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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塘江第八種潮景再現:浙江多地出現罕見魚鱗潮

近日,在2022年度錢塘江湧潮科考活動中,考察隊員在浙江海寧、杭州等地再次見到了罕見的魚鱗潮。它於去年在紹興上虞被首次發現,因形似魚鱗而得名,成為目前被記錄的錢塘江湧潮第八種潮景。

2022年,嘉紹大橋以東出現魚鱗潮的影片截圖。浙江省錢塘江湧潮研究會會員 黃啟東 攝

浙江省錢塘江湧潮研究會名譽會長、浙江省水利廳原副巡視員徐有成介紹,魚鱗潮形成條件較苛刻,出現時間也往往只有幾分鐘,其形成原因或與近年水下地形變化有關。“如果今後有其他的複雜地形情況,可能還會出現一些此前沒見過的潮景,帶來更多驚喜。”

錢塘江第八種潮景:罕見,持續時間短

今年8月29日到30日,在海寧新倉-舊倉、杭州下沙、杭州五豐島北支等多個地方,參與2022年度錢塘江湧潮科考活動的隊員,再次見到了相識不過一年的“新朋友”——魚鱗潮。

初次相遇是個意外。2021年8月24日,由錢塘江湧潮研究會和浙江省水利學會共同組織的為期兩天的科考活動開始了。這是首次對錢塘江全江段湧潮進行考察,徐有成介紹,其主要目的是為了明確起潮點和湧潮消亡點。

2021年8月24日11點多,徐有成和隊員駕車從杭州來到了預估的起潮點——餘姚臨海浦閘。這裡江水遼闊,寬十多千米的江面上,一切似乎都很平常,靠近他們的一側,有如白龍般翻滾的“一線潮”,另一側也有,但比較延後。隊員跟著潮水往上游走,到了上虞的東進閘附近,新奇的景象出現了——

一股新鮮的潮,前面像鋸齒,後面一片一片泛著白色,亮晶晶的,沿江面往前湧。他們從沒見過這種潮,就追著走。不過5公里遠,它就消失了。

2021年,新發現的魚鱗潮。科考隊員 周興華 攝

隊員難掩興奮。考察結束後,他們立即翻出了無人機在空中拍攝的影像,演變的過程清晰起來:南側因為水淺,出現一股一線潮,江北因水深,出現了快速向前移動的波紋潮。當兩股潮交叉時,由於波紋潮的波峰水深且大,一線潮破碎的潮頭暫時消失,魚鱗潮就出現了。

當然,這個名字也是後來才有的。討論時,有人提議叫“鋸齒潮”,有人說它是“剪刀潮”,後來有人提了一句“魚鱗潮”,徐有成聽了,立即拍板,“就叫這個,咱們岸上有魚鱗石塘(始建於中國古代的一項水利工程),江中有魚鱗潮。”大家都覺得好,於是,在去年的科考報告中,它的名字第一次被公佈出來。

“我在錢塘江工作了四十年,從沒見過。也有可能它出現過,我們以前沒發現。”徐有成感嘆。

魚鱗潮確實是罕見的。根據目前的研究,其形成條件可以算是苛刻。“一側要有一線潮,另一側江道要深,得出現波紋潮,但也不能特別深,要不然就變成了一股向上湧的水流。波紋潮還要有一定的能量和高度,兩股潮也必須要交叉。”徐有成說。

據觀察,魚鱗潮出現的時間很短,最長20分鐘左右,常常只有幾分鐘。如果現身在過寬的江面,岸上的人用肉眼也很難看到。

它也成了錢塘江出現的有記錄的第八種潮景。以前,在《浙江通志·錢塘江專志》裡,記錄了六種:一線潮,交叉潮,回頭潮,二度潮,兜潮和對撞潮。去年科考結束後,根據潮生成的形態和機理,研究會對其做了進一步的規範,列出了波紋潮,還有新發現的魚鱗潮。

錢塘江湧潮為什麼有這麼多花樣?徐有成告訴新京報記者,潮的形態和水下地形、岸灘邊界條件息息相關,“比如,岸突然拐彎,或工程邊界起了阻擋作用,可能會出現兜潮、回頭潮。如果這些條件變了,以及水下地形因潮汐、洪水等自然因素髮生變化,可能會出現不一樣的潮景。一種潮景去年出現了,今年卻未必會出現。”

2022年科考活動中,隊員在嘉紹大橋下拍攝到魚鱗潮和交叉潮。浙江省錢塘江湧潮研究會供圖

從希望潮小一點到保護湧潮

在錢塘江邊工作了一輩子,今年65歲的徐有成,對江的感情也在慢慢變化。

徐有成來自江蘇揚州,1982年1月,從河流動力學專業畢業後,他被分配到錢塘江管理局(現為浙江省錢塘江流域中心),負責相關科研和管理工作。在此之前,他對這條江的印象,只停留在書本里,“有一門課是研究潮汐河口的,講的就是錢塘江。”

參加工作那年,第一次見到錢塘江大潮的他,立即被潮水的力量震懾了,“我搞水利的,當時也沒關注那個景象,只感受到了它對海塘的破壞力。”塘腳的混凝土塊、丁壩都被沖毀了,他們得去修,“當時就是‘大事不好’了的感覺。”

那時候,人們都期待潮小一點,現在,隨著治江理念的進步,人們更希望潮能大一點。

2016年,由浙江省錢塘江流域中心和浙江省水利河口研究院發起的錢塘江湧潮研究會成立了,截至目前,註冊會員共有七八十名,其中,除了來自水利部門的研究人員以外,還有部分會員來自高校、行政機關、文物界、文化界和企業。除了一些日常基礎工作,他們也會整理相關文獻資料、推進古海塘等遺址的保護工作。

2021年,湧潮科考隊員合影。浙江省錢塘江湧潮研究會供圖

退休後,徐有成也開始推進對錢塘江的科考活動。今年,50多名科考隊員,分散在約130千米江道的12個觀察點位上。大家帶著無人機、相機、筆和本子,一去就是一整天。如果點位遠,路上要走兩三個小時,隊員早上7點就開車從杭州出發,“去年,到起潮點的時候,大家怕不熟悉路,六點就出發了。”徐有成回憶道。

潮來了,隊員就在本子上畫一個大致形狀,記錄下時間、高度或區域性的特點。他們有時穿著“湧潮科考”的文化衫,吸引了不少好奇的遊客,有小朋友剛學完課文《觀潮》,就湊近來要合影,再問一句,“潮是怎麼形成的呢?”

徐有成感受到了人們對潮越來越多的關注和喜愛,“從原來消滅湧潮到保護湧潮,大家的思想觀念經歷了一個轉變,但一些相關的科學問題還沒搞清楚,我覺得有責任也有義務要推進,所以想協調有相同志向的人,一起努力。今後,我們也會每年常態化地進行科考。”徐有成說。

新京報記者 彭衝

編輯 劉倩 校對 吳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