蘭的愛情觀反而變得輕鬆、純粹了。
是的，她要一個能夠彼此奔赴的人，哪怕那個人家裡清貧點也沒關係，只要有個一官半職，家中父親兄長都能對他有所裨益。
可就算如蘭想了這麼多，在當時那種環境下，也沒辦法真正實現她對愛情的憧憬和追求，如蘭的想法只能被她壓抑住，彷彿永遠沒有喘息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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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春至·與君相逢處，情竇初開時
直到父親盛紘為給墨蘭尋個好婚事，邀請自己一手提拔的寒門子弟進府，與墨蘭相看一番。
那天，一陣風颳掉了如蘭手中的帕子，她尋去，卻看見儀表堂堂的文炎敬。
文炎敬撿起帕子，交給瞭如蘭，他看著如蘭身上的穿著，已把她的身份猜個十之一二。
其實，對文炎敬來說，不論這個女孩是如蘭、墨蘭、明蘭中的哪一個，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成為盛紘的女婿，為自己未來的仕途鋪路。
當然，文炎敬心中的那點小九九，如蘭始終不知道，可他出身寒門的事實，如蘭卻從頭到尾都知道。
如蘭還知道，文炎敬是父親的得意門生，兄長長柏也說過他不錯，父親物色好的人，想必在業務能力方面，不會太差。
再加上文炎敬長得帥，風度翩翩，完全符合自己對另一半的想象，所以如蘭墜入愛河，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這樣說來，文炎敬就是如蘭當時想要的人。
在原著中，如蘭跟文炎敬相遇後，起初還私下見面，十分熱絡。
可等到文炎敬知道盛紘讓自己娶的不是嫡女如蘭，而是墨蘭時，他一下子就疏遠瞭如蘭。
最重要的原因是文炎敬不敢得罪盛紘，更明白以自己的身份，還夠不上盛家嫡女。
彼時，如蘭也聽到了父親對文炎敬和墨蘭的安排，在她的理解中，文炎敬一個小舉子，他是無力的，沒辦法與父親相抗衡，他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
這樣說來，以盛家的實力，完全可以讓文炎敬對她心生敬畏，這也讓如蘭的安全感被滿足。
等梁晗和墨蘭東窗事發後，如蘭的兩門親事——一家是王若弗看上的，一家是康姨母看上的，都紛紛對如蘭避而遠之。
王若弗悲痛至極，認為如蘭也是如此。
其實，如蘭心中卻前所未有的平靜，因為她終於可以求仁得仁了。
03
抉擇·當隱藏的需求被滿足時，才能一拍即合
這時，得知娶墨蘭沒戲的文炎敬也沒閒著，他明白如蘭對自己有意，為了能成為盛家的女婿，為了前途，他不惜利用如蘭的真心，幾度寫信、私下相會。
從這個行為中就能看出，文炎敬對如蘭說的所謂“自己前後兩難”，“盛紘為他定下墨蘭”，“覺得自己高攀”等事，都是真假參半，只為打動如蘭。
他也全然不顧，如果他們私會的事被別人撞見，傳出去，不只如蘭這輩子會被人唾棄，就連盛家也會因此蒙羞。
文炎敬只知道，這是他唯一能走的一條路了。
他覺得，如果事情敗露，盛家為了家族榮光，一定會讓如蘭嫁給自己，這便是他心中的一步棋。
而如蘭呢，自小在禮教森嚴的盛府長大，閨閣禮制她真的全然不顧，就能為愛衝昏頭腦出去與文炎敬相見，且還是在前有林噙霜有那樣慘痛的結局後？
其實不見得。
或許文炎敬的孤注一擲，反而激活了如蘭性子中那份想要被看見的衝動，她感到自己終於被重視了，這種被強烈需求的感覺，正是從小到大如蘭內心匱乏的。
彼時，在你情我願之下，兩顆年輕的心越貼越近，只差他們找個合適的時機，臨門踢上一腳。
突然，可惡的顧廷燁衝了出來，他為了娶明蘭、並給明蘭一個嫡女的身份，硬生生地把如蘭當成了炮灰。
如蘭百般反抗，最根本的原因其實並非來自她對文炎敬的愛，而是心中對“高嫁要面對更復雜的情況”的恐懼。
原著中如蘭被顧廷燁提親時，二人並未見過面，所以顧廷燁說提親盛家嫡女，後面用明蘭來替換，在外人眼中才能合情合理。
既然沒見過面，原著中，如蘭跟文炎敬say goodbey時，並不是顧廷燁親自撞見的，而是被他熟識的一位辦事媽媽撞見的。
這樣被傳到顧廷燁耳中，才更猛烈更刺激，顧廷燁才有進一步推波助瀾，娶明蘭過門的機會。
隨著顧廷燁一封信送進盛府，表明只要是盛家嫡女就行，明蘭才被嫁給了顧廷燁，如蘭才在家族為保門面光彩的情況下，嫁給了文炎敬。
可以說，文炎敬娶到如蘭，是兩人“心之所願”，他們的結合，圓滿了彼此內心的需求：一個渴望出人頭地、仕途光明；另一個渴望對未來有安全感和掌控感。
原本是皆大歡喜的美滿結局，但即便是出於雙方內心渴望的結合，也無法避免人性中面對慾望去比較的劣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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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成長·直麵人類劣根性，明白人生不可能一帆風順
下聘禮那天，
貧富的差距，強烈地激發瞭如蘭的虛榮心，她開始害怕結婚，害怕自己嫁過去過得不好，害怕自己的選擇是錯的。
也就是現在常說的“恐婚”。
更加劇如蘭內心不滿的，是跟明蘭同一天下聘禮時，顧廷燁和文炎敬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顧廷燁不過是依正常禮制送來聘禮，便是一百二十八對足金豬，換算成當時的金子，足足有五六百兩；
還有各種綾羅綢緞，加起來共計有284匹上等料子，還有珠釵鳳環等名貴首飾，各種山珍海味，和一隻肥胖的大雁。
反觀文炎敬，雖然禮制全乎，但送來的只是普通的花茶、團圓果、羊鵝、酒罈、木雁和幾匹布料。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這些，如蘭看在眼裡，酸在心裡。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她回屋就砸了東西。
可此時，即便是她想反悔也不可能了，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跟文炎敬的事，已生米煮成熟飯，如果自己不嫁，盛家上下也會逼著她嫁。
但凡內心有所衝突，女人只有兩個本能——跟自己信得過的人討論，或內觀自省、自我消化。
很明顯，如蘭是後者，在內心中一番利弊權衡後，如蘭說服了自己：文炎敬是父親看重的潛力股，自己與他彼此相愛，他家裡只有個老母親比較容易搞定，這段婚姻更具備可把控性。
所以，其實在如蘭踏入婚姻殿堂時，她已經全然做好了迎接貧富對比的差距，只是她沒想到那一切來得那麼快，那麼直接。
回門那天，如蘭看到明蘭的馬車後，一下子就對明蘭冷淡了，因為她的郎君只有一個裝飾華美的平頭小轎。
而且明蘭身上穿著的衣服，是如蘭和墨蘭都不能穿的，足見世代忠良、將忠義之骨埋入戰場的侯府之尊貴。
可此時的如蘭，卻只能把這些小酸澀吞入肚子裡，因為這是她要的婚姻，沒人逼她這樣選擇。
這樣的事出現的次數多了後，如蘭卻也逐漸不在乎了，因為
她懂得了既然是自己想要、且好不容易得到的，就應該好好珍惜。
畢竟，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們的結合，是內心上的“各取所需”。
彼時，王若弗“拿大”，在結婚之初給如蘭買了一幢三進大院子，她只是想讓自己的女兒過得舒服一些，卻未曾想文炎敬的母親得知這件事後，立刻從城郊搬過來與文炎敬和如蘭一起住。
如蘭的悲催人生，就這樣開始了。
好在，如蘭與文炎敬結婚之前，祖母讓長柏對文炎敬說：
“讓他放聰明些，老孃和老婆若有了
齟齬
，他可明辨是非，用不著偏袒哪邊，該怎樣就怎樣……說起來，我們盛家也是有和離過的女兒的。”
有了這番話，婚後如蘭和婆婆住在同一屋簷下，被從鄉下來的婆婆罰規矩時，文炎敬總是護著她。
如蘭懷孕期間，婆婆藉機要把文炎敬年少用慣了的丫頭，塞到房裡做妾。
如蘭明白，婆婆這樣做，表面是為了文炎敬，背地裡是讓自己多一個媳婦房裡的耳目。
如果這樣的事發生，那文炎敬很有可能會在婆婆和妾室的耳邊風中，給自己冷落和委屈受。
她亦從林噙霜那裡學來，
男人是沒辦法透過你的逼迫而愛上你的，搞定男人的方法最好是撒嬌和示弱。
於是，她挺著大肚子站在傾盆大雨中偷偷哭泣，反而讓文炎敬愈發疼惜深情厚義的如蘭。
與此同時，如蘭瞭解到，明蘭雖嫁得好，但婚後每天面對家長裡短、各種鬥爭，比自己面對的更復雜，如果自己嫁給顧廷燁，恐怕根本應付不來。
再看看墨蘭，跟妾室鬥得你死我活，掉了兩次胎，且都是男孩，生下了4個女兒；而自己呢，一兒一女好不快活啊，所謂女子成好，大抵如此吧。
由此，如蘭明白了一個更為重要的道理：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即便看起來再風光、再如意的婚姻生活，也有外人看不到的心酸無奈，所以，人不能活在跟別人比較的人生中，要專注地過好自己的日子。
明白了這一點後，如蘭反而過得更加平和從容。
05
悟了·人生不存在錯的或對自己不利的選擇
能夠安定在自己的生活中、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如蘭，在婚後給文炎敬提供了一種穩定感，這種感覺是所有幸福家庭的基石。
這也讓文炎敬心無旁騖，安心備考，一考即中翰林院。
從這裡走出的官員，一般結局都不會太差，再加上父親盛紘和兄長長柏的提攜，這一輩子說不上大富大貴吧，但也可以小富即安。
其實，婚姻經營至此，如蘭便已很安心了，再加上比起其他人的夫君來說，
文炎敬實在是很疼她了。
一次，如蘭和眾姐妹一起去廟裡拜佛，只有文炎敬一人專門折返了回來接她回家，大家那個羨慕啊。
後來等到朝廷有外放的機會時，文炎敬憑藉出色的工作，讓皇上本來就有意於他；另一方面靠著岳父盛紘稍加助力，便輕鬆得到外放的機會。
至此，如蘭徹底擺脫了婆婆，跟文炎敬自立門戶，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如蘭透過不斷努力，成就了自己想要的婚姻。
與此同時，她還把一貫自詡聰慧的墨蘭，踩在腳底，大大出了一口惡氣。
曾一心想要攀高枝的墨蘭，因為始終在跟別人比較，心中充滿怨氣，最後落得聲名狼藉、裡外不討好，在家裡還要跟春舸鬥。
但究其原因，墨蘭為什麼要過上這種不幸的生活，卻不去改變呢？
因為她一生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內心的匱乏與恐懼，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真正愛誰，她要的只是“比別人過得好”，這種想法，困住了墨蘭的一生，也是她一生不幸的根源。
在得知如蘭隨文炎敬一起調任泉州時，她後悔不已，想起泉州的草長鶯飛，那年父親帶全家去玩，林小娘還在，自己風華正茂，一切那麼快活。
於是，她恨恨地說道：“原本這些都是我的。”
其實，每個人都有把握住自己人生的機會，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試想，如果如蘭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她在家族的裹挾下高嫁，遇到顧家一樣的門戶，各種明槍暗箭，以如蘭的性子，她能應付得了嗎？
如果她平嫁，門當戶對，但她不愛夫君，夫君也不疼愛她，不停納妾，她的婆婆再跟她找事，她又沒有孃家力量可以鉗制對方，日子過得就不苦嗎？
就算這一切都沒有，如蘭會不會像小公爺那樣，在很長一段時間中，對自己沒能嫁給文炎敬而充滿遺憾，他的夫君不會察覺嗎？
所以，幸福是環環相扣的，缺一不可。
其實，人的所有選擇，都是過往經驗的總和，是你當下能夠作出的、你認為對自己最有利、最對的選擇，所以，既然選擇了就別後悔，向前走，別回頭。
因為，不論你是否願意承認，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等價交換的，包括愛、信任，甚至陽光、空氣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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