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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融哀嘆蕭子良誤我啊!

公元493年,南齊武帝蕭賾病重,處於假死狀態,百官已換上喪服。皇太孫蕭昭業入宮問安,卻被身披紅色戰服的中書郎王融攔截。

蕭賾是蕭道成長子,南齊第二位皇帝,在位11年,英明剛斷,頗有建樹,不過他即位時已過不惑之年。其所立太子蕭長懋又英年早逝,白髮人送黑髮人,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當時剛好20歲的長孫蕭昭業身上。

那年盛夏,南齊武帝病情惡化,擔心引起朝野恐慌,便讓次子蕭子良全副武裝入宮,日夜守在禁宮服侍湯藥,而皇太孫蕭昭業則是每隔一天進宮問安。那年,蕭子良33歲。

武帝病重暈倒時,皇太孫蕭昭業還沒有入宮。王融打算假傳聖旨,扶持蕭子良繼承皇位,連詔書都已經寫好了。

王融此人,出身名門望族,又富有才氣,還不到30歲就想做輔政大臣那樣的大事。有一天他在宮裡值夜班,手摸著桌子唉聲嘆氣說,我竟然如此孤獨,孤獨到被鄧禹恥笑。(《資治通鑑》原文:“為爾寂寂,鄧禹笑人!”)

鄧禹是東漢開國名將,雲臺二十八將之首,13歲認識劉秀,深得劉秀賞識。劉秀問他,你想做官嗎?鄧禹卻說不想。劉秀再問他,那你想做什麼呢?鄧禹說:“但願明公威德加於四海,我得為明公效尺寸之力,垂功名於史冊。”王融心氣頗高,一想到自己比起鄧禹來,實在差太多,所以有了這番感慨。

還有一次,王融路過朱雀橋,橋上喧鬧擁擠難以前行,他又心生感慨,嘆氣說,沒有8個騎兵在車前開道,怎麼能稱得上是大丈夫呢!(《資治通鑑》原文:車前無八騶,何得稱丈夫!)

這一場景,和當年漢高祖劉邦遠望秦始皇車隊時的感慨十分相似。有這樣的雄心壯志,王融太渴望建立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名垂青史。

在他以為武帝已經死了的時候,便下定決心朝著偉大事業去努力了。為了扶持蕭子良即位,他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阻擋皇太孫入宮,並準備假傳聖旨擁立蕭子良登基。

然而,他沒有想到,武帝不多時就甦醒過來,當即就問皇太孫蕭昭業來了沒有,侍衛才將東宮衛隊全部接入禁宮,隨即寫下遺詔,託孤給他的堂弟、蕭道成的侄子,41歲的西昌侯蕭鸞。

王融見此情形,不肯服輸,因為他已經在阻攔皇太孫蕭昭業入宮時隱約暴露了意圖,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為此,王融立即下令,由蕭子良的軍隊接管各個宮門。

而蕭鸞只是聽到訊息,甚至還未接到遺詔,就立即飛奔到皇宮,被蕭子良的衛士阻攔,蕭鸞大吼一聲,皇上有令讓我覲見,直接推開衛士闖入皇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倉促擁戴蕭昭業登基即位,下令侍衛將蕭子良攙扶出金鑾殿,並安排戒嚴。蕭鸞年長,素有威望,聲音又洪亮如鍾,所以金鑾殿侍衛沒有一個人敢不聽他號令。

王融見形勢急轉直下,不過一早上的功夫,自己的宏圖大志就這樣破滅,只好脫下戰服,返回自己的工作崗位,再次哀嘆說,蕭子良耽誤了我!顯然,即位後的蕭昭業,從此深深怨恨王融。等到蕭昭業清算蕭子良時,王融自然也就被牽連賜死了。

王融對名利的追逐,已經達到狂熱偏執的程度了,但他誤判了形勢,本身又沒有足夠的實力和威望,所以註定不能成功。而他選擇的“明公”蕭子良,卻是個酷愛佛法之人,這樣的人顯然不太可能在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所以你看,在關鍵時期只有王融在忙活,而蕭子良似乎在躺平。王融失敗後,哀嘆說蕭子良誤了他,也就不足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