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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游的《釵頭鳳》是怎麼來的?與蘇軾的《江城子》同列千古絕唱

陸游的《釵頭鳳》與蘇軾的《江城子》、柳永的《雨霖鈴》、李清照的《聲聲慢》,同列“宋代十大名詞”,成為了千古絕唱。

《釵頭鳳》這一首詞的詞牌名,其實是陸游的原創,他是根據五代的《擷芳詞》自創的,詞中講述了一段愛情故事,主角就是陸游和他的前妻唐琬。

由於他這段愛情故事感人至深,所以在1981年的時候,峨眉電影廠曾將其拍成電影《風流千古》,而唐琬扮演者是紅極一時的女演員王馥荔。

這首詞的詞作與“本事”兩相輝映,從南宋時期開始,一直流傳非常廣

但到了近代以後,卻在學術界引起了諸多的爭議。

在傳統的觀念裡,一般都認為這首詞是陸游在“沈園”遇到前妻唐琬時有感而作。但是,近代卻

不斷有知名的學者質疑這首詞是陸游寫給青樓女子的。

同時,也有人認為,這首詞其實是陸游在第二段婚姻時,為另外一名物件“楊氏”所作。兩段愛情故事同樣曲折離奇,又充滿了“懸疑”,堪稱宋詞“本事”故事中第一傳奇。

一、《釵頭鳳·紅酥手》賞析

《釵頭鳳·紅酥手》——南宋·陸游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詞作意譯:

纖手白裡透紅,拍開黃泥酒封。正是遊春飲酒的好時節,青青的柳樹卻受困於宮牆之中。回想當年,那場作惡的東風,一夕之間就吹散了短暫的恩愛,換來了我們數年的愁容。悔不當初,錯、錯、錯。

眼前春光依舊,你還和當年一樣美麗。不應為了我,把自己弄得形容憔悴。眼淚融掉你臉上的胭脂,又把你的羅帕浸透。

不知道如何安慰你,只能與你無言相對。眼看著東風吹起桃花瓣,悠閒地飄灑在池塘邊,再慢慢地飄到樓閣上。

我承認,我還沒忘記過去的誓言。無奈造化弄人,只能將它深埋心田。很抱歉,再也不能把它寫成情書寄給你了。我不在的日子裡,你一定要保重。千萬莫要再傷心了。莫、莫、莫!

在《齊東野語》裡的這則故事是這樣說的:陸游當年娶了唐琬為妻,可是後來唐琬不得陸游母親的歡心,於是陸游母親就要求陸游休掉唐琬再娶。

陸游無奈之下,只得休掉了唐琬,並將她逐出了家門。後來,唐琬再嫁給了南宋宗室子弟趙士程。七年後,唐琬和趙士程二人遊“沈園”的時候,與陸游不期而遇。

趙士程、唐琬夫婦二人熱情地設酒食招待陸游同飲,陸游感慨萬千,喝了酒就在沈園的白粉牆上題了這首詞。沒想到唐琬讀到這首詞後,心中耿耿於懷,回家不久就抑鬱而終了。

唐琬看了這一首詞,為什麼會不開心並抑鬱而終呢?他們那時分開已經七年了,

當時陸游已經與繼妻王室生了三個孩子。

錯就錯在,陸游這一首《釵頭鳳》寫得極不莊重。

在這首詞裡,陸游拼命暗示唐琬,自己對她餘情未了

。與她分手完全是迫不得已,而非是不愛她。但是他早已經再娶,根本不可能與她複合。這樣就勾起了唐琬的傷心事,所以才抑鬱而終。不過,這個故事也許還有另外的說法。

當時唐琬已經和趙士程成親了,而南宋時期禮教森嚴。

唐琬又是大家閨秀,趙士程是皇室宗親,是秦魯大長公主的侄孫。

唐琬怎麼可能不避嫌地與“前夫”見面,還親自給他斟酒呢?

何況陸游的詞看上去,分明像是在和前妻調情。這位趙士程只要腦子還算正常,就絕對不可能在一旁還陪笑喝酒。事實上,趙士程當時還在朝為官,可見腦子是沒有問題的。

既然唐琬、趙士程都沒問題,那麼問題就是出在陸游這邊了。有人根據陸游詞裡的“手”、“酒”和“柳”考證出來,他寫的原來是蜀地的“鳳州三絕”。

據《宋詩記事》裡的說法

,這“鳳州三絕”是在入蜀棧道上的“伎者手”和“西鳳酒”以及“蜀王宮柳”。

所以陸游

這首詞其實是寫給一位青樓女子的,

並且事發地點不是在紹興,而是在蜀地。

創作時間不是在他二十多歲時,而是他暮年在蜀地所作。故事的女主角叫楊氏,一開始是蜀地驛站裡的一名青樓女子,後來成了他的妾。

二、《齊東野語》裡的陸游愛情

陸游年少時期寫了不少與梅花有關的詩和詞,歌頌他的原配唐琬。到了暮年,他特別偏愛海棠,寫了很多以海棠喻人的詩歌。

其中有一首《海棠詩》說:他初入蜀的時候還年輕,曾經以為看遍了天下的絕色,沒想到蜀地“碧雞坊”這裡的海棠枝枝豔絕天下。

還說“若使海棠根可移,楊州芍藥應羞死。風雨春殘杜鵑夢,夜夜寒衾夢還蜀”,又說“何從乞得不死方,更看千年未為足”。

海棠花就是好看得這麼誇張,弄得他每晚都在想回到蜀地。

又想著可以長生不老,看花看足一千年

他哪裡看的是花呢,他看的就是碧雞坊的青樓女子楊氏。

因為他和第二任妻子王氏是包辦婚姻,感情上不如意。後來他和王氏一同到了蜀地,將王氏扔在一邊,到處周遊,來到了碧雞坊,遇到了楊氏。

二人感情非常好,楊氏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楊氏第一次與陸游分手時,曾唱“折柳詞”與他送行。勸他好男兒志在四方,不必為了長相守而辜負了志向

,並要他立誓苟富貴勿相忘。

哪知陸游仕途並不得志,一恍就過了好些年,最後

竟然把他們母子扔在蜀地兩三年不管。直到淳熙五年(公元1178年),在成都蜀王宮舊址上的“張園”與楊氏“偶遇”。

當時兩人情緒非常激動,於是他就寫下了這首《釵頭鳳》表達對楊氏的歉意。這一次見面之後,楊氏又懷上了第二個兒子。

當時陸游

要返回山陰老家,楊氏就把大兒子留在蜀地,自己化裝成一名女尼,與他同行,

這就是陸游“挾蜀尼以歸”傳說的來歷。

最後,陸游第二任妻子王氏過世以後,楊氏才嫁到了陸家,當了陸游的小妾,而楊氏一共替他生了二子一女。

但是,《釵頭鳳》這個故事並沒有這麼簡單。儘管“紅酥手”一句看起來非常不莊重,似乎不像給正妻的句子,卻也不能完全推翻《齊東野語》的說法。

雖然陸游、唐婉當著趙士程的面敘舊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是按照劉克莊的說法,他們二人本是表兄妹關係,在家宴上相遇,“只是坐間目成而已”,還是有可能的。

並且陸游自己的《劍南詩稿》裡幾首詞作中提到:“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裡更傷情”

、“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

”,以及“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等句子。

綜合上述資訊可以確證他二十多歲時,曾經在“沈園”牆上題詞,並且極可能和一個美人之死有關

。不過,這首詞到底是不是《釵頭鳳》,仍然沒有定論。

結語

《釵頭鳳》的故事講完了,只覺得他和唐琬的愛情故事如果是真的話,那麼陸游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一點。

因為在禮教森嚴的南宋時期,他與前妻的這點私事悄悄地寫下也就算了,怎麼還敢公然題詞在牆上面,還讓它存在了四十多年的時間呢?

陸游出身名門,從他能聽母親的話休妻來看,

他的思想應當是非常保守的,

他後來在納楊氏為妾時,也都還非得等到王氏去世之後。所以,

並不具備反傳統的勇氣

因此他幾乎不可能這麼大膽地在“沈園”的牆上,寫下他和唐琬的私情,也就更別說當著趙士程的面了。也難怪有人懷疑《釵頭鳳》不是為唐琬所作,而是為楊氏所作。

因為妻妾有別,對於一名妾室,禮教並不會要求男子做到“莊重”二字。所以,為一個妾室寫出這樣的詞,從理論和實際上都是行得通的。

不過,

藝術創作根本不必拘泥於真實的事件。當作者在有感而發,進行填詞的時候,腦子中未必只想著一個人,一段情。

至於《釵頭鳳》到底是為了唐琬所作,還是為了楊氏所作,恐怕會永遠會成為一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