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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世珍釀--羅曼尼·康帝(上)

世界百大名酒中各有獨佔鰲頭的紅白葡萄酒,這兩瓶傲世佳釀中的白酒是德國萊茵河依貢米勒酒廠精釀的寶微酒,而位極紅酒首席者,則為法國布根地地區的沃恩羅曼尼,酒村中的羅曼尼·康帝酒園。以下簡稱康帝所量產的羅曼尼·康帝。

布根地位於法國中部偏東,由第戎市往南到里昂北方不遠處的謝勒曼拉吉為止。面積39500公斤,有1800處酒園,年產2億5000萬公升的紅,白酒。本區由北至南依次可再割分六個產區。:莎布里,夜坡,邦內坡,莎隆內坡,馬孔內及薄酒內。布根地六區中最精華的一區乃夜坡與邦內坡所構成的黃金坡,前者以紅酒著稱,後者則為白酒為尊,沃恩羅曼尼酒村即位於黃金坡的夜坡之中心,此村在十七世紀是布根地公爵的打獵區,以後才開為葡萄園,目前居民五百餘名,全和造酒業有關,面積為123。5公頃,共有大小酒園16座,其中最受矚目的非康帝酒園莫屬。在頂級園區方面,共有七個,計有25公頃園區,其中康帝酒園除了獨自擁有二個完整的園區,羅曼尼康帝與塔希外,也佔有約三成園區的大依瑟索,一成三園區的依瑟索,超過半數園區的勝維望之羅曼尼及白酒園區蘿拉謝,年產各種頂級酒九萬瓶左右。另外還有一些名列一級的紅,白酒。除了康帝紅酒為舉世之冠外,本園下屬的塔希,李其堡,大依瑟索,勝維望及蘿拉謝皆入選百大之列,所以康帝酒園真是滿園珠玉,享有天下第一園的美稱當之無愧。

這座名園的歷史也是有趣的故事,羅曼尼康帝是康帝酒園中最小,但也是最精華的葡萄園,可以算是當今世界上最古老的葡萄園之一。西元十二世紀就以廣為人知。是當地望族維吉家族所有。1232年維吉家族將一塊地捐贈給附近的勝維望教會,其中包括這座葡萄園。此後四百年,這座葡萄園一直為天主教的產業。它所生產的佳釀大多流入了天主最虔誠的僕人-神父與修士的腹中。

1631年,教會為   應狂熱基督教人士所發動的另一次十字軍東征巴勒斯坦的活動,就將本園賣給克倫堡家族,以籌集鉅額軍費。不過這項壯舉一直未能實現,因為1270年最後一次十字軍東征後,歐洲再也沒有染指回教地區的實力了。克倫堡家族同時也收購了另一個葡萄園-塔希園,後將本園名稱改為羅曼尼。這與當地其他幾個也稱為羅曼尼的酒園一樣,羅曼尼本意為羅馬人,但這些酒園卻與羅馬人無關,有人推測,這也許是為了紀念羅馬人在羅馬帝國時,將釀酒技術傳來當時還稱為高處的蠻荒地帶的法國,而寓有飲水思源之意吧。

克倫堡家族經營本園歷四代之久,於1760年再度易手。但此時本園已非以前的樣子,一蹶為整個布根地地區最著名,當下最昂貴的葡萄園。摩拳擦掌的問津者當然不少,不過當競標者瞧見兩位大人物也赫然在列時,就此紛紛打退堂鼓。這二位成為最後競爭者,女士是法王路易十五的情婦龐芭杜夫人,男士則是法王的親戚,同屬波旁王朝支系,具親王身份與公爵頭銜的康帝公爵。本名為珍妮·安東尼特·波頓(1721-1764)的龐芭杜夫人,在芳齡24歲時(1745年)成為法王路易十五的情婦。夫人美豔絕倫,是當時最受歡迎的模特。我在英國倫敦的維多利亞·艾伯特美術館、國家書廊、法國羅浮宮博物館及德國慕尼黑老美術館都發現她的倩影。這恐怕也是近代美術史上入書最多的一位女士。

龐芭杜夫人不僅貌美、藝術鑑賞品味極高,同時在政治及斂財方面的手腕也是一流。作為國王枕邊人,可說是權傾一時。而康帝公爵除了血統優良外,不僅是著名的藝術品收藏家、美食家;但更難得的是他的思想開通,在當時皇族中算是少見的。由於與法王的交情匪淺,康帝公爵常向法王進言。一山難容二虎,龐芭杜夫人為此頗為吃味。據說兩人曾經在大庭廣眾下的凡爾賽宮走廊上冷言冷語的譏諷對方,一時之間傳為笑談。

所以本來是單純一件羅曼尼酒園的買賣事件—當然不乏雙方策士們搬弄是非的因素在內—變成法王面前兩大紅人的競技場。當然在全法國,甚至整個歐洲宮廷界都睜大眼睛、豎起耳朵來欣賞這場大賽到底是男歡還是女愛獲勝?不過,終究還是公爵技高一籌!康帝公爵同時是酒園所在地夜坡的領主,對於領土內的酒園品質如數家珍,當然會拼足老命不讓龐芭杜夫人進逼到自己的老巢,何況是奪走最珍貴的羅曼尼園!所以,與其說是酒園之爭,倒不如說是面子之爭。另外一個令人咋舌的則是價格:公爵花了八千金幣。這是當時法國最好的葡萄園的15倍,這個葡萄園成為世界最昂貴的葡萄園,就是從1760年時獲得確認。

公爵擊敗了龐芭杜夫人入主名園,一時意氣風發,躊躇滿志。龐芭杜夫人一氣之下從此失去對紅酒的興趣,轉而獨鍾香檳,愛上了唐·裴麗農香檳。為了彰顯此役的成功,公爵將葡萄園冠上自己的姓:羅曼尼·康帝,這個名稱相沿至今。自從康帝公爵擁有了此名園後,即視本園佳釀為禁物。除了貢奉皇室外,絕不饋贈他人,甚至好友懇請也毫不通融,簡直像守財奴一樣。以前在克倫堡家族經營時還能購得的本園美酒,自從市面上絕跡後,想一親芳澤的人士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時也從克倫堡家族脫手,但並非轉讓給康帝公爵的塔希園,因此成為全法國最熱門的布根地葡萄酒。但好景不長,康帝家族傳園僅兩代的三十二年後(1793年),法國大革命的浪潮席捲布根地地區,園主康帝公爵之子亡命海外,逆產被革命政府沒收。革命政府畢竟識貨,深知與其讓酒園產業荒廢,不如賣個好價錢發一筆橫財,便煞有介事地昭告天下曰:擇期拍賣。並發表一份文情並茂的鑑定書,有下列敘述:這是一個非常精彩的葡萄園,位於沃恩地區最好的地段,葡萄能連到最完美的成熟度。本園地理位置之佳,使得每天能承受太陽發出的第一道光芒,以及全天最柔和適中的熱量!……保證本園的葡萄絕不會像其他葡萄園一樣遭到霜凍與冰雹之侵蝕……。

不過,在實行恐怖政治的時代究竟無法令人安心大瞻的投資作生意,富有巨賈莫不擔心隨時因“懷璧其罪”而被指為保皇業並且送上斷頭臺。所以在1749年本園可以說是賤價賣給一位在拿破崙政府擔任司庫的銀行家,也在波爾多區、布根地等地區擁有數個酒廠(包括伏舊園)的歐瓦。交易價格為78000法郎,摺合每公頃45000法郎,而居其次的塔希園以及李其堡園,價錢都只有他的三分之一。歐瓦家族於1869年將本園賣給一位在全法國擁有一流酒園,總面積超過一百三十公頃,也是位成功酒商的杜渥·布羅傑,本園總算又回到行家的手中。正像將名貴的玫瑰付託給園藝名匠,開出燦爛的花朵是指日可待的。杜渥·布羅傑家族自此未曾再轉賣,往後日子雖因繼承而歷經多次分割,但最終還是合併在一起。不過,1942年7月,樂花家族購進布羅傑家族的一半產權,兩家族共同經營,並且在1974年成立董事會統籌酒園的運作與行銷,避免被瓜分的命運。目前代表布羅傑家族負責經營此園的歐伯特已是老布羅傑後的第五代掌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