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寫完要是發表不了咋辦？”“那我就去養雞。”

當愛人把擀好的麵條送回鄉下時，陳忠實對愛人說

構思2年，寫作4年，前後耗時6年終於完成《白鹿原》，陳忠實已經年近50歲。作為一個專業作家，寫了這麼久的長篇小說如果不能發表，那他就只能變成養雞專業戶。

這不是氣話，那時的他只有100來塊的工資，三個孩子已經讀到初中、高中，這點工資負擔不起家庭的開銷了，小說若不能發表，賺到不到錢，那最後只能靠養雞餬口，然後養雞業餘繼續寫作。

02寫到田小娥的死，“眼前一黑”

整部《白鹿原》傾注了陳忠實太多的情感，他在創作時更是跟著其中的人物一起喜怒哀樂。尤其在寫道田小娥去世時，陳忠實記憶特別深刻。

鹿三舉起手裡的梭鏢，插進了田小娥的後背，小娥回過頭，喊了聲

一個生命就這樣結束了，而且是在親情相屠的情境下離去，陳忠實深受打擊，一時緩不過勁兒來。其他人物也有生命終結的時候，但都沒有寫到小娥死亡時，

筆在作家手裡，但他無法阻止田小娥的離去，因為這個人物在那個時代，以她的個性，就只能活到哪兒。

作為一部長篇小說，田小娥是非常鮮明和重要的女性人物，作品還沒到一半時，陳忠實就把她寫“死”了。重要人物無法貫穿小說的全程，這對於長篇小說的寫作而言，算是大忌，放到現在來講，這小說容易“爛尾”。

但沒有辦法，陳忠實改變不了，田小娥的個性所致，她的生命就只能延續到那時，往後再也無法生存下去，因為那個社會對於這個女性的容忍程度只能如此。

後來為了能夠延續這個人物的生命活力，陳忠實續寫了她死後白鹿村發生瘟疫，為了鎮住她的魂魄，白嘉軒建塔降妖。田小娥至死，都沒有得到白嘉軒的認可，始終沒有融入這座“仁義”村。

田小娥被父親賣給了70多歲的舉人作小妾，被迫用身體給舉人泡“棗兒”強健身體。偶然機會，小娥遇到了來家裡割麥子的身強力壯的黑娃。田小娥被黑娃身上的男性荷爾蒙所吸引，黑娃更為風情無限的田小娥著迷，兩個人互生情愫。

不久二人私會被舉人發現，田小娥被趕回了孃家。黑娃帶著田小娥回到白鹿村，遭到族長白嘉軒的排斥，拒絕他們在祠堂完婚，公公鹿三更是要為此與兒子黑娃斷絕關係。

黑娃因為鬧農協被通緝，無奈逃離白鹿村，田小娥為生存，只能屈服於叔叔輩兒鹿子霖的淫威之下。此後，為了報復白嘉軒，把白嘉軒愛子白孝文“帶下水”，成為白鹿村最“傷風敗俗”的一對男女。

公公鹿三是白家衷心耿直的長工，看著“兒媳”這麼有礙風化，豈能咽的下這口氣，於是親手了斷這個紅顏禍水。

田小娥與黑娃本是兩情相悅，用新文化青年鹿兆鵬的話說，這是白鹿村第一對“自由戀愛”的人，卻終究逃不過那個時代對於女性的禁錮。

70多歲的老爺子可以不顧女孩的青春，娶來作妾。“仁義”村的族長白嘉軒更是為了傳宗接代，不顧“六娶六喪”的魔咒，橫下心娶了第七位妻子。

在那個時代裡，女人就是白嘉軒母親口中的“窗戶紙”，破了再糊，爛了就換，哪有什麼自由意志和地位可言。

除了白嘉軒在《白鹿原》小說中有不多的肖像描寫，諸多人物都被陳忠實刻意模糊了外貌特徵，人物形象留給讀者想象空間，而個性則是小說裡每個人物的靈魂。

陳忠實塑造了個性鮮明的田小娥，也不得不讓這份個性終止於半途。人物出自他手，命運交由故事，陳忠實創作《白鹿原》已經進入了“忘我”的狀態。

03“小說，被認為是一個民族的秘史”

真實的白鹿原位於西安市東南邊，擁有悠久的歷史與文化，這個地方就是陳忠實的故鄉。陳忠實1942年出生於白鹿原南部的村子，他從小在這裡生活、學習，他的作家夢也在此萌芽、啟航。

陳忠實從1965年開始發表文學作品，1993年小說出版後，陳忠實才得以被大眾熟知，成為家喻戶曉的作家。

1997年，他憑藉《白鹿原》獲得第4屆茅盾文學獎。此後，《白鹿原》陸續被改編為秦腔、陶塑、連環畫、話劇、廣播、舞劇、電影、電視劇等多種藝術形式。2019年小說入選“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

《白鹿原》的扉頁，陳忠實引用了巴爾扎克的一句名言

正史的考證和追尋是歷史學家的使命，而秘史是文學作品，文學作家透過秘史深挖和探索正史演繹中民族的精神世界和心理經歷。

陳忠實從他成長的白鹿原出發，追溯這片質樸遼原上近半個世紀歷史中，白鹿村民們綿延的精神核心和心理變遷。

完成這部50萬字的史詩作品，陳忠實已過半百，再年輕些他寫不出這樣的恢弘格局，再年長些他完不成如此嘔心瀝血的作品。

《白鹿原》是陳忠實的唯一，更是中國文學群星中不可或缺的一顆璀璨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