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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爸爸,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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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但不知如何下筆。也許短暫的相處,才成就了今天的思念

爸爸去世已經快30年了,我一直很肯定的認為自己能清晰

記得你的樣子,但近幾年每當我仔細去想你的時候,又變得非常模糊。

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童年的記憶越來越遠,爸爸在我腦海中的印象既清晰又模糊,我真怕把爸爸弄丟了。

在我的記憶裡,爸爸話不多,總是給人一種儒雅從容的感覺。瘦瘦的中等身材,長形的、以及那個時代農村大部分莊稼人都有的淺黃偏暗的臉,鬍鬚總會清理的很乾淨,臉上總是掛著微笑,為人謙和,本分而精明,勤勞而智慧。

這麼多年斷續聽到母親和親友談論你的資訊,以及我現在也到了與你相仿的年紀,我才明白,爸爸你那經常掛在臉上的微笑,是經歷磨難後的綻放。

那個年代,爸爸因為饑荒,差點沒了,是爺爺跑到臨近的鎮上挖的白菜根把爸爸救活的。爸

爸還是那個年代為數不多的初中畢業生,因為家裡經濟不行而輟學。爸爸在和媽媽成家之前,有過一段婚姻,但那時候家裡窮,穿的不好也吃不飽,對方不和爸爸過日子了,但是對方卻要和我家房後的那一家的兒子結婚,無論在當時或者現在乃至古代這都是奇恥大辱,後來打架、協商,但因為那女的身份問題,具體我不太清楚,選擇了預設。話說,人窮志短,況且那個時代的環境和現在差別太大。

每當我按照長輩的描述操縱自己的思維去構建起爸爸年輕時耷拉著頭,踢拉著鞋,獨自一人離開自己居住的房子,一人走向打麥子的垛場水井屋去生活,也許是逃避,也許是療傷,但那時只能離開自己住的屋子,我就莫名的心痛,雖然那個時候還沒有我。一個近30歲的年輕人需要多大的勇氣、意念和忍耐來支撐自己,我理解你那段的頹廢,也支援你有權頹廢。可是我想想就心痛,精神世界我是多麼一個天馬行空獨來獨往非人的人,可是每每想到你此刻的處境,我就耿耿於懷,然而事實上你挺過來了,基因裡我們都有一樣的不屈之心,更有迴歸現實的勇氣和堅強的務實之心。

小時候,我總愛和你玩耍,你總是那麼喜歡我,我也是那麼的喜歡你。你挑著籮筐去賣豆腐,你喊一聲,估計我可能也會喊一聲;每天晚上或者下雨不做農活的時候,我總喜歡拉著你去打牌,給我贏糖吃;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讓你給我講《老虎、小偷、漏》的故事,一遍又一遍。也許人的潛意識是在選擇性的忘記,我不願過多的描述你生病時的外在和精神面貌。但我還是要提一下,隨著時間的變化,我怕我忘了,在你生命的盡頭,在病痛的折磨下你依然可以微笑的對媽媽說,沒事讓娃去玩吧,他還小。因為媽媽總是吵我,說我不給你打水降熱和洗臉,那時我八歲。

家鄉的夕陽

我對你最深的記憶,不是你去世時的葬禮或你生病期間的狀態。我記得那是你去外地第二次打工,因為生病回來了。我小姐喊我,說你回來了,我高興的跑回家。院子裡,在堂屋門口的西邊,你穿看軍綠色的長袖村衫,深灰色的西褲,黑色的皮帶外扎腰,正在臉盆架上洗手。我喊爸爸,你從左邊側臉微笑的回頭望著我說,娃回來了,西曬的陽光正好照在你的身上。那一次又得到一堆玩具,一個望遠鏡讓我成為了當天村裡的主角。

你去世的時候,那是夏季的一個凌晨,其實我醒了,但我依然裝睡,小叔把我抱到了大伯家去睡覺,我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就這樣躺在大伯家的床上裝睡熬到了天亮,我沒有爸爸了。你剛去世的那天上午,我依然跑到村後面河堤旁的大樹下和夥伴們打牌,我不知道如何去做,也沒人告訴我。當天打牌的小夥伴們到中午了沒有一個主動回家的,都是大人們找來喊著回家吃飯,夥伴們都在默默的陪著我,最後我是啥時候回去的,誰喊的還是我自己回去的,我不記得了,我記得好像挨訓了。如果靈魂是電磁是粒子,或許當時你在天上能看到我,也許從那時就註定,我也不是原來的我了。

你入葬的時候,因疾病和天氣原因,身體已經腐化,村裡人都說你很可憐。到現在我依然非常討厭別人的可憐,我也不喜歡成為別人可憐或者同情的物件,因為那會很悲哀和殘忍。但事實上,我正是靠著別人的可憐和同情才生存了下來。我給孩子取名,一方面取吉祥如意之意,—方面取明亮之意,繼承你的亮。我不喜歡他們說你可憐,你一路走來,歷經艱辛和磨難,但依然不屈,依然笑對人生,是我的榜樣。肉體的摧毀非人力可控,但精神的世界無邊。

家鄉的河堤

隨著年齡的增長,你在我腦子裡的印象,每當我仔細去想的時候,反而模糊了,我怕越來越遠,我要寫下來。高中時,我記得我那時的學籍照很像你,想你了我就看看那時的自己;我也曾找過你的朋友要你的照片,可惜時代的原因,我至今沒有獲得你的照片。

我曾經幾何在夢裡去見你,我告訴你你會生病,我和你稱兄道弟,可惜那都是夢,是我意念構建的虛擬,我希望在某一個空間它是真的。

我走在村子的路上,我回老屋看看,我去垛場轉轉,這都是曾經走過的路,你待過的地方。每當上墳,和你嘮叨幾句,總結下生活和工作給你說說,希望你不要牽掛。

媽媽說夢到你在那邊放馬,依然過得不好,我和媽媽說夢和事實是相反的,你會很好的。

我想你了,爸爸,我很好,勿念,如果有那邊,我願你一切安好,加油。

僅以此文紀念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