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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人類史》專題:20世紀的穆斯林文明與現代的工業文明

引言

20世紀的穆斯林文明穆斯林文明本身受到了這一深刻危機的危害嗎?這一問題以不同的形式顯現出來。在各民族四分五裂、政治敵對普遍皆是的情況下,是否仍然存在一個類似於統一的穆斯林文明的東西呢?如果這樣,它是否受到了雅克·貝克所說“技術和行為中普遍流行的時尚的採納”之類東西的威脅?換言之,它能受得住現在已經全球化、但實際上是西方發明的工業文明的衝擊嗎?

假如伊斯蘭選擇可能毀滅對維繫其團結統一至關緊要的宗教的馬克思主義信條,把它視為通向現代之路,那麼這一風險是否更大?現在是否仍然存在一個穆斯林文明?

伊斯蘭世界內部的政治分歧似乎結束了泛穆斯林夢想,令其實現遙遙無期。

但是,如同在過去一樣,泛伊斯蘭主義仍然是一個事實,是穆斯林文明的一個方面。那一文明在日常生活中仍然清晰可見。從伊斯蘭世界的一端到另一端,都有類似的信仰、道德、習慣、家庭關係、品位、休閒消遣、遊戲和行為,甚至有類似的飲食……

▲伊斯蘭教大教堂

一位歐洲人在地中海沿岸穆斯林國家的各個城市之間走馬觀花,他更為吃驚的肯定是它們的不同,而不是它們的雷同。在巴基斯坦和東印度群島,差異更大;而在黑非洲穆斯林國家,差異還要大:在那裡,伊斯蘭文明遇到了敵手,後者的力量通常絲毫不差,有時甚至更為強大。

在黑非洲,穆斯林僅僅透過宗教-如果說是這樣的話-才建立其聯絡。宣教(因為埃及以

阿拉伯主義的名義掀起了一場“傳教”運動)時使用的常常是法語,即當地所使用的語言。

這意味著文化聯絡或多或少是不存在的,或至少是脆弱的和間接的。

我們也無法肯定宗教聯絡在非洲大眾之間是否真正起作用,他們事實上向對基督教那樣隨心所欲地對伊斯蘭教進行改造,即非洲化(africanise)。簡而言之,在黑非洲,泛伊斯蘭主義如果說有的話,其力量至多在政治和社會方面。它根本不是此類文明的一個方面。

與此同時,巴基斯坦是一個被恰當地稱為“印度穆斯林文明”的文明的一部分。它使用的語言-烏爾都語(l'urdu)-把伊朗語或阿拉伯語的詞語與其他源自梵文的詞語摻雜在一起。

▲巴基斯坦小孩

與阿拉伯文一樣,烏爾都文從右向左書寫,但在其他方面截然不同。然而,那些國家仍然是穆斯林國家統一體中名副其實的一部分的最鮮明的證據之一仍然是其語言。

20世紀保留了“書面”阿拉伯文,它一直是伊斯蘭教的黏合劑:它是通用的書面文字,用於報紙和圖書。

各民族的語言純粹是口頭用語。此外還有其他的聯絡。伊斯蘭世介面臨的經濟和社會問題都源自兩種文明的衝突,一種是古老的、傳統的穆斯林文明,它在很大程度上沒有什麼變化,一種是現代文明,它在所有地區都在向穆斯林文明提出挑戰。

就此而言,這些經濟和社會問題在本質上幾乎都是相同的。在某些地區問題僅僅是嶄露頭角,而在其他地區問題已經非常尖銳。但在所有地區要採取的解決方法都極有可能是類似的。這只是從邏輯上做出的推論,因為起始點是一樣的。那些在改革方面進展最大的國家之所以能夠取得這麼大的成就,僅僅是由於它們比別的國家先走了一步。然而,在這一方面,“流亡的伊斯蘭”(I‘Islamexilé)-在黑非洲、東印度群島(Insulinde)、南亞次大陸和中國-又一次與伊斯蘭世界其他地區不同,因為它的未來與其他文明的未來聯絡在一起。

第二個問題:伊斯蘭世界在更為緊密地接近工業化和現代技術時,是否會拋棄其傳統的文明,就像脫掉一件過時的舊外套那樣?這一問題並不是伊斯蘭命運中獨有的。

▲觀看報紙

真正有意義的是,擁有計算機、人工智慧、自動化和核技術的現代文明,是否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使世界整齊劃一,並消滅單個的文明呢?機械化及其帶來的一切後果,肯定可以攪亂、消滅並重建文明的許多方面,但絕不可能是全部方面。就其本身而言,機械化並不是一種文明。

說機械化是文明,就是假稱今日之歐洲完全是在工業革命時期重新獲得生命的。工業革命無疑是一次猛烈的衝擊,但歐洲文明早在它開始之前就存在了。確實,歐洲各民族讓人非常懷疑機械化能否團結全球或使之整齊劃一。

它們早已為一個單一的文明所鍛造,此即基督教和人文主義西方的文明;一個多世紀以前,在工業化同樣的冒險中,幾乎同時受到驅動;分享同樣的技術、同樣的科學、類似的制度和機械化的所有社會後果-這些民族應當肯定早已就失去了我們現在仍能夠言說的法蘭西文明、德意志文明、英國文明或地中海文明等等的強烈的個性特色。不過,

一個法國人只需越過拉芒什(laManche),一個英國人只需踏上歐洲大陸,一個德國人只需進入義大利,他們馬上就能認識到工業化並不意味著標準化。

▲工業革命

同時,如果技術無法消滅地區性差異,它又如何能消滅那些建立在迥然不同的宗教、哲學和人類與道德價值之上的大型文明呢?但是,假如技術與馬克思主義相伴呈現在穆斯林面前,其中馬克思主義的為簡潔、通常是非常莊重的方式回答這一問題既不容易,同時也完全是不可能的。

我不敢肯定這是否能夠真正改變你們的疑慮。我在此冒昧地講幾句:馬克思主義本身並不是一個替代的文明;它是一個社會運動,是一種自願的人文主義,是人類事務的一種理性化。

假如將來有一天它為伊斯蘭世界接受,它無疑導向共存和分享,就像在蘇聯那樣,馬克思主義與俄羅斯文明共存,或者像在中國那樣,馬克思主義與中華文明共存。儘管它對這些文明產生了深刻影響,但它並沒有剷除它們,而這也不在其規劃之內。

穆巴拉克認為,在那樣一種局勢下,“伊斯蘭教會發現比基督教更難抗拒馬克思主義的影響,因為它仍無法把精神與世俗事務區分開來。因此,精神就更容易陷入一個共產主義穆斯林社會的機械唯物主義之中,遭受滅頂之災”。

他這麼說無疑是有道理的。為什麼這樣講?因為在受到工業革命的影響之前,在所有地區,或者說幾乎所有地區,基督教都受到了科學、理性和世俗因素的衝擊。

它花了很長時期去適應,甚至進行反擊,但它維持住了平衡,僅僅捨棄了它可以捨棄的東西。這一啟蒙曾在與理性主義的鬥爭中為它提供了武器,也曾為它反對技術和馬克思主義本身提供了武器。

▲集市上的人們

在伊斯蘭世界,宗教決定了人們生活中的所有行動。對這一宗教來說,技術(不論是不是馬克思主義)是人們不得不一躍而過的防火牆,藉以拒斥一個已變得年邁不堪的文明,並從火焰後現時的世界中找到新的刺激。

它選擇什麼道路既依靠自己,也依靠世界,像鐘擺那樣左右搖擺,或東或西。

結語

與整個第三世界一樣,伊斯蘭世界可能無法按自己的設想行事,而是屈從於兩極中更重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