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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人縱深再到16、50人,古代步兵方陣的縱深,到底站多少排合

作者|冷研作者團隊-披瀾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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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方陣”是冷兵器戰爭中經常出現的詞彙,對於步兵來說,嚴整的陣型可以讓他們擊敗幾倍於己的烏合之眾。在軍陣中,同一排士兵可以彼此護衛,後排計程車兵也可以用武器支援前排隊友。因此,大多數軍隊會將士兵組成長方形的隊伍,橫向排列成數排。不過,由於地形、訓練、裝備的不同,不同國家的軍隊,在方陣的排列上都有所不同,甚至是同一勢力,在不同時期也會有些許差異。舉個例子,古風時代的希臘方陣,每一列一般為4人或者8人,有時還會有16人、32人縱深的情況存在。方陣中計程車兵裝備頭盔、胸甲、脛甲,並手持直徑在80到100釐米的圓形凸面盾牌,彼此緊密貼合,形成一堵足以令敵人絕望的金屬城牆。

到了公元前4世紀,底比斯名將伊巴密濃達在留克特拉戰役中,出人意料的以50排的誇張縱深擊敗了希臘霸主斯巴達,一時間,超高縱深的方陣以及斜線戰法成了底比斯人稱霸希臘的殺手鐧。

再往後,馬其頓國王腓力二世根據自己在底比斯為質期間的所見所聞,建立了威震歐亞的馬其頓方陣,他摒棄了底比斯方陣的套路,選擇了以16人縱深結成方陣。那麼,這些不同縱深的方陣,到底哪一種才算是最合理的呢?

我們在討論方陣戰術的時候,最常出現的問題就是拋開訓練、裝備、士氣,而將方陣的使用當做一個孤立的元素,許多關於“誰是最強方陣”的爭論,也源自於此。

人們關於古希臘方陣的作戰方式一直以來都有爭論,一派觀點認為,因為配備青銅甲和大型盾牌的緣故,在相互攻擊的階段,雙方往往很難對彼此造成實質性的殺傷(事實上,即使是戰敗方的傷亡也只有百分之十五左右),因此,重步兵方陣間的作戰方式主要是依靠兩種方式,一透過是透過齊力推擠敵人,破壞其陣型,在依靠己方的陣型優勢殺傷敵人,二則是利用希臘長矛進行刺殺。

持這種觀點的人認為,希臘步兵之所以要排成縱隊,一是希望待對手體力、士氣消磨,第二橫排乃至之後計程車兵可以作為預備隊,替補上場。二則是士兵們可以透過多排部隊的合力,破壞敵人的方陣陣型。而另一派觀點則堅持說,若希臘人只是以這種僵硬戰術彼此對抗,那希臘民兵們的訓練中那些關於武器搏擊的技術又有何意義可言?因此,他們猜想,即使是在重灌步兵方陣中,對抗的最前列也“包含著無數的個人1對1肉搏戰鬥”。

其實,無論古希臘步兵戰術的真實情況如何,多排縱隊的確有著可以增加士氣、提供後備隊的作用。希波戰爭時代,埃及本土部落的一些部隊,甚至出現過一些縱深高達一百人的軍陣,不過,這種隊形與其說是方陣,不如說是士氣不足的情況下依靠數量凝聚的集團。無獨有偶,在中國古代,同樣有這種聽上去十分罕見的高縱深兵團。

《國語》記載,周敬王三十八年,吳王夫差北上會盟,用己方精銳步兵來壓制晉軍,當時,夫差所列的陣勢為“陳士卒百人,以為徹行百行。行頭皆官師,擁鐸拱稽,建肥胡,奉文犀之渠。十行一嬖大夫,建旌提鼓,挾經秉枹。十旌一將軍……萬人以為方陣”。這樣的方陣橫向、縱向都是一百人,而最精銳的“官師”,則持盾立在每縱行的最前端。雖然夫差的計謀成功了,但《南北戰爭三百年》的作者卻認為,但從步兵方陣的水平來看,吳軍軍陣只能算是“尚不成熟”。

大型方陣雖然可以給士兵帶來極大的安全感,但這種陣型幾乎不能進行變陣,作為一個軍事單元,甚至不能主動出擊去應付兩個不同方向的作戰目標。所以我國真正的實戰方陣都不大,比如《大唐衛公李靖兵法》中記載的步兵陣,就是50人為一隊的小型軍陣。

迴歸正題,早期的希臘方陣在縱深上並不固定,從當時的零星記載中來看,4人縱列和8人縱列的使用情況最多。一般來講,士氣高昂且戰鬥經驗豐富計程車兵們,可以組成較薄的方陣以增加佇列的橫向長度。

比如馬拉松戰役裡,希臘軍在中間位置佈設的部隊就只有4人縱深,而兩側則以傳統的8縱深方陣應敵。這一方面自然是因為頑固的斯巴達人還在等勞什子的月亮一直沒能出兵,士兵不足,但這也從另一方面說明,在士氣等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增加橫向長度有利於包圍作戰。

另一個相反的例子則是斯巴達人,他們在決定希波戰爭勝敗的普拉提亞決戰中,雖然採用了8人縱深的部隊,但按照《西洋世界軍事史》的說法,這所謂的重步兵方陣水分極大,只有第一排是斯巴達重步兵,剩下的7排,完全由其附屬的黑勞士(Helot)輕步兵充當。這些輕步兵最主要的任務其實是用棍棒補刀,殺死被重步兵擊倒的敵人,抑或是在重步兵受傷後,將之拖回後排救護。

無論是8人縱深還是4人縱深,終歸還是希臘古風時期最典型的方陣模式,與之相比,伯羅奔尼撒時代底比斯城邦的一些反套路打法,就顯得相當奇葩了。底比斯重步兵最出名的一次勝利自然是它打破斯巴達不敗神話的留克特拉之戰,這一戰中,底比斯軍以50人縱深的左翼部隊直接衝破了對手的防禦陣型,殺死了斯巴達國王。不過,這其實已經不是底比斯第一次以加強版左翼擊敗對手了,公元前424年對抗雅典的狄裡安戰役,以及公元前362年對斯巴達的曼提尼亞戰役裡,底比斯人都是以這種左勾拳打法把對手錘翻在地。

從現有的一些資料來看,底比斯人往往以斜線陣列迎敵,人數最多的左翼先行,中間部分和右翼依次出動,這種打法需要打一個時間差,在己方劣勢翼還沒有接觸敵人之前擊敗對手。左翼大部分士兵依靠人數抵抗住敵方精銳部隊的衝擊,再利用隱藏在內的底比斯聖軍繞後機動,可以說,整個左翼除了最精華的300聖軍外,經常組成25排、50排的底比斯步兵最主要作用就是抵擋第一波衝擊。

可以說,這種能夠數次套路斯巴達人的打法雖然犀利,可畢竟劍走偏鋒,一旦被人們熟悉,就很容易被見招拆招。馬其頓國王腓力二世就利用自己對這一戰術的熟悉,在喀羅尼亞之戰中,挫敗反馬其頓聯盟的底比斯聖軍。

腓力二世所創立的馬其頓方陣,在某些方面繼承了希臘方陣的特性,但同時,由於原來的希臘長矛被進一步改進為加長型長槍,前4排甚至5排計程車兵都可以同時進攻面前的敵人,因此,馬其頓方陣的縱列人數被腓力增加到了16排。

這也是我們心中最熟悉的馬其頓方陣形態,但值得注意的是,這種方陣在亞歷山大東征時發生了變化,按照《西洋世界軍事史》的說法,雖然腓力二世時期馬其頓方陣“最小的單位為一列16人,但是亞歷山大通常總是把它減到8人”。

東征時期,面對大流士的波斯大軍,亞歷山大經常處於兵力不足的窘況中,為了不被波斯軍隊在正面包圍,亞歷山大只有減少縱深來增大橫向寬度,事實上,在前文提到的喀羅尼亞戰役中,腓力二世也是這樣做的。同時,方陣厚度變薄後還有另一個好處,那就是方陣靈活性變得更強。和希臘方陣相比,馬其頓方陣最強大的地方在於其進攻性和靈活度,在戰場上,他們經常與輕步兵、騎兵組成有彈性的斜行序列,彼此支援。

值得注意的是,馬其頓方陣最小戰術單元Lochos的指揮官被稱為一縱列長。顧名思義,他們是以縱列為單位的編隊,這種軍事編組方式可以提高同一列士兵面對正面敵人的配合度。但缺陷是,以縱列為最小單元結成的方陣,在未經過長期訓練的情況下,轉彎極其困難,一次失誤的戰術機動就可以讓整個方陣陷入混亂。為此,馬其頓方陣僅轉彎機動的方式就分為左轉、右轉、後轉、四分之一轉、半轉、四分之三轉共計6種,在轉彎時,為了讓縱列長依舊保持在最前排指揮的狀態(只有這樣才能接受上一級的命令和訊號),這種戰術機動的轉彎半徑基本上和縱列的長度一致。這可能也是亞歷山大在東征期間長期保持8人縱深編隊的原因。

與之相反的,亞歷山大死後,馬其頓方陣體系中,最精銳的夥伴騎兵迅速轉化為勳貴階級,從戰場上消失。長槍兵、輕步兵、騎兵相互配合的體系變得失衡,長槍方陣又再一次形成16縱列的形式。

當然了,馬其頓方陣的“復古”式恢復,並不都是因為當時騎兵部隊的缺失,公元前197年的西諾賽法拉之戰往往被好事者當作馬其頓方陣不敵羅馬軍團的證據,然而,以這一戰來評價兩種不同戰術體系的優劣並不合理。西諾賽法拉之戰前夕,風雨飄搖的馬其頓王國為了救亡圖存,將未經訓練的不足齡青年和超齡退役老兵盡數徵召入伍,以對抗氣勢洶洶的羅馬軍團。在缺乏訓練和士氣的情況下,組編16人縱深的長槍方陣,也是無奈之舉。但是,這樣一支缺乏訓練、紀律散漫的部隊,根本無法像他們的前輩一樣完成高效的戰術機動,在地形複雜的山地中,羅馬就是利用對手的這一弱點用戰象將其徹底擊潰。

總體來說,方陣戰術雖然有不同縱深的變化,但對這種變化本身進行縱向對比並無意義。方陣戰術需要配合實際的情況來具體分析,如果只是生搬硬套的追求所謂的“最佳搭配”,那麼,即使是亞歷山大再世恐怕也不是“最強王者”們的對手。

參考文獻:

1。李毅銘《馬其頓方陣戰術系統研究》

2。陳一天《古希臘重灌步兵的興衰機器影響》

3。徐松巖《庫納克薩之戰與萬人軍長征新論》

4。《南北戰爭三百年》

5。《西洋世界軍事史》

6。《西方戰爭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