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推網

選單
文化

眉挑煙火,枯等一人唱歌

《我愛河東獅》盛極一時的時候,《老鼠愛大米》這首歌很時新,當時,小學班裡的一個面板黝黑的男孩對前排的姑娘表白,就趁課間休息的10分鐘,公然套模板,在黑板上寫上“╳╳╳,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周圍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女生面露不悅,衝上講臺,一把把那些字擦掉。大戲猝不及防落幕,大家只好悻悻地回到座位趕作業。

那是記憶中我接觸的第一首流行歌曲。

時間深耕,到了初中,我有了歌詞摘抄本,時隔多年,仍然清楚地記得,早就銷聲匿跡的歌詞本上前三首歌曲,分別是《一眼萬年》、《突然的自我》、《寂寞沙洲冷》。

初一時,坐在斜後方的沈堯尤其喜歡《寂寞沙洲冷》,經常在後面哼唱,唱著唱著前後左右的人便都會了。

那時候只覺得這首歌歌詞寫得很有深意,言辭切切,有蕭瑟之感,直到後來《黃昏》、《關不上的窗》風靡一時,我才知道唱這首歌的是周傳雄,他的歌傳唱度總是很高。

初二,我和吳佳佳睡一鋪,晚上宿舍熄燈後,便和她窩在被窩裡聽mp3,不過彼時我對音樂實在不感冒,沒聽兩首就去和周公約會了。

那時我常想,要是失眠,就把手邊的耳機一插,效果一定立竿見影,比數多少隻羊都管用。

後來她一臉嫌棄,再悅耳的歌都不與我分享,我很無奈。

其實,那個時候的我喜歡劉愷威,常守在電視機前看他的風神俊朗,音樂的魔力被無情忽視,遙遙甩在身後,至多會在週末放假懶床的時候,聽見鄰居家音響遞過來的鳳凰傳奇。

時間自顧自走著,到了高中,很長一段時間內,許嵩的歌深入人心,填補了許多無聊的空白。

那個時候網上流傳著這樣的連句:“丟掉《情侶裝》我站在《斷橋殘雪》上看《玫瑰花的葬禮》。葬禮結束後,我來到《七號公園》看著《星座書上》的《天使》……“

腦袋開竅,我也開始迷戀許嵩,還把記憶體卡給高海波,讓他把許嵩的歌拷給我,等每週五手機發下來,就待在角落遮蔽一切大飽耳福。

當時班上有個叫譚爽的男生唱《老男孩》唱得極好,直逼原唱,在七十個人的班級撐起自己歌壇的一片天。

我便死皮爛臉地讓他給我唱《廬州月》,“兒時鑿壁偷了誰家的光,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歌詞總是驚豔,聽得如痴如醉,歌唱得好的男生用實力加持自身魅力值,能收穫一大波追捧。

從此,音樂的魔力開始轉圈圈,圈出生命中的婆娑和搖曳。

高一下學期,從神農溪高中轉來一個男生,他在講臺做完自我介紹後,大家起鬨讓他表演才藝。

當時他只是笑笑,毫不怯場,緊接著,一首《愛轉角》迴盪在教室上方,立時,所有的聚光燈都打到他身上,風光無限。

很榮幸的,這個男孩子成為我的新同桌,後來他唱《偏愛》、《丟了幸福的豬》,斬獲大批歌迷,而他喜歡的那些歌也總是很友好的在上課前響起。

他性子活潑,愛打籃球,面板白淨,美中不足的是貧血。只記得他常找食堂阿姨要胡蘿蔔,洗淨後,趴在桌子上像只兔子般細細地啃,引得大家嘲笑他是國寶熊貓。

他也是個大咧幽默的人,某次感冒了,鼻涕像洩了閘般勢不可擋,我便謙卑地穿過一條條過道,幫他要了好多衛生紙。他戲謔地對我說:“瞧你辛辛苦苦給我找來這麼多物資,我可得好好規劃,就一節課用5張吧”。

回頭去望,那些時光真明快。

某次作為語文課代表的我在講臺前發完作業後,目光忽地落定在貼上的座位表上,然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衝向他,“你名字中間的‘修’字是派別嗎”,他平淡地迴應我,“是啊,很奇怪嗎”?“不奇怪,只是因為我奶奶也是這個派,而且你們都姓吳”。

我為我的口無遮攔後悔無門,從那以後,被扼住了命運的咽喉,一瞅準機會,他就讓我叫他爺爺,我很煩,直接別過臉不理,看向窗外。

後來他被查出患了白血病,班主任作為代表去醫院探視,所有人都為他捏了一把汗。

我換了新同桌,和我一樣,新同桌的嗓子沒有被上帝寵愛。

他是在一個暑假走的,走得很熱鬧,很多同學都去送了。

一語成讖,他果真是那隻丟了幸福的豬,卻沒有得到偏愛。

那之後班裡再也無人唱那幾首歌,那些歌曲像是一個詛咒,不能觸及,假裝遺忘,歌單切換到《十年》、《童話》。

直到幾年後,我在一家飾品店挑選頭繩,收銀臺旁邊的音響中突然飄出一首《丟了幸福的豬》,聲音緩緩流瀉,姜玉陽唱的感人肺腑。

那一刻,我終於釋然,原來那個可愛的人兒把身軀留在17歲的雨季,卻把最動聽的歌留在這裡供人緬懷。

往後豔驚四座的還有《千里之外》,高海波和他喜歡的戌英同學在某次元旦晚會上唱了這首歌,濃郁的氛圍感染了在場的眾人,尖叫聲不斷,使晚會的氣氛達到一個嗨點。

某次體育課逢上雷雨天氣,被改成擊鼓傳花,中招的是從輝同學,他唱了一首鄭源的《比心更痛的眼眸》。

我在後排由衷感慨,鄭源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歌曲總是痛徹心扉。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多年後的自己會經歷第一場誠摯感情的慘淡敗北,而後搜尋鄭源,聽得淚眼滂沱。

後來出場的還有徐譽滕,《天使的翅膀》、《李雷和韓梅梅》、《等一分鐘》、《做我老婆好不好》輪番轟炸,尤其是那首《做我老婆好不好》,娓娓道來,唱到很多人的心坎裡。

“或許我還能給你,一點意外,一份歡笑,一個簡單安心的小窩”,我猜想能引起極大共鳴的原因可能是在那樣單薄的年代,我們都需要一個屋簷,一個遮擋,儘管可能與愛情無關。

從此,付亞琴總是在後排唱這首歌的高潮,還一臉羞澀地對同桌講,“以後要是有人向我求婚,一定要先把這首歌學會,唱給我聽,這算的上一個門檻”。

這樣大逆不道的心思,應該在很多女生心間盪漾過吧,只是她大膽講出來了。

高考的那日,我們坐著大巴前往一中考場,在車上,大家激情洋溢地唱了一首《年輕的戰場》,帶著張揚和自信,力圖捍衛往後皮實的未來。

現在想來,那的確是18年來,我們直面的第一個戰場,沒有硝煙,卻戰戰兢兢。

往後在大學校園內,也從不缺乏音樂的盛裝出場。

隔壁班的一個男生因為在迎新晚會上唱了一首《戀愛ing》,吸納了無數目光,躋身學院的風雲人物。

之後我也喜歡很多歌,有周杰倫的《稻香》、劉若英的《原來你也在這裡》、朴樹的《清白之年》、王力宏的《春雨裡洗過的太陽》、李宇春的《蜀繡》、李宗盛的《漂洋過海來看你》、楊宗緯的《一次就好》……

遺憾的是,我五音不全,沒能將這些歌曲好好演繹,所以總是期盼著遇到一個武林高手,我將喜歡的歌都講給他,他學完後唱給我聽。

或者他執著於音樂這條道路,我會做他堅強的後盾,支援他參加各種音樂比賽。

然而美好的總是壓軸出場,我沉入人海,眉挑煙火,枯等一人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