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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創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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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ST & FOUND的方法 :遷想妙得;從不理解開始;富文字的通感;破碎之後的新組合;生成創意的旅程

Book of Lost & Found (《輓歌集》2021 )體現了我的一些創意方法。這是一套容易理解且非獨創的創意方法論,我用它來解決生活和藝術中遇到的困惑。

如果僅在“設計”的框架中談創意,那創意就只是在用不一樣的辦法解決問題而已(杯子解決裝水的問題,椅子解決坐的問題,書本是一種資訊結構)。

但在藝術和生活之中,創意不見得要解決某個具體的問題。當一個人被模糊的意念或幻影所吸引,創意就是ta的表達方式。我覺得這個世界有些美,有些道理,我試著用創造的行動搭建屬於自己的新秩序。

無論自我表達、抒發,還是建立一種感性與理性的秩序,都是創意的過程。

我想,每個人活著,都在尋求點什麼,要表達,要建立。因此我們要在更寬泛的背景下探討創意方法。

猶在鏡中,貴陽 2016

遷想妙得

遷想妙得,意味著我們動用想象力,透過遷移、比較、模擬、幻想,去完成事物的轉化。

東坡在赤壁描寫了不存在的仙鶴。沈三白把家裡的蚊子當成鳥群。張岱看燈,看到了燃燒的宮殿。

我在咖啡杯底下看到幽深的幻影,也曾在水泥地上看到鳥糞組成的抽象圖畫。假山可以是仙山。小水坑也可以北冥有魚。胸中有丘壑,不必遠遊,如此,人人都擁有無窮盡的創意源泉。

遷想妙得,是隨手發現,隨意發展。不求本質,停在表面即可,看它演化。水變成了雲,降下來是雨或雪,掛在天上,可能顯現為彩虹。

等著“妙得”發生,找個醞釀的過程也許需要一些時間。也許幾秒鐘,也許幾年。

遷想,叫做雕刻時間也好,編輯時空也罷。遷移勾連,改變時空關係,就能產生碰撞的創意效果。

我拍攝的鳥兒糞便

波洛克繪畫作品

遷想妙得,世界就成為我的表徵。不拘泥於此地此刻此物,我看到的物象也是我的一部分,換個時間、地點有可能遇見新東西,也是另外一個版本的自我。

如此,創意,從外在到內在,再從內在回到外在。要想讓世界為我顯現,顯露出不同尋常的有趣之處,我得先有所變化。觀察者需要更新自我,才有可能看見不一樣的。

有了“遷想”的幻影,人生不無聊。反過來說,人生不無聊,才有不一樣的“妙得”。

從不理解開始

無論面對一本書、一件作品,或者遇見一個人,一個事情。

我們都要問: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意思?人對理解的渴求,都是首要的。然而,過於順暢的理解,就是在想當然。

無論談論男女、城市、鄉村,還是一種甜蜜、難過或思念的情感……太過於流暢地說:“我理解”,這種理解的情況就值得懷疑。不加反思的理解,阻礙了更多想法的產生。

看見一朵花,一片雲,影象本身就具有“所見即所得”的欺騙性。

每個人都可以“看”,也會快速產生一個“見解”。如果多想一會兒,就會不理解。

一朵花,也可以是腐朽的,一朵雲經過樹木,就可以當作樹木的一種幻夢。

鉤子及其靈魂,北京 2016

理性追求因果連線,自圓其說,讓人心安理得。自由呢,則體現為要素離開原本的“目的性”。某個區域性被單獨提出來,圖形和線條,就恢復到陌生的狀態。

“心”上無“田”,也許才有“思”的自由,0和O,都可以是入口的一種,高矮胖瘦不同,門的標準各異。

曝光失誤,晃動和不清楚,留下了意外的痕跡。當我理解了一個錯誤,那思考的框架也就被突破了。

偶然的錯誤也是靈感之源。因為錯誤創造了我不理解的局面。

抽象作品不被理解,卻能調動人們的思想和經驗。觀者不知所措,因為找不到解釋的框架依據,只好探索新的參照點。

而過度順暢的“看見”,僅僅是想法的陷阱。意外的巧思,出自於理解困難,或不合常規的狀態。

富文字的通感

創意有很多靈感來源。除了視覺之外,還有聽覺、味覺、觸覺、味覺等等。

我揉搓塑膠薄膜發出聲音,我鞋子踩在被太陽烤焦的瀝青路上,質感粘稠。

我面前柴火燃燒,其中的熱氣,紙屑,黑煙,燃燒之味……形成豐富的感受。

我嘴唇上,指尖上留下的潮溼的甜味,產生記憶的幻覺。

如此,“芳香、色彩、音響全在互相感應。”(波德萊爾《感應》)

“如果水落在無人的森林”

如果把文字加上去,影象就變了味道。有字和沒有字的畫面,如此不同。文字可以是靈感,也可以作為影象之錨。

一副畫有題款,觀者鎖定了畫家所表達的重點。

當然,作品的標題或題詩,也有可能宕開一筆。完全是對位的,而不是同步的。

透過解讀作品,欣賞者也在釋放創意。看到圖中的火苗或水珠,也許觸動了記憶中的樂音。看到石頭皺褶,也許喚起手指傷痕的觸感。

創意作品放棄了自我解釋的部分,將不確定可能性開放給欣賞者。對於積極的讀者,這是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創意遊戲。

“ 我知道這世界 \如露水般短暫 \然而,然而” ( 小林一茶)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 Moon River, lyrics)

破碎後的新組合

各種物品混合擺放,亂七八糟的物品並置,更激發創意者的探索慾望。好比洛特雷阿蒙寫的超現實主義比喻:“恍若一架縫紉機和一把雨傘在解剖臺上的偶然相遇”,

某個事物或素材,失去了秩序,被弄丟(lost),然後才可能有新的連線(found)。

我關於“混流”的文章這樣寫:

混,是遊蕩,混,也是開啟邊界。“流”,迴歸到水的本質,不再有雜種與純潔的區分。

從中國鳳凰、到埃及獅身人面像,從山海經怪物,到當代魔獸出沒的賽博空間,混合乃是人類幻想的最高形態。

英文中的crush,衝擊、壓碎,也是心動的意思。只有裂開了,才能心動。

我製作的T恤 ,“治癒時間的傷痕”

創造力更多體現為破壞力。

打破一個形狀,也是打破一個模式,然後再拼合成新的。

生成創意的旅程

大多數人的生活是零碎的,宏大的敘事(創想)再也無法奏效了。一種通常的美,也顯得單薄、乏味。

創作者只能透過創造行動形成自己的意義。對我重要的,不是整理出讓人驚歎的作品集,而是透過創意的過程探討我生活中的主線,思想如何處置自己與世界的關係。

蘇珊桑塔格在談論風格的時候說:“偉大的藝術似乎是分泌出來的,不是建構出來的。”

我們的創意最好也是“分泌”的過程。作品不是被建構出來的,而是“生長”出來的。生長的植物向四周蔓延,而生長的重點並非指向一個可預期的厲害結果。

不如相忘於江湖 ,北京 2013

如同艾略特寫的:

我們將不停止探索

而我們一切探索的終點

將是到達我們出發的地方

並且是生平第一遭知道這地方。

在生活旅途中,各種狀況撲面而來,難以預料的事情總在發生。

生活和創意,都是動態的,長出來的想法,並不見得有一箇中心思想。一些想法,直到被我們歸納總結成為創意,都在不斷生長之中。

創意不需要額外的肯定,創意是一場遊戲。走了一圈,玩了一會兒,也許我一無所獲,但透過創造性嘗試的過程,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全部。

New Arrival

Book of Lost & Found

作者: 王可越 / WANGKEYUE

中文標題:《輓歌集》

裝幀設計:Davide Dicorato

出版社: Artist Publishing Project, Milano

出版時間: 2021-4

頁數: 224

裝幀: 裸脊線裝+特製書函

作者:

王可越, 中國傳媒大學教師,博士,設計思維教練,從事創新教學及藝術研究。

本文及王可越原創文章,轉載及智慧財產權相關事宜,請聯絡wky@cuc。edu。cn

原標題:《我的創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