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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淺淺的詩真有那麼粗俗嗎?請別盲目跟風:六首詩顯露真實水平

近日,關於賈平凹之女賈淺淺的話題突然爆火,說她全靠自己父親的影響力才混進文學圈,並且舉了幾首噁心的詩來說明此事,詳見下圖。

我發現,網友主要言論集中在兩個方向:

粗俗和性愛

比如《朗朗》,主要問題是“拉屎”二字粗俗,而且看不出詩歌想要延伸表達的內容;《我的娘》,主要問題是幾個“尿”字讓人不舒爽。

《日記獨白》中關於性愛的描寫露骨引起不適,《Z小姐和Z先生》直接說“做愛”,更進一步。

首先我要探究的便是:

賈淺淺真有那麼淺嗎?還是有人造勢、故意拿其中幾首看似鄙俗的詩來進行抨擊呢?

最好的辦法便是翻看她之前的詩集。我在某讀書APP上隨意搜尋了她的詩集《椰子裡的內陸湖》,並拜讀了前面6首不用花錢就可以觀看的詩歌,現在給大家分享一下。

《倒敘時光》

石楠,是有脾氣的樹

它不像法國梧桐或是白皮松

把自己長成一根驚堂木

也不像金桂會開出一把把摺扇

它是壓住天空的鎮尺

每日只盼流雲

它的花處處是閒筆

卻處處有鳥兒停頓

閒來無事可做

撿拾風穿過它留下的隻言片語

2018。4。28

這首詩和粗俗搭不上邊吧?看似描寫石楠樹,我倒覺得詩人是在寫自己,雖然她不會像驚堂木一樣令人嚴肅,也不會像金桂一樣花枝招展,卻有自己的追求。

閒筆或許是指自己的詩歌,鳥兒便是喜愛的讀者,閒來無事的時候,賈淺淺看到讀者留下的評論,也會受益匪淺、感觸良多。

《秘境》

午時的陽光是藥師佛

檀香在打坐

頭上的雪在一點點融化

一切都在光影中綻放

我們,撕開北方與南方的

封條:一切正是時候,總有

佈滿箴言的影子

覬覦我們的容身之處

身邊的白水晶壓著記憶的線條

我們全身發燙,看著紙上的瞳孔

一步步靠近

四面八方新鮮的風

吹著轉世的《詩經》

2018。11。8

對於平時不怎麼讀佛經的我,這首詩還是比較難懂,後來上網查了一下,原來藥師佛的主要成就是“令諸有情,所求皆得”,一下子豁然開朗:原來這是首情詩。

賈淺淺在陝西西安的西北大學,按照我國的南北分界來說,算是北方,那麼當時寫下這首詩的她,心中還有一位南方的愛人?

在午時陽光的沐浴下,她想念著遠方的愛人,情到深處,渾身發燙。她的眼睛看著書本,彷彿紙張的另外一頭便是愛人。四面八方吹來清新的風,不禁讓人想起《詩經》中“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的愛情詩篇。

《沒有一場可哭的雨》

我把你這些話

當作簪子,綰一個好看的

飛天髻,當著漫天的晚霞

藏在風裡

藏在:月光寫給大地的信裡

而信埋在你的懷裡

他的淚水比樂器還要亢奮

當一個女孩愛上一匹馬的時候

她從此愛上了這個世界

此時,一片樹葉的倒影

正安靜地落在另一片樹葉上

它們睡得那麼酣甜

就連風也不能把它們分開

這多麼像草原上,馬兒們相互把頭

靠在對方身上才可以酣睡

2017。8。10

這是一首太過甜蜜的情詩,以致於我忍不住猜想2017年8月10日這一天是不是有一個男生和她表白了?那個男孩淚如雨下,卻是亢奮的:因為女孩終於答應了他。

戀愛中的男女堅信,風也不能吹走緊挨的樹葉,他們就像草原上兩頭相互倚靠的馬兒,靠在對方身上才能睡得香甜。

《田野》

掌紋裡下起了雨

沖刷掉所有交叉的虛線

背後的油菜花還在這個季節

使用著各種標點符號

麥田捉住了一隻烏鴉

連同那棵一無所依的梧桐

在四月裡苦行

雨還在從遠山上飄來

我坐在石堰上

看了又看我的掌紋

2018。4。12

掌紋有三條線,智慧線、生命線和感情線;《麥田裡的守望者》主人公霍爾頓的理想,是做一名看護兒童的麥田守望者。

四月份是春季,標點符號代表各種言語,油菜花在春天使用各種言語,難道是詩人被學生的話傷害嗎?或者被想要守護的男友傷害?

提起烏鴉的叫聲,我們便想到一個字“煩”,不知詩人被誰的言語中傷,十分煩惱,感覺一無所依,她坐在石堰上,對於未來感到十分迷茫。

《五月》

獵豹的嘴裡噙著

羚羊的黑夜

大地在認領樹的情緒

告訴我,你

要到來了

2017。11。13

這首詩的意向太過抽象,我的理解是:羚羊的生活習性是隻要舔吸植物上的晨露便可在高溫下健康生活,極其耐旱,就像詩人的愛情,只要對方給予一點點關懷,就已經足夠。

熬過漫長的四月份,你能否告訴我一句:你要到來了。(到來看我了)

《黑馬》

它不是具體的,卻被每一天

漫不經心地打磨

當我

在從前的花園移走盛開的部分

它就是留下的空白。

當我抽出踏在今天裡的腳踝

它卻在海水裡喊出

我的名字——

生命裡有數不清的疑慮

都是它的陰影。我是多麼想在它之前

就能用我的嗓音

讓落葉

再落一次。

它會四處尋找我的愛情的

剩餘部分:它無形的瞳孔裡

這說的應該是即將逝去的愛情吧?當初的愛情有熾烈,經過歲月的打磨,已蕩然無存,只留下一片空白;奇怪的是,如今要抽身而去,和它告別,它卻抓住詩人的腳踝、讓她別走。

她多想重來一次,讓落葉回到還未落下的那時,她再好好經營這一段感情。

正是因為愛情如此磨人,這段即將逝去的愛情會在未來的一些日子裡逼著她迴避愛情,只去追尋除開愛情的剩餘部分,比如事業、友情等等。

欣賞完賈淺淺的這六首詩歌,你還認為她用詞粗俗嗎?我認為:

不能以偏概全,網上那幾首詩,並不能代表賈淺淺的詩風就是粗俗不堪。

那麼,為什麼賈淺淺遭到如此大規模地譴責呢?有三種可能:第一,賈平凹的對手在發動水軍造勢;第二,由於賈淺淺父親的影響力帶來極大流量,跟風可以謀利(譬如我現在寫這篇也是在蹭熱度);第三,網友真心鄙視她的詩。

我寧願是前兩者的原因,因為文字在法律中是有邊界的,在文學中應是無邊界的;你不能說以後所有的文學便不能出現屎尿二字,它明明是最常見的現象,為啥不可表達?

事實上四大名著也出現過這些字眼,比如《水滸傳》中第三十九回有段文字:“

只見宋江披散頭髮,倒在尿屎坑裡滾

”。

有人可能會說:這是混淆概念,小說中的具體描寫和詩歌中作為意象的表達是不同的。那麼我倒是想問:

詩歌只能用優雅的文字講述一種情緒和道理麼?為何不可用讓人皺眉的話揭露現實問題?

比如《朗朗》這首詩,我也不喜歡,但是卻感覺詩人想表達的東西並非網友說的那麼簡單:在孩子眼裡,屎只是有點臭而已,並不髒,所以當姐姐告訴父母妹妹在我床上拉屎時,她迅速地想到解決方案,手捏一塊屎,完美地解決問題,等待父母的誇獎。

因此我的直觀感受便是皺眉之餘感到好笑,還有父母對姐妹倆的寵溺之心:若非生活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中,朗朗能夠有這樣的天性嗎?

因此你排斥它,便不讀它,斷不可認為這文字便是罪當萬死的——

文字本身並無錯誤,文字獄才是危險的

至於寫及性愛的詩歌,更加不應被譴責,尤其是《Z小姐和Z先生》,我覺得寫得極妙:丈夫生病、妻子很久沒和丈夫做愛,反映的不正是重病患者家屬這類人的處境嗎?本人覺得這首詩極具現實意義。

文章末尾,我又想起賈淺淺的《田野》:“

背後的油菜花還在這個季節,使用著各種標點符號。麥田裡捉住了一隻烏鴉,連同那棵一無所依的梧桐,在四月裡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