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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容若:愛一個人到極致是什麼感覺?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

翩翩濁世佳公子,書成一卷飲水詞。納蘭容若的詞,總是能夠輕易地牽動著人心,他筆下的一草一木,皆是多情的樣子。他的詞就是在這凜冽的寒冬裡來讀,尋一個冬日暖陽的午後,沏一壺熱茶,手捧著納蘭的詞,細細研讀。

茶香四溢,手指間的溫暖與納蘭詞中的涼意,就好像這人世間的喜悲隨著歲月時光靜靜流淌。這個溫潤如玉的公子,他筆下的冬天,又是怎樣的一番景象?除了想象中的美,恐怕更多的是孑然一身的悲涼吧。

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疏疏一樹五更寒。

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

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湔裙夢斷續應難。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臨江仙·寒柳》納蘭容若

納蘭的詞清麗婉約,卻帶著一種深深的哀愁,裡面還藏著怎麼也抹不掉的孤獨與寂寞。他那國人的才華令人羨慕,良好的家世令人羨慕,可他卻羨慕尋常人家的夫妻倆,自由又相伴一生。這大概是他這輩子都無法做到的事。

好不容易在最美的年華里遇見了最想共度一生的人,可是那個人卻怎麼也沒辦法陪伴他到最後。歲月拂過,冰雪融化。那些年與妻子盧氏一起共同度過的日子,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那些風花雪月似乎都有了溫度,不像現在這樣冰冷刺骨。在那些相依相偎的日子裡,他們互相傾訴著對彼此的愛意,約定著要相伴一生。

盧氏,這個溫柔美麗的女子,漸漸撫平了納蘭心中的孤寂,用自己的一腔溫柔溫暖了納蘭。他們是少年夫妻,感情深厚。可是,他們相伴的時間卻僅僅只有三年。盧氏因難產而亡,從此消失在納蘭的世界裡。此後的多年,納蘭依舊記得這個溫柔似水的妻子。

悼亡之音響起,納蘭一連寫下多首詞,每一首都有亡妻的影子,從此,盧氏的影子再也不能從納蘭的生命裡消失,她就好像活在納蘭的詞裡,與他不離不棄。在往後的十多年裡,思念久如春草,一年更比一年旺盛,直到生命停止的時候。

“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疏疏一樹五更寒。”在這寒冷的季節裡,寒風吹過,帶著柳絮楊花飛舞,直至被這厚厚的積雪掩蓋,再也看不見。路旁的柳樹耐著嚴寒寂寞地站在一旁,更顯得淒冷蕭疏。

人世間有無盡的滄桑,思念卻是最難熬的一種,尤其是在這寒冷的冬日裡,更是難熬。歲月自是無情地流逝,將一個人的光陰慢慢變短,而在這短暫的一生中,我們總要學會慢慢放下一個人,忘記過往的恩恩怨怨,放下那些痛苦的回憶。獨自過好自己的一生。而納蘭容若,這個翩翩佳公子,卻是守著回憶過了一輩子。

“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清冷的月光灑在大地上,更帶起一陣寒意,哪怕是這一棵孤獨的柳樹寂寞地站在那兒,明月也會灑下它的清輝籠罩著柳樹。納蘭容若這短暫的一生,都繞不開一個情字,他為情誤了一生,她的字裡行間都是愁緒,相思無盡,恨不能收。

多情似明月,仍不見清輝。哪怕是這冬日裡的柳樹蕭索寂寥,無私的明月亦是如往常一般照耀。這一句雖是寫的明月,可這又何嘗不是寫的納蘭自己?柳樹雖不似春日裡的繁盛,卻也能得明月照耀,而你就算不在這人世間,也不能減輕我對你的思念,哪怕一分一毫。萬語千言聲聲嘆,多情又怎樣,還是喚不回已經逝去的人。納蘭容若,讀起他的詞,總是會在細微處,讓人溼了眼眶。

“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織裙夢斷續應難。”最是害怕在這柳絲搖落的季節,我總是會回想起當年那笑靨如花的女子,到如今,斯人已逝,雖然偶爾能夠在夢裡相見,傾訴相思,卻是斷斷續續,好夢難圓。

回憶起從前兩人相伴的日子,總是忍不住地想要哭,現如今自己一個人是多麼的孤獨。這個世界充滿了繁華喧囂,總希望美好的日子能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能讓人有時間看一看這花謝花開,雲聚物散,總是期待能和相愛的人,一起經歷這世間總的美好,不離不棄。誰知道這繁華的世界,不止有美好,還有別離。只期望,在面對別離時,能夠看得淡一點,再淡一點,也不至於在往後的生活中撕心裂肺地思念一個人。

思念一個人到極致是什麼樣?別人不知道,只有自己才明瞭,就是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又到了該入睡的時刻,總是迫切地想要夢見她,想與她見上一面,聊聊心事。又總是害怕夢見她,怕這時光短暫,夢醒後孤枕難眠。這思念一個人的滋味,簡直入心入骨,沒有嘗過的人永遠也無法瞭解,再加上這生死相隔的情感,只能經歷過的人才能深刻地體會到。

而這時光短促,誰又會為誰停留,誰又是成為誰的期盼?流年倉促,世人皆忍受著紅塵紛擾,半生過後,不願離開,也不知是在等候哪位歸人。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思念逐年增長,愁思越聚越多,從西邊吹來的風啊,怎麼也吹不散我緊鎖著的眉頭。山河歲月,這其中有多少的悲歡聚散,大多都賦予了歲月流光,到最後,真正能留下的,又還剩下什麼?終有一天,所有人都會隨著時光消散,包括昨天的記憶和夢中的甜蜜。

如果真的能有幸在這有限的歲月裡,遇見了值得摯愛一生的人,與她相攜著度過最美的時光,這種心與心的溝通和能夠生死相隨的情感值得相守一生,哪怕一生短暫,這也值了。納蘭這一生,雖然短暫,可是他的痴情卻打動了多年後的人們。黃沙掩埋了他滄桑多情的過往,卻掩埋不了他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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