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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家紓難攀龍附鳳的耿伯山雲臺宿將

這哥們兒出身大族,是位崽賣爺田不心疼的主兒,在與劉秀確認眼神後,寧可將曾經溫暖的家燒成白地,也要追隨到底。這也許就是室火豬的性格,畢竟到哪兒都能有房住,燒了就燒了吧。他曾在新朝當過御前傳令官,後做過更始帝的騎都尉,都不如跟著秀哥吃窩頭香。在劉秀困頓窘迫的時候,他毀家紓難帶著全夥族人投效。在劉秀舉棋不定的時候,他一句攀龍附鳳道出了眾人的心意。在劉秀後方不穩的時候,他關門打狗誅殺強藩穩定了局勢。在劉秀蕩平天下的時候,他主動請纓安靖地方。他的一生不負所諡,堪為仁愛大成的典範。他就是前將軍、東郡太守、東光侯耿純。

杜甫當年一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道盡了世人心願:誰不想有個安生的家啊?偏偏有一個大族掌門,放著豪宅華屋不住,反而一把火燒掉,然後率領族人前去投奔仍處危難之際的劉秀,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他沒有上帝視角,算不到劉秀是位面之子,而且當時的他與劉秀也不是很熟,居然就做出如此“崽賣爺田不心疼”的壯舉,絕對是個狠人!

這哥們兒上應室火豬,其星象是一所覆蓋於龜蛇之上的房子。因為房子是居住之所,是芸芸眾生的絕對剛需,所以室宿多吉。依筆者看來,室內有火還有豬,完全是一個溫暖富足的小康之家,有了這樣好的家室,那小日子還不過得無比滋潤。可是,這哥們兒偏偏要打碎一個好端端的家,哪道是遇上強拆了嗎?可這哥們兒本身就是大族豪門,等閒之人誰敢在他家門前動土?而今,昔日美輪美奐的豪宅遭遇回?之災,都是因為這哥們兒有了更大的理想,生怕原來的幸福安逸拖慢了自己前進的步伐。還是那句話,這哥兒們夠狠夠絕!

這哥們兒就是東漢前將軍、東郡太守、東光侯耿純。

鉅鹿望族新族長

耿純字伯山,從字中帶“伯”,可以看出,此人應是家中的嫡長子。耿純是鉅鹿郡宋子縣傅家莊(今河北邢臺新河護駕村)人,世為當地大族。與前面介紹過的耿弇同源,不過耿弇這一支早就分家另過,改稱扶風耿氏了。

耿純的父親耿艾曾任新朝的濟平尹,後被更始帝派舞陽王李軼招安,繼續當濟南太守。耿純作為世家出身的官宦子弟,又是嫡長子,自然屬於重點培養物件,很早就出門遊學到長安當了長漂。

耿純在長安過得日子還不錯,既開了眼界,又長了學問,還小有名氣,被新朝政府納入體制之內,當上了納言士。納言,是個古官名,喜歡託古改制的王莽總愛給官員們順手改個名字,以彰顯新朝新氣象,出自大舜九官之一的納言自然頗受王莽的喜愛。納言士平時的主要任務就是傳達王命和接待賓客,相當於御用傳令兵,職位雖然不高,但接觸的人和事不少,自然能看到新莽的諸多弊端。所以,耿純很快就對王莽不抱希望了。

隨著更始政權的建立,耿純認為劉氏重興的日子到了,就炒了新莽的魷魚去投奔劉玄。劉玄看在他是鉅鹿大族的份上,也不追究其在新朝的黑歷史,就任命其為騎都尉,算是一個軍職,手下有一些兵馬。但更始政權是一個君弱臣強的草臺班子,一切權力都握在那些綠林好漢手裡,耿純始終無法發揮作用,也沒有什麼立功的機會,只能混日子。

此時,耿純的老爹耿艾已老,見兒子和自己又在同一個陣營裡了,就索性將家族的一切事務交給耿純打理。此後,耿純雖然在更始朝廷裡沒啥事幹,但是作為鉅鹿大族的族長,數千族人的命運卻讓他頗為操心,也快速成長起來。

當時,李軼兄弟掌權,做事豪橫,平常家裡總是車水馬龍的。耿純多次上門求見,門子瞧不上,認為不過是個土包子罷了,竟不肯通報。耿純過了很久才見到李軼。這讓他很不爽,就徑直對李軼說:“您能夠以異姓封王,不過是趕上了這個風雲際會的亂世。可是,雖然您和您的兄弟都當上了大王,但天下百姓並不知道您到底做了些什麼,更不知道您的德行,而您也從未向百姓宣揚過自己的功勞。像您這樣驟然抖起來的暴發戶,歷來都是別人羨慕嫉妒恨的標靶,平時小心翼翼地過日子還難保不會出事,何況您如今如此張揚,這不是取禍之道嗎?”李軼是典型的小人一枚,雖然不會因此改弦更張,但也覺得耿純說得有些道理,不禁對他刮目相看。聽說耿純最近閒得無聊,就讓他掛著騎都尉的頭銜,拿著符節,趕赴北方的趙魏之地做一些安撫工作。這讓耿純的人生與劉秀有了不期而遇的機會。

燒掉祖宅追劉秀

公元23年,耿純撞見了他生命中最大的貴人劉秀。在《秀麗江山之長歌行》中,設計了這樣一個場景:耿純帶著妻小來到河北邯鄲,不想遇到了山賊,將其有孕的妻子劫上山寨。萬般無奈的耿純去找邯鄲太守求援。太守愛莫能助,幸虧當時正在彼處議事的劉秀及時出手,施巧計招降山賊,救下了耿妻。耿純見劉秀急公好義,而且臨危不懼、有勇有謀,加上昆陽大捷的神傳說,比之先前見過的那些主公勝強百倍,頓時萌生了投效之意。

當然,上述的耿劉會是戲劇家言,只是為了聚焦劉秀的主角光環而設計的橋段,當不得真的。一般認為,耿純只是久聞劉秀大名,聽說他也在邯鄲,就以同事的身份前去相見,沒想到劉秀與他相見恨晚,談得很嗨,頓時讓耿純心裡開了鍋。耿純退出來後,又分別與劉秀所帶的部下馮異等人相見,覺得這些人就好像當年出逃的晉公子重耳所帶的俊傑一般,儘管條件艱苦,但大家彼此激勵、心志高遠,著實令人感奮。耿純立刻放下世家子弟的架子,和大家打成一片,臨走時還特意拿出良馬與縑帛相贈,完全是一副散財童子傾意相交的樣子。

當時,劉秀的形勢真的不妙,群眾不理解,豪強不歡迎,整個一副爹不疼娘不愛的樣子。在邯鄲呆得不爽的劉秀決定北上中山去碰碰運氣,就留下耿純在邯鄲繼續做工作。哪知道,邯鄲的地頭蛇王郎乘劉秀北上,冒充皇子自立為帝,很快控制了河北的大部分郡縣,讓劉秀幾乎成了喪家之犬。

耿純雖然和劉秀相交的時間不久,但作為世家子,自有獨特的視角,他認為劉秀是當時最大的潛力股,目前的困難都是暫時的。為了在關鍵時刻給劉秀站臺,他在劉秀從薊州南奔之際,也回到宋子,召集族人議定擁劉大計。耿純的決心不是一般的大,他將所有的宗族賓客一勺燴,毫無保留地帶到了劉秀避難的育縣,一共有二千多人,那些行將就木的老人居然是帶著棺材板來的。此情此景,劉秀如何不感動?他立即拜耿純為前將軍,封耿鄉侯,其從弟耿等數人並封為偏將軍。然後,他讓耿純帶著這夥子弟兵反攻宋子縣。

宋子百姓一聽老耿家殺回來了,二話不說就開城請降。耿純隨後又攻擊下曲陽和中山,都是迎刃而解。不得不說,當地人對鉅鹿大族耿氏的認可度還是蠻高的。

然而,一時小勝並未能扭轉當時王郎勢大的不利局面,許多河北郡縣仍急著向邯鄲納款請降,秀哥的大業依然艱難。一些耿氏族人對於族長耿純不免有些議論,甚至說他不識時務。時間緊迫,耿純沒辦法和族人一一分剖清楚,索性讓和自己一條心的族弟耿、耿宿二人帶著些家兵回到宋子,二話不說,一把火將祖宅燒成了白地。這下族人無不噤聲,他們是有些意見,但耿氏家風一向謹嚴,今見族長如此決絕,也不好再首鼠兩端,都全心全意地跟著秀哥打天下了。

劉秀知道後,不解地問耿純為何如此?耿純也不避諱,朗聲回道:“純觀明公單車來到河北,既無兵也無錢,根本無法憑著重賞之下有勇夫的辦法積聚士氣,可是仍有許多人慕名追隨,這全靠的是明公的恩德,讓眾人看到了漢室重興的希望。然而,現在邯鄲勢大,河北豪強大多觀望不定,純雖然舉族歸命,但其間不免有人未肯同心,之所以自焚祖廬,就是想絕了這些人的念頭,從此一心追隨明公共創大業!”劉秀聽後,感動得不要不要的,不禁對耿純深施一禮。

攀龍附鳳勳勞著

耿純為人忠直,認準了的人就死命追隨,而且肯拿出全部能耐報效,助力劉秀的事業早日騰飛。

在劉秀到達鄗城(今河北柏鄉)時,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只好先借住在旅店之中,可見,此時的劉秀在河北的認可度真心不高。見劉秀如此不受歡迎,當地的望族不免心懷異志,企圖在劉秀身上做文章。

那夜,月黑風高,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節。當地大戶蘇公暴起發難,開啟城門將王郎的部將李惲放入,企圖裡應外合拿了劉秀請功。耿純早就從蘇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中察覺有異,一直防著這貨生事,見其果然當了內鬼,哪裡肯容他將事搞大,就先一步命族人去蘇公家裡平叛,自己則率枕戈待旦的部下攔腰衝出,截住李惲的部隊大殺起來。李惲還沉浸在活捉劉秀立功的幻境中,哪裡料到自己變成了案板上的魚肉,結果被耿純一刀揮於馬下,稀裡糊塗地去找閻王論功了。

俗話說,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生性寬厚的劉秀還是低估了河北豪強的害人之心,要不耿純為人謹慎,這次怕是又要落荒而逃了。

在平定邯鄲、大破銅馬農民軍後,時來運轉的劉秀終於度過了二次創業之初的窘迫,越打越上手。耿純也跟著自己寧可毀家紓難也要誓死追隨的主公,向著蕩平天下建功立業的宏偉目標大步向前。

當時,赤眉別部和青犢等部農民軍十餘萬眾聚集在射犬(在今河南博愛東),對劉秀的威脅甚大。劉秀決定修理一下這些竄伏不定的流寇,就派耿純引軍為前鋒。耿純擔心這些流寇一見劉秀勢大就撒丫子走人,索性在其數里外紮營,試圖激怒流寇主動來攻。流寇也是有尊嚴的,豈容漢軍迫近如斯。果然,他們聚集一大撥兄弟就連夜殺向耿純。這些傢伙合計,耿純這廝也忒欺侮人了吧,俺們打不過劉秀,還打不過你嗎?

流寇們見漢營謹嚴有度,沒有直接往上衝,先放了一撥潑天的箭雨,營中一些漢軍士卒閃避不及,倒在血泊中。耿純見狀,按劍大呼,命令部眾不得擅動。同時,他命令選出敢死之士二千餘人,全都手持強弓硬弩,每個人至少攜帶三支箭矢,從側營騎馬悄悄出去,繞至敵人背後,發一聲喊,然後強弩併發。一心只想著破營的流寇哪裡想到後面來了敵人,驚慌之下,頓時亂了陣腳。此時,營中的漢軍在耿純的帶領下,也大呼殺出。漢軍前後夾擊,流寇無心戀戰,一聲呼哨便逃了個乾淨,只留下滿地的死屍。臨危不亂的耿純就這樣立下了討寇第一功。

第二天,劉秀得到耿純的快馬報信,立即會同諸將趕到耿營。見到耿純頂著熊貓眼在那裡處置軍務,立刻慰勞道:“伯山,你忙了一晚上,不困嗎?”耿純所答非所問道:“仰賴明公威德,純幸而得全!”久在軍中的劉秀自然懂得耿純是個公事為重的人,哪裡會因為熬夜受到影響,繼續滿懷關切地對他說:“伯山啊,我聽說你的大營遭到攻擊,也很擔心,可是夜間行軍是兵家大忌,所以才沒有前來相救,今見你營中如此有規矩,足見你的用心良苦。不過,我仍擔心兵禍無情,你的族人們都聚在一起,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怎麼對得起你舉族相隨之情?”說完後,劉秀就命令將耿純的大部分族人轉移至地勢險要的蒲吾縣(在今河北平山東南),並讓耿純的族人耿及擔任蒲吾長,就近保護。這份關愛,著實讓耿純感動不已。

不斷打怪升級的劉秀段位越來越高,心中的野望也被眾將撩撥起來了。可是,一想到天下還有那麼多豪強沒有被打服,他又不得不對眾臣的勸進斷然拒絕。

直到有一天,在南平棘(今河北趙縣),耿純見諸將的勸進再次被劉秀駁回,就徑直找到劉秀說:“大家拋棄故鄉和親人,追隨大王征戰天下,無非是為了攀龍鱗附鳳翼,希望能夠成就功業。眼見如今我們的事業蒸蒸日上、天人相應,正是進位以副眾望之際,懇請大王俯聽眾人之言,若大王一再遷延退讓,致使人心離散,到時候隊伍可就不好帶了!”眼見追隨自己最最堅定的腦殘粉耿純也如此說,劉秀不得不認真思量了:別人不肯把雞蛋擱在一個籃子裡,往往只有幾個族人跟著自己,耿純卻是將全族的命運都寄託在自己一邊,如果說耿純都會動搖的話,那麼別人的心思可就更加難測了。

劉秀瞬間明白了,即便現在稱帝危機四伏,自己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於是,不久後他就在鄗城建號稱帝。新鮮出爐的劉皇帝大封功臣、派發紅利,耿純因功晉封高陽侯。

雷霆手段收真定

眾所周知,劉秀是封建帝王中比較痴情的一位,他的意中人就是南陽大族陰家的小姐陰麗華。那句“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不知羨煞多少高高在上的世間帝后?然而,如此痴情的劉三哥,卻因為形勢所迫不得不又娶了河北大族郭氏之女郭聖通,並讓此女後來居上,做了自己的第一任皇后。此後的劉秀雖沒有改變對陰麗華的痴情,但也因此變成了今人詬病的渣男。

劉秀之所以會這樣做,主要的原因就是忌憚郭聖通的舅舅、真定王劉揚勢力龐大,在漢則漢興,在楚則楚王。劉秀為了自己的皇圖霸業,背棄了與陰麗華的山盟海誓,我們可以說這是政治的需要,但終究對陰麗華是不公的。

劉揚與劉秀同為漢室宗親,而且手握強兵,見劉秀身登九五,不免心中翻江倒海:劉秀當年落魄之時,還有求於咱,雖然咱沒有真正出手相助,但咱為他站臺,畢竟給了他偌大的勇氣。如今,他當了皇帝,咱不過仍是藩王,與當年無異,憑啥呀?論血緣,咱比劉秀近,論實力,咱不比他差,皇帝的位子,劉秀坐得,咱憑啥坐不得?

心中種草的劉揚可不是那種只會想想的主兒,他決定儘快行動起來。為了師出有名,他祭出了兩漢年代造反派的必殺技——讖緯:赤九之後,癭揚為主。其中,“赤九”可以理解為他是劉邦的九世孫,當年劉邦造反時就曾宣稱自己是赤帝之子。癭揚是個啥梗?癭其實是一種病,大概相當於現在的甲狀腺腫大。古人不知其病理,反而以此為異象。劉揚因為有癭病,故此人稱“癭揚”。明白了這些,劉揚自稱的讖就好理解了,他是要明白地告訴世人: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

劉揚不僅大打輿論戰,還廣聚勢力,和活躍在河北鹿泉東北一帶的綿曼賊暗通款曲,就等著時機一到就起事稱帝。

劉秀一直對這個擁兵自重、不肯真心相助的舅舅不怎麼放心,早就讓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今見劉揚如此處心積慮地準備黑自己,怎能置之不理呢?

此時,耿純率軍擊敗另一個與劉秀爭正統的劉永於濟陰,攻下了定陶國。因為當年在攻擊王郎時,耿純不慎墜馬傷了肩部,結果落下病根,時常復發。在定陶期間,耿純舊傷發作,不得已回到懷宮(今河南泌陽)養病。劉秀慰問一番後問他:“你現在不能臨陣,你的軍隊由誰統帶呢?”耿純推舉堂弟耿植,劉秀應允,就讓耿植率領耿純所部。耿純則以前將軍職務陪王伴駕,順帶養傷。

正定

就在耿純養傷期間,劉秀曾派騎都尉陳副、遊擊將軍鄧隆前去徵召劉揚,結果劉揚公然閉門不納,拒不奉召。此時,可謂內亂一觸即發之際。考慮到陳副、鄧隆級別較低,且與劉揚沒啥交情,劉秀決定派耿純出馬相請。為了給劉揚個面子,當然也是為了迷惑他,劉秀特意給耿純頒下符節,命他巡行幽、冀兩州郡國,專程撫慰那些地方實力派。這些傢伙畏懼劉秀兵威,歸順了建武漢朝,但大都畏威而不懷德,還需要耐心地做一些撫慰工作。耿純本是河北大族,與這些傢伙沾親帶故,由他出面做工作比較合適。

此時的劉秀對於劉揚雖然有氣,但尚未決定除之而後快。可是耿純深知那些所謂大族的毛病,如果一味地跟他們講理,只會被他們視作弱雞,反而不利於撫慰。關鍵時刻還是要殺雞儆猴,然後才好溫言撫慰。放眼此時的河北,最可殺的那隻雞恰是野心氾濫一發不可收拾的劉揚,於是,他決定快馬斬亂麻,一舉搞定劉揚,將其陰謀與野心統統埋葬在萌芽狀態。

公元26年,耿純率領百餘騎壯士首先與陳副、鄧隆兩人密會於元氏,聽他們講了吃閉門羹的經歷以及二人打聽來的劉揚罪狀,商定了一整套除癭大法。然後,他們再次來到真定。因為這次耿純持有皇帝的符節,再加上耿純在河北已轉過多個郡國,當地人認為其只是順道來到真定,就沒有刻意阻攔其進城。

耿純在城中驛館住下,然後命人請劉揚前來相見。劉揚重施故技,裝病不肯去驛館,反而說耿純他娘是真定劉氏宗女,份屬晚輩,應該登門拜謁自己。耿純回報劉揚說:“您說得沒錯。但晚輩此次是奉皇命而來,理應先行公事,再敘私情。等您接了皇命後,我再登門謝罪!”劉揚見耿純說得有理,而且聽說他在那些郡國也是如法炮製,覺得這個晚輩不會因為自己破例,也就不勉強了。而且,劉揚認為耿純只有百餘人,又在自己的地盤上,自家兄弟劉讓、劉細還都手握重兵,難道還怕了個晚輩不成?如果自己不敢去,反而露了怯,以後還怎麼統御天下?

於是,劉揚帶著兄弟、屬吏和護衛烏泱烏泱的一大群人前去見耿純。耿純早就在館驛門口迎候,見到劉揚後態度極其恭敬,這讓劉揚放心了許多。進入館驛後,耿純更是熱情地和劉揚聊天敘舊,全沒有一點兒天使的架子,而且,還請劉揚讓勒兵於外的劉讓、劉細兄弟一起進來見禮。

劉揚見耿純如此熱情,戒心頓消,就讓兄弟們一起入內。耿純等劉氏兄弟聚齊後,突然發難,一劍刺向劉揚的癭病病灶,劉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劍到病除的好外甥給刺死了。那幾個劉氏兄弟還沒來得及拔劍,陳副、鄧隆等人早已衝上去,揮劍將兄弟幾人打包傳送了。隨後,那些在館驛中埋伏的漢軍壯士齊出,將劉揚的親信殺了個精光。其他屬吏見主子被殺,又聽天使耿純大聲吆喝“只誅首逆,從者不問”,也就很快消停下來了。怨只怨劉揚平素為人刻薄、御下無恩,其對劉秀這個親甥婿都三心二意,與別人如何能交心?就這樣,沒了劉揚的真定城很快就安定下來了。

劉揚被殺的訊息傳到劉秀耳中,劉秀也不禁愕然。不過,他很快作出決斷:一是不追究耿純擅殺藩王之罪,二是因為劉揚雖有反意,畢竟未遂,故不予究治,錄其子弟為侯。就這樣,一場可能危及劉秀後方的動亂在耿純的雷霆一擊下消弭於無形。

安民立政治東郡

耿純回到京師,並沒有因為自己有功於國而沾沾自喜,反而向劉秀請求道:“臣本是官宦子弟,從小耳濡目染,總渴望能夠主政一方,造福百姓。今天,臣有幸遇上大漢中興、聖主當朝,希望能夠治理一個郡國,盡力報效!”耿純之所以想偃武修文,一則是他看出劉秀渴望能臣治世,早日恢復天下太平;二則他誅殺藩王,難免會引起劉氏嫉恨,萬一有人以“離間天家骨肉”問罪,自己恐怕百口莫辯。如今,自己早早交出兵權,做一個對皇權毫無威脅的文吏,劉秀定然會更加重視和保全自己。不得不說,世家大族之所以長久不衰,確實是非常熟悉政治運作的套路的。

果然,劉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笑道:“卿既治武事,莫非還要修文治嗎?”笑畢,即下旨拜其為東郡太守,耿純也不推辭,忻然領命。

彼時,東郡剛剛歸附不久,郡內亂象紛紜。耿純走馬上任,首先雷厲風行地打擊那些不服王化的兄弟夥,將被其裹挾的百姓解救出來,讓他們化劍為犁,重新投入農業生產之中。同時,他抑制豪強,保護農商,很快就讓亂得一團糟的東郡恢復了生機。那些本來豪橫得不要不要的強梁大姓,聽說耿純斬殺真定王的故事後,也不敢生事,老實得像頭綿羊似的。

公元28年,劉秀下詔令耿純率郡兵攻擊更始帝生前任命的東平太守範荊。早就是喪家之犬的範荊聽說劉秀手下大將耿純率兵前來,也不敢抵抗,立刻豎起了降旗。耿純隨後進討泰山、濟南、平原等郡的盜賊,基本上是手到擒來。

趁著耿純到隔壁郡縣討賊的空窗期,那些東郡中的強人又出來搞事情了。發乾縣(在今山東冠縣東南)的縣長就趁耿純不在的時候犯了罪,耿純知道後,一面奏報朝廷,一面派人將縣長圍在衙屬。哪知道,這貨自覺罪大,也不等朝廷的處理意見就自殺了。這下,耿純說不清了,只得接受免職的處分,以列侯的身份奉朝請,再次回到了皇帝的身邊。

劉秀在討伐盤踞東海的土皇帝董憲時,帶著耿純一起路過東郡。故地重遊的耿純受到了英雄般的禮遇,東郡百姓聽說耿太守回來了,數千人自發地前來迎接。眾人看到耿純跟在劉秀的車駕旁,就跟著車駕邊走邊流淚,口中還迭迭道:“願再得耿君!”看著百姓這副模樣,劉秀不禁對周圍的大臣們說:“耿純從小就披堅執銳決機疆場,沒想到當了東郡太守竟能讓百姓如此感念?”不過,劉秀卻沒有當場讓耿純再作馮婦。

公元30年,劉秀再次為功臣定封,耿純被進封為東光侯。耿純向劉秀辭行,劉秀溫言對他說:“當年,文帝曾對丞相、絳侯周勃說,功臣們都喜歡呆在京城過幸福生活,沒人願意去建設封國,你是丞相,又是功臣,希望能給大家帶個頭!現在,朕讓你去東光,也是這樣啊!”一席話,將耿純捧得高高的,耿純自然心滿意足地領命而去。耿純還在路上,就收到了劉秀的賜谷,耿純將這些賜谷帶到封國,用來賑災恤貧,當地人深受其惠,對他都很敬重。

又過了兩年,東郡和濟陰兩郡盜賊再起,劉秀派遣自己的妹夫李通率軍前去討伐。想著耿純在東郡百姓中的口碑甚佳,特意派人讓耿純以太中大夫的頭銜,前去助拳。東郡百姓聽說耿太守真的回來了,立刻就有九千多盜賊丟了武器找到耿純請降。李通不用進討,叛軍基本束手。劉秀聽後很是感動,覺得這一幕如同循吏寇恂平定穎川一樣,索性再度任命耿純為東郡太守,讓他好好地治理該地。當地官民聞聽此訊,無不喜笑顏開。

耿純磚

五年後,耿純卒於任上。筆者雖然不知道耿純再度出山後的所作所為,想來有了此前的閱歷,他一定不會辜負皇帝和百姓的厚望,還東郡一個朗朗乾坤的,這一點,從其諡號為成(安民立政曰成)或可一窺端倪。

耿純死後葬於河北省鉅鹿縣今觀寨村。不過,在其故里新河縣亦有一座明代所立的墓碑,上面明明白白地寫著:“大漢敕封東光侯耿純空墓”,實話實說的空墓還真的不多!據說,該碑是護駕村耿姓後人為表明耿純確為其先尊,於公元1567年所立。耿氏傳承如此久遠,也算是一件幸事。

耿純的幾個兄弟耿植、耿宿、耿也從軍立功封侯,其中耿還死於王事,在跟從鄧禹西征時,戰歿於雲陽。鉅鹿耿氏眾家兄弟已然很出類拔萃了,但終究不如後來居上的扶風耿氏,正應了長江水後浪推前浪,後浪終將前浪拍在沙灘上,這也算是進化論的一個人間實證吧。在演義中,鉅鹿耿純和扶風耿弇變成了父子關係,算是人為彌合了系出同宗的二耿分野吧,如此亂認宗親,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筆者也只能呵呵贊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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