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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最後一位皇帝朱祁鎮,為何會被朱元璋處死?只因他說了一句話!

大明正統十三年(1448年),江西南昌城,在城內最大、最華貴、最顯著的建築——寧王府中,王宮後庭寢殿內,寬大的描金龍床上躺著一個身穿黃稠直襟、面容清癯,但是氣息奄奄、即將不久於人世的老者,床前還站著一個衣著盤龍青袍、悲切哭泣的青年人,除了兩人外,其餘侍從女婢等都被趕出殿外,不得靠近,殿內再也沒有第三人。屏退左右後,老者用盡全身力氣,從床上抬起身來,拉著年輕人的手,用微弱的聲音向他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

大約過了一刻鐘後,老者精力渙散,再也不能堅持,最後一次緊握者年輕人的手,竭盡全力向他說出了最後一句囑咐:“孫兒牢記!我寧藩的這些屈辱,後世子孫千萬千萬不能忘記,要時刻銘記在心,將來若有機會,一定要討回公道,報仇雪恨,否則我死不瞑目!”話音剛落,老者便氣衰而倒,溘然長逝了。年輕人一邊大聲哭喊著“王祖”,一邊跪地叩首,悲慟不已,殿外侍從女婢們也慌忙魚貫而入,開始處理後事,整個王府也隨著老者的去世而立即換上了舉哀典儀,一片肅穆之色。

這個剛剛去世的老者,就是移藩南昌已經四十五年的大明開國皇帝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七子寧王朱權,他死前囑咐的年輕人是他的嫡長孫、寧世孫朱奠培。為什麼即將離世的寧王朱權要屏退外人,拉著孫子的手細細叮囑,說出“報仇雪恨、否則死不瞑目”的話?這件事,就要從五十年前的那場“靖難之役”說起了。

大明洪武十年(1378年),明太祖第十七子在京師(南京)皇宮出生,生母是楊妃,太祖為這個兒子起名“朱權”。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十四歲的朱權在太祖第三次冊立諸藩時被封為寧王,建藩於大寧衛(內蒙古寧城縣)。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朱權年滿十六,太祖命其率護衛、宮屬、家眷等前往喜峰口外的大寧衛,正式就藩。從這一刻起,年輕的朱權就開始為大明擔當起北疆邊塞的防禦重任。

大寧衛東連遼鎮,西接宣府,是大明北方防禦線中承前啟後的重要節點,也是明軍出塞的必經之地,位置特別重要,所以太祖特別重視此地的駐守力量,給就藩大寧的朱權在額定的王府三護衛之外再賜予統轄節制地方衛所的權力,整個寧藩所統轄的兵力最後竟達到了“甲士八萬、兵車六千”的規模。此外,寧王還可以管轄依附於大明的蒙古兀良哈三衛數萬騎兵。如此雄厚的兵力,使得寧藩成為大明沿邊九大塞王中第一強藩,即使如燕王朱棣、肅王朱楧這兩位統兵數萬、實力在各攘塞藩王中名列前茅的親王,加起來也比不過寧王朱權的護衛軍力。就藩後,朱權多次聯合諸王或者單獨出征漠北,討伐北元,寧藩護衛大軍在歷次出塞中悍勇能戰,屢建功勳,號稱天下第一強藩。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閏五月,七十一歲的太祖在京師駕崩,因皇太子朱標早逝,所以皇位由皇太孫朱允炆繼承,即建文帝。之後,建文帝聽從黃子澄、齊泰、方孝孺等人的建議,發動針對諸叔的“削藩策”,其中邊地塞王是重點物件,而手握重兵的寧王朱權,更加是朝廷欲除之而後快的首要目標。但由於燕王朱棣年紀最長、地位也最高,所以建文朝廷的第一要務是剷除燕王,一時還來不及對寧王動手。但如果“削藩”順利地話,朝廷的刀子早晚會落在朱權的頭上。

建文元年(1399年)六月,在建文朝廷連削周、齊、代、湘、岷五王、並將矛頭指向了最重要的目標:朱權的四哥朱棣的時候,燕王朱棣在忍無可忍之下為了死中求活,主動舉兵向朝廷發難,發起“靖難之役”,展開了武裝反抗建文帝的軍事行動。

此後燕軍迅速佔據北平、永平附近,並先後擊敗南軍耿炳文、李景隆所率領的數十萬大軍,攻克真定府。但建文朝廷佔據正統,兵力物資資源源不斷,在長期對峙中,燕軍逐漸顯露出後勁不足、軍力短缺的劣勢,情況極為不利。

在情勢危急之下,朱棣想到了在大寧衛藩地作壁上觀的十七弟寧王朱權,以及他麾下龐大的護衛軍隊。如果能借機收編這支實力強勁的軍隊,那麼燕軍將如虎添翼、實力大漲,反過來如果朱權遵從朝廷命令出兵攻打北平,那麼燕軍方面將凶多吉少。於是朱棣力排眾議,冒險率領少數護衛出北平城,抄小路直奔大寧衛,準備採取措施將寧藩拉到自己一方來。

抵達大寧後,朱棣表明身份,要求面見十七弟。朱權聞報四哥來請見,不敢怠慢,命開門接納燕王。兄弟倆見面後,朱棣緊緊握住朱權的手,放聲大哭,慌稱自己起兵反抗朝廷,但是出師不利已經途窮,所以前來向十七弟求情,請代為上奏朝廷,向皇帝侄子請罪,以獲得朝廷的寬宥。

朱權不知道燕王使詐,同時他也內心也不想朱棣落敗,那樣的話朝廷擊敗燕藩後必然即刻對實力最強的寧藩下手,那麼自己接下來就被動了,所以考慮再三後,朱權決定接納朱棣。

朱權以兄弟之情誠懇相待朱棣,沒有防備。但燕軍精稅則在朱棣事先安排下已偷偷來到大寧郊外埋伏,朱棣又在暗中交往駐紮在大寧衛的蒙古兀良哈三衛,並以重金賄賂其首領,取得了他們暗中歸附的承諾。

幾天後,安排妥當的朱棣按原計劃向朱權告辭,稱將離開大寧返回北平。不知有埋伏的朱權親自送把四哥送到郊外,準備為其餞行。此時早就預先設伏的燕軍突然出現,朱權錯愕茫然中稀裡糊塗被朱棣拉著手前行,同時燕軍在四周簇擁“保衛”,半請半押地裹挾著朱權就奔向北平方向而去。

隨後大寧城內的兀良哈三衛趁機發動,擊潰駐守將領,控制了大寧城。留在城中的寧王妃妾及世子等眷屬也均被“請”到北平,燕軍隨後完全控制了群龍無首的寧藩軍隊。

朱權莫名其妙地被燕軍“綁票”,直到進入北平後才發覺上當,悔之晚矣,心中對燕王充滿了怨恨和不滿,但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了。同時,朱權對於建文帝這個侄子也沒有多少好感,即使自己不攪合進這檔子事,朝廷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於是,在朱棣承諾“靖難”成功後,與自己“平分天下”的條件誘惑下,朱權扭扭捏捏半推半就地加入了燕軍陣營,平常為四哥朱棣謀劃一下軍事,起草幾篇檄文,大致上算是作為燕軍靖難的“股東”之一。

建文四年(1402年)六月,燕軍長驅南下,渡過長江攻克京師,建文帝在大火中失蹤,燕王朱棣發動的“靖難之役”終於成功。在拜謁了太祖的孝陵後,朱棣登基即位,成為大第三代明皇帝——明太宗(成祖)。

成祖登基後,面對寧王時再也不提當初的“平分天下”之事,而朱權也很有自知之明,一樣選擇性地遺忘了這件事。但是天下可以不分,自己“參股靖難”後應得的待遇,朱權心想那總還是要爭取一下吧。

於是朱權向成祖正式提出:寧藩封國大寧衛孤懸塞外,土地貧瘠、氣候惡劣,實在不是個好藩地,請求皇上四哥能夠體諒一下弟弟,把寧藩內遷,最好是遷到蘇州,也讓自己後半生能夠享享福。朱權心想“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富庶的蘇州府比苦寒貧瘠的大寧衛強多了,要是能移藩蘇州,自己當年被四哥綁票、在裹挾之下參與“靖難”(其實就是造反)之事也算是扯平了。

但成祖卻不想把賦稅重地蘇州輕易封給朱權,於是回答說:“蘇州為畿內,不宜建藩(蘇州位於南直隸內,屬於京師左近,確實不好封藩)。”

朱權一時抓瞎,而成祖的理由又冠冕堂皇,不好反駁。於是朱權退而求其次,改請賜錢塘(杭州)為封地,心想錢塘在浙江,又不是畿內,這下應該沒問題了吧。沒想到成祖又駁回了他的請求:“錢塘在吳,父皇(指太祖)曾稱吳王。洪武時五弟封吳王(太祖第五子朱橚先封吳王,後改周王),父皇終覺不妥,所以改封開封。建文不尊祖制,封其弟於吳(建文帝封三弟朱允熥為吳王),也不得始終。所以不要提了。建寧、荊州、重慶、南昌都是好地方,弟弟你自己選一個即可。”

朱權得到成祖的詔令後,慪得要死,又悔恨交加,大呼上當。但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只得接受成祖的建議,最後選定了江西南昌府作為寧藩新的藩地。永樂元年(1403年),朱權正式移藩南昌。

就國南昌後,朱權心裡知道成祖猜忌自己,於是收起當年的勇武,開始醉心於琴棋書畫,以韜光養晦。永樂初年的南昌遠沒有日後成化弘治年間的繁華,物質並不豐沛,人煙也不稠密,但朱權也不予多計較,他平日裡不出府門,只在築好的精廬內彈琴、繪畫、研習書法。在成祖在位的二十二年裡,朱權一直小心翼翼地守在南昌、謹慎寡言,所以沒有遭禍。

永樂二十二年(1424年)七月,成祖北征歸來途中病逝於榆木川,皇太子朱高熾即位,即大明第四代皇帝明仁宗。已經低調了二十多年的朱權心想可以爭取一下了,於是上書仁宗說南昌原不是自己的封地,請求移藩。仁宗回信說:“南昌,是皇考文皇帝親封予叔父,已二十年矣,何言非藩也?”婉拒了朱權的請求。

洪熙元年(1425年)五月,在位不到一年的仁宗去世,皇太子朱瞻基承襲皇位,即大明第五代皇帝明宣宗。朱權又想顯現一下存在,賣一賣老資格,於是在宣德三年(1428年)、四年(1429年)接連上疏,請宣宗賜予南昌附近民田,又建議宗室不應確定品級。宣宗本來和這個叔祖就沒什麼感情,看不慣他倚老賣老,於是毫不客氣地下詔申飭:“親藩賜田,祖宗有定製,不可隨意增減。宗室品級乃高皇帝(朱元璋)親制,朕不敢有違。叔祖為高皇帝子,應為宗室表率,持正嚴謹,不可妄言祖制!”給這個叔祖結結實實地上了一課。

朱權幾番受挫之下,才明白無論是侄子還是侄孫,都不是自己能夠憑藉長輩身份所能影響和隨意指手畫腳的,只得訕訕上疏向宣宗告罪,從此後再也不輕易上奏朝廷求取利益,只是在南昌與當地文士往來,探討詩詞,並自號月瞿仙,以一個與世無爭的溫文老者形象示人,其中是非曲折,不為外人道也。

回到文章開頭的場景,在不問世事、深居簡出近二十年後,正統十三年(1448年),七十一歲的寧王朱權身患疾病,久治無效,最終薨逝。在臨終之前,他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慨和怨恨,強撐病體,向即將承襲寧藩的嫡長孫、寧世孫朱奠培(朱權嫡長子寧世子朱盤烒早於朱權去世)暗中傾訴了五十年來被帝系祖孫三代綁票、欺騙、貶損、輕視的委屈和不甘,並要求孫子牢記自己的臨終囑咐:“永不能忘記寧藩遭受帝系欺壓的屈辱,教導後世子孫銘記在心,將來一定要向帝系討還公道,報仇雪恨!”

在寧藩始祖朱權的臨終授命下,自朱奠培起,歷代寧王在先王的教誨下,深懷祖宗遺訓,無時不以“討還公道”為訴求,時刻準備著抓住機會發起對帝系的反擊,一雪祖宗當年被羞辱、貶斥之恥。

朱權去世後,被在位的侄曾孫、英宗皇帝朱祁鎮追諡為“寧獻王”,“獻”字在諡號裡的含義是“識相知趣”的意思。此後寧藩經歷了寧靖王朱奠培(朱權之孫、朱權之子寧世子朱盤烒早亡未及繼位,兒子朱奠培繼位後被朝廷追封為寧惠王)、寧康王朱覲均(朱權曾孫)兩代。在朱權去世五十年之後,弘治十年(1497年),寧藩傳到了朱權玄孫、朱覲均之子朱宸濠的手中。

自朱權移藩南昌,至朱宸濠承襲王爵,寧藩宗人在南昌繁衍生息、瓜綿椒生,歷時近百年,分出了若干支系,除了大宗親王一系,其餘郡王分別是:

寧獻王朱權之下:次子臨川康僖王朱盤燁,三子宜春安簡王朱盤烑、四子新昌安僖王朱盤炷、五子信豐悼惠王朱盤?。

其中臨川王朱盤燁在天順五年(1461年)犯事被廢,子孫不得襲爵。新昌王朱盤炷、信豐王朱盤?死後無子承嗣,國除。寧獻王位下,只有宜春王朱盤烑有後嗣繼位。

寧惠王朱盤烒(寧世子)之下:次子瑞昌恭僖王朱奠單(土旁)、三子樂安昭定王朱奠壘、四子石城恭靖王朱奠堵、五子弋陽榮莊王朱奠壏。

其中石城王傳到第三代時,於弘治十二年(1499年)被革爵,後來雖然復封,但是石城大宗沒有子嗣,第三代石城王去世後藩國除封,其餘石城支系宗人有存。其餘諸王則有後嗣繼位。

寧康王朱奠培之下:三子鍾陵恭懿王朱覲錐、四子建安簡定王朱覲東(金旁)。

其中鍾陵王朱覲錐在弘治十八年(1505年)犯事被廢,子孫不得襲爵。建安王有後嗣承襲王爵。

另外,寧康王長子朱覲均在未承襲寧王爵位前,被封為上高王,後來朱覲均的獨子朱宸濠在沒有繼承王爵前,也是先承襲了上高王。不過父子倆在繼承寧藩,成為大宗之後,都自動去除上高王封號,這算是一個特殊的寧藩郡王。

合計寧藩位下諸郡王,共有:臨川、宜春、新昌、信豐、瑞昌、樂安、石城、弋陽、鍾陵、建安等十國,另上高一國。其中新昌、信豐兩王無子除國;臨川、鍾陵兩王犯事被廢、子孫不得襲;上高王承襲寧藩不再復封;石城王大宗無子去世後其餘支系宗人不得襲封。寧藩支系只有宜春、瑞昌、樂安、弋陽、建安五王保有王爵傳承。但是石城王、臨川王、鍾陵王依舊有支系宗人存在,所以寧藩除大宗以外,一共是八支支系。

朱宸濠在弘治十年(1497年)承襲寧藩成為第五代、第四任寧王后,牢記祖宗們的教誨,悄悄積蓄力量,一步步恢復寧藩的實力。而歷代寧王們忍耐百年之久,一直韜光養晦、恭順低調,朝廷對於寧藩也逐漸消除戒心,平常視之。在這種情況下,朱宸濠得以擴張勢力,收買死士,以謀劃將來更大的企圖。

弘治十八年(1505年)五月,孝宗駕崩,十五歲的武宗朱厚照即位。武宗忱於玩樂而疏於理政,並寵幸劉瑾為首的內宦集團,導致大明朝政開始紊亂荒怠。朱宸濠趁機賄賂當權大太監及文臣,將永樂年間被朝廷收走的寧藩三護衛恢復,更增長了自身實力。

除此之外,朱宸濠在南昌藩地依仗權力強奪地方田產,又窩藏盜賊,暗中劫掠來往商賈,積蓄了大量的錢糧兵器。同時,他拉攏了致仕都御史李士實、舉人劉養正、王綸等一批懷有野心的官員士紳,日夜策劃,密謀趁武宗不理朝政務、朝野頹廢之際,起兵造反,再來一次“靖難之役”,以實現祖宗當年未竟的向帝系報仇雪恨之夙願。

正德十四年(1519年)六月十四,暗中準備了二十多年的朱宸濠自認為起兵之事萬事俱備,於是藉口武宗荒廢朝政、寵幸佞臣,昏庸無道的理由,於南昌聚集黨羽,正式起兵“匡難”,號稱自己“奉皇太后詔,起兵匡扶國家”,併發檄文至各地藩王官員,要求他們放棄正德朝廷,參與自己的“匡難”。在起兵時,朱宸濠為了震懾地方,還殺了不肯附逆的江西巡撫孫燧、江西按察副使許逵,然後革除正德年號,改元順德。

朱宸濠起兵造反時,寧藩諸郡王中,第五代宜春王朱拱樤、第四代瑞昌王朱拱栟參與了作亂,並對朱宸濠跪拜、口呼“萬歲”。此後朱宸濠率叛軍主力沿長江而下直驅南京時,朱拱樤、朱拱栟奉命和寧王妃婁氏、寧藩內官萬銳等鎮守南昌大本營。

而寧藩其餘在任郡王:第三代樂安王朱宸前(水旁)、第三代弋陽王長子朱拱樻(尚未襲爵)、第一代建安王朱覲東(金旁),則沒有參與叛亂,還主動向朝廷彙報朱宸濠的舉兵作亂之舉,和寧藩大宗劃清了界限。

朱宸濠出兵沿江東下後,先後攻破九江、南康,圍攻安慶,準備直取大明留都南京,破城後於此即皇帝位。但朱宸濠在江西碰上了他命中的剋星,也是有明一代不世出的文武全才——王守仁(王陽明)。此刻王守仁正以右僉都御史的身份巡撫贛南,在得知寧王造反的訊息後,王守仁立即出兵勤王,並聯合吉安知府伍文定、贛州知府邢珣、袁州知府徐璉、臨江知府戴德孺、江西都指揮使佘恩等江西各地文武官員,制定周密計劃,以偏師引誘朱宸濠的主力大軍,自己則率精銳官軍避開叛軍攻擊方向,繞道迂迴,直奔朱宸濠的老巢南昌,趁城內防守不備,一舉偷襲破城,生擒守城的宜春王朱拱樤、瑞昌王朱拱栟,在城內的寧王妃婁氏見大勢已去,投水自盡。

朱宸濠在安慶前線正全力攻城,突然得知大本營南昌失守,大驚失色之下急忙在正德十四年(1519年)七月二十一回軍南昌。匆忙返回途中,叛軍在南昌東北黃家渡被早有準備的王守仁安排在這裡的伏兵截擊,官軍誘敵深入、南北夾擊,導致本來就因老巢丟失而心慌意亂、軍心不穩的朱宸濠叛軍一戰而潰,大敗逃散,其中被斬殺或者被淹死者數以萬計。

已經窮途末路的朱宸濠不甘心失敗,在第二天拼湊起最後的力量,向王守仁大軍再次發起進攻,妄圖做困獸之鬥,但是又被官軍擊退。朱宸濠無力再戰,只能退往南昌東北方的樵舍,將殘餘水師船隻用鐵鏈接在一起,結水寨以抗拒王守仁來攻。在隨軍的萬安知縣王冕獻計之下,王守仁在七月二十四日凌晨用小船載油柴乘風而下,點火衝入朱宸濠水寨中,第三次大破朱宸濠叛軍,斬殺、燒死、溺斃叛軍又達數萬。朱宸濠辛苦幾十年所積攢的私兵幾乎全軍覆滅。王守仁這一仗,重演了當年赤壁之戰的精彩歷史。

一片混亂中,朱宸濠的座舟也在大火中被焚燬,只能棄舟上岸,狼狽逃竄,隨侍其身邊的嬪妾都來不及逃走,紛紛赴水自殺。此後王守仁一鼓作氣,督促各軍緊緊追趕,片刻不停,終於在七月二十六日追上並擒獲了寧王朱宸濠及其諸子、儀賓等宗人,李士實、劉養正、王綸等附逆官紳也全部被官軍拿獲。朱宸濠自正德十四年(1519年)六月十四舉兵謀叛,到七月二十六兵敗被擒,僅僅四十三天。

朱宸濠叛亂已經平定,而沒有及時得知訊息的武宗於八月二十二才釋出詔令,“御駕親征”。八月二十五武宗到達涿州時,王守仁的平叛捷報抵達御前,但是武宗決意繼續“南征”。此後御駕一路遊山玩水,直到閏八月才抵達南京,而王守仁早就將朱宸濠押到南京,等待皇帝“親征”多時了。

在王守仁及諸臣的一再催促、並將擒獲叛王的功勞都歸功於“奉天征討威武大將軍鎮國公朱壽”(其實就是武宗本人)的前提下,武宗才在南京舉行了盛大的獻俘儀式,並親自出場,身著戎服,號令將除去刑具的朱宸濠圍在軍隊包圍中,然後一擁而上“伐鼓鳴金而擒之”,再作凱旋狀而歸,總算是結束了這場兒戲般地“御駕親征”。

之後,玩得盡興的武宗在文臣們的提醒下,終於打起精神清算朱宸濠叛黨。他下詔歷數了朱宸濠罪狀,宣佈即刻廢除寧藩,將朱宸濠及其諸子、諸婿、妃嬪等全部押往京師。朱宸濠在正德十五年十二月(陽曆是1521年1月)被處死在通州,諸子婿皆一同伏誅。至此,歷經四代五王、一百二十八年的寧藩被廢封,寧藩大宗宗族全部被處死。

在處理了寧藩作亂的大宗之後,武宗對參與謀反的寧藩支系:宜春王朱拱樤、瑞昌王朱拱栟及其親屬也做出判決:朱拱樤、朱拱栟押送京師,勒令自盡,直系子孫全部廢為庶人,發往鳳陽高牆禁錮,宜春、瑞昌兩藩除封,旁系宗人改隸樂安、弋陽、建安三府分別管理。(此後宜春、瑞昌兩藩先後在嘉靖、萬曆年間得以本府支系宗人任宗理,相當於復藩,但是沒有復封郡王)。而對於沒有附逆的樂安、弋陽、建安三王,武宗大加讚賞,並將他們和寧藩大宗及附逆的宜春、瑞昌兩府區別開來,授予他們各自獨立處理宗人管理的權力。

武宗於正德十六年(1521年)三月駕崩後,繼任的世宗嘉靖皇帝因為出身地方宗藩(世宗是武宗堂弟、憲宗之孫、興獻王之子,因武宗沒有兒子才得以憑藉“兄終弟及、倫序當立”的原則入承大統),所以對同樣身為宗藩、又因大宗作亂而不得不各自單獨行事、多有不便的寧藩支系宗人們報以同情之心。嘉靖二年(1523年),世宗冊立寧藩弋陽王長子朱拱樻承襲弋陽王爵,並授命他擔任寧府宗理,兼管寧藩全部八支支系的宗人事務。嘉靖三十年(1551年),弋陽王朱拱樻去世,世宗又授命樂安王朱拱欏繼任寧府宗理,兼管寧藩支系宗人事務。

明清相交之際,寧藩的後人中出了一個在當時乃至後世都極為有名的傑出畫家——八大山人朱耷。他原名朱統金(林字頭,念勸),是寧獻王朱權的九世孫,弋陽榮莊王朱奠壏的七世孫,原為弋陽輔國中尉,明朝滅亡後先是削髮為僧,後來又蓄髮當道士。他在書畫藝術上成就極高,前承古人,後啟來者,被尊稱為“國畫一代宗師”。有這麼一位藝術方面出類拔萃的優秀後裔,也稍微可以告慰一下晚年因心中鬱悶、落寞而以文辭書畫自娛的寧獻王朱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