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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人入局流媒體,為何利好網劇而非網大?

作者|耳東陳

監製|吳懟懟

兩年前,全國電影院集體停擺半年,重啟營業正值盛夏,上海電影節打頭陣點燃信心,《八佰》隨後上映成救市之作。

那時候人們報復性消費,報復性進影院,停擺時擱置的日常生活,要盡情找補回來。

兩年後電影市場愈發蕭條,《侏羅紀世界3》上映,自春節檔後一直低迷的電影市場有了回暖跡象。

有人講這是2022年電影市場的「救市之作」,但其實大家都知道,好萊塢大片在今時今日,難堪救市重任。

比起票房口碑的不夠分量,「救市」難以成立的更重要原因是,兩年多的時光,外部環境已然改變了觀眾的認知——進電影院看電影不再是剛需了,電影院不再是娛樂生活不可缺少的場景。

當初徐崢聯合西瓜影片播出《囧媽》時,爭議聲不斷,如今電影人大都接受了大環境下流媒體與創作者關係的新態勢。

2018年前後,大導演們看網劇市場,是觀望,下場當監製,是「悅納」這個市場。

到如今,從第五代的陳凱歌張藝謀黃建新,到第六代導演管虎王小帥,再到香港名導王家衛王晶劉鎮偉等,以及更年輕的陳正道路陽們,誰都沒繞出網劇這個圈。

不得不提的還有馮小剛,首部執導的網劇《北轍南轅》,因其懸浮劇情一年前播出時口碑大翻車,但華誼披露的年報裡,這竟是2021最大收入專案。

時移勢易。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電影人入局網生內容,利好網劇非網大?

01

網劇分眾,型別片找土壤

一切要從型別說起。

型別片因商業電影而誕生,從早期好萊塢經典型別愛情片、喜劇片、歌舞片、黑幫片、青春片、懸疑片、科幻片、西部片,到如今型別雜糅,不論元素有多少,面向市場時,釋放的重要訊號旨在告訴觀眾:這是一個主講什麼的故事。

觀眾會透過過往觀影經驗,在市場諸多供給中,選擇當下自己最想看的那部,買票走進電影院。

男女受眾口味會有偏差,情侶約會和單獨觀影選擇會有出入,小孩與成年人觀影選片側重點不同。

當確定一個型別時,不僅是創作層面確立方向,同時也在篩選觀眾。

也就是說,電影市場本身就是分眾的,除了極少數現象級作品囊括男女老少中青,大多數電影有其固定的觀影偏好群體。

電影人入局流媒體,網劇的分眾基本盤,是型別天然的容納池。

除了播出渠道不同,網劇在與電視劇共同發展的這些年,成後起之秀消融二者之間的鄙視鏈,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網劇可以表現許多電視劇題材無法觸達的邊界。

電視劇雖有正劇、年代劇、古裝劇、刑偵劇、偶像劇、都市劇等各型別,但播出渠道自帶的基因是「老少通吃」,這注定了電視劇選材和尺度上的安全性。

網劇野蠻生長時期,平臺自審後即可上線,內容上靈活度高,且受眾較電視觀眾更年輕,網劇內容蔓延到社交場上的話題,可討論維度也更高。

《隱秘的角落》播出後,關於人之惡,尤其孩童之惡的揣測不絕於耳,《沉默的真相》又帶來了一輪正義是否值得的探討。

看電視劇的環境多為客廳,私密性低,而網劇則在PC端和手機端播放更多,私密性高,連帶著個性化程度也高。

各平臺的網劇按照不同型別細分後,有其固定受眾。雖然目前相對成型的只有懸疑和甜寵,但在一些IP劇中,用新元素與傳統型別相結合,也已成為網劇出圈的慣常操作。

《開端》《司藤》《陳情令》……過往爆劇,比比皆是。

網劇市場於電影人而言,優點是型別明確,網劇市場質量良莠不齊的現狀,於電影人也並非壞事。

早年間網劇製作成本低,粗製濫造在所難免,後來網劇逐漸精品化,但觀眾對內容的旺盛需求和平臺內容供給並不能成正比。

電影人入局,是從供需層面解決問題。

雖然目前來看問題尚未解決,但趨勢總體向好。

韓三平、黃建新、周星馳、馮小剛、陳凱歌、王晶、徐靜蕾等人最初牽手網劇時,都是以監製身份參與。監製是對市場與內容的雙向把控,有助於電影人摸網劇創作的脈搏。

誠然《劍王朝》(馮小剛監製)《同學兩億歲》(徐靜蕾監製)《西遊降魔篇》(劇版 周星馳監製)等2018年前後電影人首次下場試水的片子,無一獲得好評,但經驗累積,並非無用。

正面例子如陳正道,拍《結愛·千歲大人的初戀》時,因對網劇製作節奏不夠了解,致使爛尾。到了《愛很美味》,商業片導演對觀眾口味和情緒點把控的優勢完全凸顯。

問題又來了,網劇有型別上的天然優勢,得以讓電影人青睞,難道網大沒有嗎?

網大有的。

但如今網大市場的型別化,顯然與電影市場有差異。

網大的市場,目前依舊是恐怖片當家,騰訊愛奇藝拍民間驚悚地域怪談,優酷深耕中式怪獸。此外也有小成本愛情片和喜劇片,但分賬表現平平。

受眾層面,對精品網劇有需求的觀眾,與電影觀眾口味重合。

不過也不必過早定論,看如今院線電影供給,無論重映片還是新片,大都是小成本青春片,大製作的電影等待環境穩定,要選好檔期。

在種種不確定性加劇下,電影發行渠道如何顛覆,充滿變數。

網大雖然目前卡在5000萬分賬票房的瓶頸中在固有救型別裡打轉,到未來大熒幕式微,前景便會廣闊。

02

系列片異國敘事受阻,IP填補想象

對商業片的探索,中國市場嘗試了好多年,才慢慢找準發力點。

拉回時間線看,2010年以前,那些在歷史中講現代世界觀的電影,無論是集結了兩岸三地明星大導的《赤壁》系列,還是張藝謀、陳凱歌的古代想象(《滿城盡帶黃金甲》《無極》),均不理想。

商業片與歷史土壤不適配,青年導演們將目光轉回現代,將故事架構在不同國家,造種種新的奇觀。

這個模式是奏效的。

徐崢的「囧系列」,《人在囧途》是中國大陸,《泰囧》結合泰國元素,《港囧》目光轉移到香港,《囧媽》去了俄羅斯。

雖然笑點雷同,但不同地域的景觀,對於商業片受眾看視覺效果的需求,是種滿足。

不得不提的還有敘事空間在非洲的《戰狼2》,陳思誠的《唐人街探案》系列,以及《北京遇上西雅圖》系列,林超賢的軍事行動系列(《湄公河行動》《紅海行動》)。

單一電影不如系列片有商業價值,而系列片敘事,在熟悉配方下的造出新意,除了故事上的拓展,視覺上的新體驗也是重點。

在全球化視閾中,系列片的敘事空間擴大,文化碰撞嫁接到不同地域,矛盾能激增,看點會多元,系列片內容價值或許會隨著續集越來越多而稀釋,但商業價值是疊加的。

但這種商業片的操作方式,2020年以後,被迫暫停了。

電影人幾代人數十年的商業探索在蒸蒸日上時戛然而止,陳思誠們把目光轉向網劇,一面做同名網劇,延續IP錢景,一面在科幻等型別上釋放能量。

除了現代元素,早年間大導演們沉迷的古代敘事場,兜兜轉轉,終於在網劇場域裡有了新建樹。

馬伯庸宇宙是佐證。

現代人用現代視角拆解古時的一個切面,融入懸疑、推理等商業元素,披著古代的皮,講純現代審美的核。

且相比電影,網劇的總時長在構建世界觀、呈現人物成長性上,操作難度降低了不少。

電影裡兩個小時中來不及交代的前因後果,放在網劇時長裡,有了施展空間。

平臺分賬模式的逐步升級,網劇體量的靈活性,都是系列片能夠在網劇場域裡展開想象的基點。

03

電影感,從推崇到祛魅

電影人在網劇領域的發展,其實並不順利。

對於電影咖和電影元素「下凡」網劇,觀眾一直在祛魅。

周迅《如懿傳》、章子怡《上陽賦》、周冬雨《千古玦塵》,影后們下場演網劇,官宣時期待拉滿,播出後演技、年齡、身型等方方面面均有人質疑,電影咖與網劇之間,似乎並不適配。

製作上,早年誇一個劇製作精良,會說有電影感。

因為2010年以後,傳統電視劇製作,受韓劇和於正系審美影響,自然光和實地取景不再被推崇,棚拍、打平光、加濾鏡、磨皮成了一套新的國產劇視覺表達,初看尚算柔美清新,看多了不免覺得又假又膩。

後來正午陽光出品的《琅琊榜》等劇將服化道的重要性拉到大眾討論層面。

等《隱秘的角落》播出時,觀眾發現該劇去湛江實地取景,畫面中光影亦是敘事元素,人物心理活動在其中都有映照,視聽語言向電影看齊。

「電影感」是對劇集視聽上的一種讚美。

但很快,行業跟風,學其形而不學其神。一兩年間,網劇都開始營銷電影感,實際上,所謂電影感畫面,只是色調變暗。

到了《風起隴西》播出,有觀眾調侃,看不清演員表情。

這吐槽著實誇張了,但反映出的受眾情緒卻是清晰強烈的——觀眾對所謂電影感祛魅了。

從演員到導演、到視聽風格,影視泡沫時期,電影人下場做網劇,並未帶來多少正向反饋。

但期待逐漸降低甚至歸零時,於產業而言,或許反而是重煥新機之時。

早年請電影咖做網劇,思路著重在商業價值,大導演+大IP+大明星,回頭看,這只不過是爛片思路位移到了網劇市場。

期待變成失望,在所難免的事。

讓電影人在網劇領域發揮所長,對二者而言才是雙贏。

近年來,網劇走出區別電視劇的另一條路,在於精品網劇更加註重用畫面敘事而非臺詞敘事。

這點與電影特質是契合的。對導演和演員而言,不失為媒介變換後的新舞臺。

電視觀眾詬病電影咖面癱演技,電影觀眾在兩小時的有限時長裡難進入大導演戲說歷史的世界觀,這些問題,精品網劇或許能更好相容。

若陳凱歌們把對大唐大宋美好飄渺的想象放諸劇中,講清時代人物的種種前因後果,讓觀眾進了他們構建的世界觀,或將是對時下古裝劇的一種拓寬。

網劇的分眾特徵,意味著它有包容性和討論多元審美的土壤。那些更深刻的人性善惡,生存可能性,公理正義,甚至歷史想象,在網劇中是可以開花的。

希望大導演們莫要對標固有型別,傳統的武俠劇、都市劇、生活劇有人做了,名導下場不見得能對準大眾口味。

電影人將個人特色與新場景結合,或許才能發揮最大功效,與網劇擦出火花。

沽名釣譽的時代過去了,寒冬之中,唯有求變,才更好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