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娜把一杯酒潑到班長臉上時，空氣瞬間凝固了。

一桌人誰都不吭聲，鄰桌同學紛紛看過來。

班長臉脹的通紅，站起來想要發作，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最後，悻悻地罵了聲“傻X”，踢開凳子走了出去。

高中同學聚會，班長提前一個月開始通知，群裡都踴躍報名。

小娜本不想去，很多同學連名字都不記得了，更別提畢業後有過什麼來往。

現在還保持聯絡的，也就同在一個城市的幾個同學，其他人大致也都是這狀態。

但班長熱情號召大家回縣城再聚一次，畢業二十年了，人生有幾個二十年呢。

聚會定在老家縣城裡，一個大包間裡，三十多人圍成三桌。

班長安排的男女混坐，避免不喝酒的感覺太冷清，大家落座後確實有說有笑，很熱鬧。

大強子來的比較晚，他因為早上出早餐攤炸油條，收完攤已經十點半了，回家簡單打理了下自己，就匆忙趕了過來。為了表示歉意，大強特意還拎了一瓶好酒，算是給同學聚會的一點支援。

小娜跟大強子上學時同桌過，他比較內向，上學時兩人交流的也不多，畢業後更是基本斷了聯絡。她見大強子拎著酒進來說了聲“抱歉來晚了”就手足無措的樣子，就喊他過來身邊空位坐。

大強子剛一坐下，身上那股油膩的味道大家都聞到了，班長連忙讓正在上菜的服務員把窗戶開啟，說透透氣，不然沒了食慾。大家鬨然笑起來，大強子撓撓頭尷尬地跟著笑。

班長一向很活躍，年前在縣城的事業單位又剛剛晉升，春風得意的樣子，遮都遮不住。而且，他跟很多留在縣城的同學都很熟悉，招呼著大家喝酒、玩遊戲，時而夾著一些葷段子出來，逗得大家前仰後合。

大強子看上去跟大家並不合拍，雖然他主動站起來打圈敬酒，但有幾個卻拿他炸油條味道開玩笑，有的說他酒裡還飄著油花，有的灌他多喝點，去去油膩味。輪到給班長碰杯時，班長坐著說大強子：“你怎麼還在炸油條，做點什麼不比這個強？”大強子想要解釋什麼，班長接著嬉皮笑臉地問道：“晚上躺睡覺時，老婆有沒有說過你很有味道？別回頭把人家燻跑了，給你戴小帽子玩……”話音還沒落，那幾個同學已鬨然大笑起來。

小娜看著這情景，本來從開窗戶透氣的玩笑中就讓她感覺很不舒服，再加上班長和他要好的幾個同學肆意的取笑，以及大強子憨憨地端著酒杯的尷尬，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奪過大強子的酒杯把酒潑到了正在笑的班長臉上，大吼一聲：“有你們這麼欺負人的嗎？”

班長悻悻地出去後，在洗手間洗了把臉待了半小時，回到座位上跟大強子說了聲抱歉，沒有理會小娜，轉去其他桌跟同學打圈喝酒去了。看得出他很氣憤，但又無法發作，卻仍然表現的若無其事似的，小娜對此感覺很是噁心。

那次的聚會，就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沉悶地結束了，不知道開玩笑的人在檢討自己，還是觀望的人對大強子遭遇有著感同身受的無奈。

回去的路上，一起的幾個同學說起這個事，紛紛點贊說：“潑得好。”

再之後，高中同學的群裡很少有人發言，聚會更是再也沒人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