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衛懿公①好禽，見觝②牛而說③之，祿④其牧人如中士⑤。

寧子諫曰：“不可。牛之用在耕，不在觝，觝其牛，耕必廢。耕，國之本也，其可廢乎？臣聞之，君人者不以欲妨⑥民。”

弗聽。於是衛牛之觝者，賈⑦十倍於耕牛，牧牛者皆釋⑧耕而教觝，農官弗能禁。

註釋

1、衛懿公

：春秋時期衛國國君。

2、觝

（dǐ）：同“抵”，用角頂、碰撞。

3、說：

同“悅”。

4、祿

：給予俸祿。

5、中士

：古代官名。

6、妨

：損害，有害於。

7、賈

（jià）：古時同“價”，價格，價值。

8、釋

：捨棄，放棄。

譯文

衛懿公喜歡禽獸，見到牛頂角爭鬥非常高興，給養牛人的俸祿和中士一樣多。

寧子規勸道：“不能這樣。牛的用途在於耕種，不在於用角爭鬥，牛都去用角爭鬥，耕地必定會荒廢。農耕，是國家的根本，怎麼可以荒廢呢？我聽說有這樣的話，為人之君不能因為自己的慾望而損害百姓。”

衛懿公不聽。於是衛國用來爭鬥的牛，價格比耕牛高十倍，養牛的人都放棄耕種去教牛用角爭鬥，負責農耕的官員無法禁止。

文言知識

說“賈”：

“賈”的

本義是“做買賣”

，有以下三個讀音。

一、讀“

jià”。

“賈”古時同“價”。如上文中的“賈十倍於耕牛”。又如，《論貴粟疏》：“當具有者半賈而賣”。

二、讀“

jiǎ”。

可用作姓，如“賈寶玉”。

三、讀“

gǔ”。

從本義“做買賣”，“賈”還引申指做生意的人。

在古代，“商”和“賈”是有區別的。

“商”

是那些拿著貨物走街串巷去販賣的人。

“賈”

是有固定的場所，坐著販賣，等著別人自己過來購買的人。

所以有

“行商坐賈”

的說法。到了後來，“商”和“賈”之間混合得越來越多了，才將“商”與“賈”並用，泛指經商的買賣人。

人物故事

上文中的主角

“衛懿公”

，是春秋時期衛國的第十八任國君。

衛懿公生於王侯之家，自幼生活安逸，對民間疾苦一無所知。

他在繼位之後，終日只知奢侈淫樂，最終因玩物喪志，導致滅國。

《史記》中對他的評價是

：“懿公即位，好鶴，淫樂奢侈。”

衛懿公不但愛看鬥牛，還非常喜歡養鶴，竟然賜給鶴官位和俸祿。由此產生了成語

“愛鶴失眾”，比喻因小失大。

愛鶴失眾

衛懿公有個特別愛好，就是喜歡養鶴。

鶴的潔淨羽毛、修長頸項、亭亭而立的身姿，常常讓他喜不自勝、如痴如醉。

那些想求官邀寵的大小官吏，便千方百計捕鶴獻給衛懿公。

於是，宮中到處都養著鶴。宮苑不夠了，就不斷擴建，百姓負擔越來越重。

衛懿公按品質、體姿將鶴封為不同官階，享受相應俸祿。

懿公出遊，這些鶴也各依品第，乘載於華麗車中。

由於平白增加出來的這些“官”都需要用錢，衛懿公就下令向百姓強徵，至於百姓的溫飽，他全然不顧。

鄰國的狄人知道衛國的情況後，出兵進犯。

衛懿公命令國內的男人必須上前線應敵，但人們都在後面抱怨說：“不是說鶴是最有能耐的嗎？那麼讓鶴去上前線把狄人擊退好了。我們飯都沒吃飽，怎麼有力氣打仗呢？”

衛懿公見狀，乾脆派軍士四處抓壯丁，強行開往前線。

將士們都無心作戰，一衝即散。衛懿公來不及撤退，被狄兵團團圍住，慘死在亂刀之下。

出處

明·劉基《郁離子·好禽諫》

啟發與借鑑

衛懿公只顧及自己的喜好，而不管牛的本來用處。牛廢耕而抵角，不司其職、棄本逐末，不僅炒高了牛價，而且荒廢了耕地，最終陷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身處高位的人行為不正，下面的人也就會跟著做壞事，國家如此，單位、家庭也是這樣。所以要想別人做到，自己就一定要以身作則，率先垂範。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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