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在帝制時代，功臣們如何跟雄猜隱忍之主和諧相處，從來都是一道大難題，唯有猜透人心、知所進退，且能在變故來臨時能快速做出最合理反應的人，才能夠做到。功臣中能做到這些的人很少，其中明朝初年的國舅郭德成堪稱典型。

郭德成是寧妃郭氏的三哥，鞏昌侯郭興、武寧候郭英的弟弟。據正史記載，郭德成聰慧機敏、生性豁達，在明太祖朱元璋起兵後沒多久，便追隨他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然而等到明朝建立後，郭興、郭英被封為侯爵，唯有郭德成遲遲得不到升遷，終其一生只做到驍騎舍人的小官。

郭德成終其一生，只做到驍騎舍人

朱元璋因為寧妃的緣故，很想提攜郭德成做高官，沒想到此君很不識趣，竟然連連推辭。朱元璋被折了面子，心情極度不爽，郭德成見狀趕緊向他解釋道：“微臣才能庸劣且整日酗酒，一旦身居高位，恐怕會誤國誤己。以微臣的本性，只要每天有用不完的錢、喝不完的美酒就夠了，其他的追求，微臣並不感興趣。”

朱元璋聽聞這番話，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對他連連稱許，就此打消提升他的念頭。不過作為獎勵，朱元璋又賜給郭德成百罈美酒和大量的金銀財寶。不僅如此，朱元璋還經常設家宴招待郭德成，並跟他一起同遊御花園，極盡恩寵之能事。

季弟德成，性通敏，嗜酒。兩兄積功至列侯，而德成止驍騎舍人。太祖以寧妃故，欲貴顯之。德成辭。帝不悅。頓首謝曰：“臣性耽曲糵，庸闇不能事事。位高祿重，必任職司，事不治，上殆殺我。人生貴適意，但多得錢、飲醇酒足矣，餘非所望。”帝稱善，賜酒百罌，金幣稱之，寵遇益厚。見《明史·卷十九》。

朱元璋想提拔郭德成，但被後者婉拒

其實郭德成並非不想做大官，但他深知朱元璋為人雄猜陰狠，一旦被他看不順眼，往往會落得殺身滅族的境地。所以為求自保，郭德成只能不停地做戲，以顯示自己只愛金錢、美酒，並且在皇帝面前謹言慎行，以防被抓住把柄。但饒是郭德成謹慎如此，還是差一點惹惱皇帝，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且說某次朱元璋設家宴招待郭德成，並命其伴遊御花園。在酒席間，朱元璋跟郭德成推杯換盞、暢談往事，時間一長，郭德成便喝得酩酊大醉。郭德成酒勁發作，便顧不得體統，竟然摘掉帽子，匍匐在地，結結巴巴地向皇帝謝恩。朱元璋此時也喝高了，見郭德成這幅模樣，便笑著說：“你這傢伙，披頭散髮、語無倫次，真像個醉瘋漢！”

朱元璋聽到郭德成提到“光”字，不禁勃然大怒

郭德成見皇帝打趣，也想著說句俏皮話來討他歡心，於是脫口說道：“陛下，微臣也很討厭這頭亂髮，要是能剃成光頭，那才叫一個痛快呢。”朱元璋本來興致很好，但一聽到“光”這個字，便馬上臉色一沉，用冷冷的眼神盯著郭德成，恨不得要吃掉他一般。

原來，朱元璋少時曾做過和尚，但在稱帝后卻很忌諱這段過往，但凡臣僚在他跟前提到“光”、“禿”、“僧”等字眼時，必定會勃然大怒，因此而喪命者亦不在少數。如今，郭德成無意間提到“光”字，果然讓皇帝極為震怒。但朱元璋不想破壞和諧的氣氛，所以強忍著怒火，下令侍從把郭德成送回去。

郭德成為避免被罰，最終剃髮為僧

等到郭德成酒醒後，回憶起昨晚說的那番話，立刻冷汗直流，自知以朱元璋的本性，絕對不會饒過自己。所以思來想去，郭德成便真的剃髮做了和尚，每日裡裝痴賣傻、唱誦佛號，瘋勁比之前更甚。朱元璋見郭德成真的做了和尚，便對寧妃講：“朕本以為德成那番話不過是酒後戲言，想不到他果然討厭自己的頭髮，還因此剃髮出家，看來真的是個瘋漢啊！”

經此一事，朱元璋對郭德成的恨意全消，再沒有找茬治他得罪。等到朱元璋利用“胡惟庸案”、“藍玉案”大肆誅殺開國功臣時，郭德成卻因為提前做好避禍的措施，得以保全性命，最後壽終正寢。由此來看，郭德成貌似瘋癲，但其實卻是個絕頂聰明之人。

郭德成剃髮後，朱元璋對他的恨意全消

嘗侍宴後苑醉，匍匐脫冠謝。帝顧見德成發種種，笑曰：“醉風漢，發如此，非酒過耶？”德成仰首曰：“臣猶厭之，盡薙始快。”帝默然。既醒，大懼。佯狂自放，剃髮、衣僧衣，唱佛不已。帝謂寧妃曰：“始以汝兄戲言，今實為之，真風漢也。”後黨事起，坐死者相屬，德成竟得免。引文同上。

史料來源：《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