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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的江湖與廟堂在金庸作品中總是對立的存在,但從這個地方開始。

江湖與廟堂在金庸作品中總是對立的存在,但從郭靖領導武林群豪前往鎮守襄陽的那刻起,這兩個看似極端的社會形態竟出奇地完成了統一。郭靖把俠義提升到了“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高度,也讓英雄豪傑的定義下沉到了只要有利於國家,每個人都值得上這個稱謂。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郭靖是另類武林的開創者。

江湖是自由的代名詞。在這裡,你可以無視法律、道德,憑藉武力的高低來決定自己有多少資源和話語權,諸如殺人越貨、偷盜搶劫這樣的事例就是生活的常態。廟堂即朝廷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這種不利於社會穩定的因素會威脅到它的統治。從它的立場出發,不允許任何地方是法外之地,江湖亦如是,如果有特權階級的存在,那也只能存在於廟堂。

江湖從誕生的那一刻起,本質上就決定了它是遊走於法律之外的特殊群體,即不被主流社會所接納的邊緣人。這些弱勢群體或破壞分子想從這個社會拿到想要的資源,那就只能遵從另一套社會法則,成為統治階級的公敵。

為便於與世俗對抗,他們報團取暖形成一個整體組織。我們不妨稱之為黑社會團伙,他們內部有一套自己的社會準則來約束某些過激行為,從而保證這個特殊群體的正常運轉。而在江湖與廟堂的夾縫之中,則是數量龐大的遵紀守法的平民,他們構成了這個兩極社會的緩衝地帶。所以我們能在金庸的武俠作品中看到這些平民的性命賤如螻蟻,可以隨時成為兩方博弈的犧牲品。平民百姓是不配擁有姓名的存在,儼然是金庸作品中最常態的背景板。

《水滸傳》中,梁山集團就是這樣的黑社會組織,它就是由一個個黑化的個體逐步聚集,進而不斷髮展壯大,在宋江手裡達到鼎盛時代。為了增加組織的影響力,透過暴力形式,迫使秦明、盧俊義、李應、朱仝等入夥,然後逐步向外用兵,搶佔勝利果實。

群體規模發展到一定階段,宋江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

梁山泊的未來出路在何方?

宋江內心從沒有推翻統治階級的意識,因而你能看到儘管梁山泊四處用兵,但都是隻攻不守,目標只是劫掠財富。歸根結底,他們沒有打算搶奪地盤,只想佔山為王。宋江知道如此發展下去不是長事,於是便有了接受招安這樣的鬧劇。為此宋江承受了千百年的罵名,說他是投降派也好,是懦夫也罷。

只是站在宋江的角度來說,這可能是他能做到的最優解,畢竟擁有改朝換代的魄力與眼光是他所不具備的。

任何黑社會最終的目標都是洗白,做強盜於你來說即使無所謂,難道你打算讓你的子子孫孫世世代代也繼續做盜賊,揹負罵名?

同理,已身為武林盟主的郭靖此時也面臨同樣的抉擇,是繼續鬼混於江湖?還是選擇與廟堂合作?

答案我們都已知曉。有人說他是迫於外部的環境壓力,也有人說是道德完人的個性使然,抑或是為這些人的前途著想,讓他不得不如此,不管郭靖是出於何種目的,他都選擇勇敢地邁出了這一步。

與宋江招安不同的是,郭靖選擇的是與廟堂合作。前者拋棄個人意志,加入廟堂的遊戲,後者沒有徹底皈依政府,隨時保有重入江湖的自由,只是歷史的車輪徹底封堵了郭靖後退的道路。

相同之處就在於,當他們不約而同向廟堂發出橄欖枝的那刻起,就意味著將要與他們過去賴以生存的行事準則說再見。宋江陳橋驛揮淚斬士卒,標誌著一個以俠義為本的江湖組織已成為過往,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以法律為基礎的軍紀來約束眾人。

同樣,郭靖也走上了相似的道路。郭靖鎮守襄陽幾十載,他明白要讓這群江湖人士做到進退有度,靠過去那套稱兄道弟,以俠義為大的說辭已經是過去式。

由此來看,郭靖和宋江的人生軌跡有諸多相似之處,都是從政府編外人士流入江湖,又從江湖逃離走入廟堂。但命運卻同他們開了個玩笑,在他們的人生履歷裡,因為曾有混跡江湖這一頁記錄的存在,讓他們始終未能融入真正的廟堂。

宋江大表忠心,也未能打消朝廷對他的猜忌;郭靖為大宋存亡嘔心瀝血,襄陽城防的絕對權力也只能由呂文德來掌握。宋江在平完內亂之後,被廟堂所拋棄,喝毒酒身亡,郭靖在襄陽城破之日,一代大俠就此殞命。

從這個角度來講,郭靖是幸運的,他把一生心血都獻給了心愛的事業。儘管對於這樣的結果,他早已知曉,但依然無怨無悔。

不知道,宋江在喝毒酒的那一刻,內心有沒有過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