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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納粹大屠殺平反?誰給你的自信與膽子?

本文作者:秋葉飄零

奧斯維辛怎能僅僅是一場辯護?

同片影評:

納粹施行的“猶太大屠殺”種族滅絕壓根不存在

英國電影《否認》攝於2016年,根據真實事件,導演米克·傑克遜。影片圍繞一場誹謗訴訟案展開,場景有限,畫面單調,人物性格不復雜,故事情節不曲折。但觸及面廣,發人深思。

先說劇情大概。美國亞特蘭大一所大學的女教師黛博拉·利普斯塔特,不但在課堂上講二戰納粹大屠殺,還在退休軍人節上演講,指出大衛·歐文的相關書籍罔顧史實。殊料,此人當場反駁,隨後將女教師告上法庭,以誹謗罪名。雙方(或本人或請律師)在英國皇家法院,進行了一場場庭辨,唇槍舌劍針鋒相對。官司打了八個月,耗費三百萬英鎊,產生社會轟動效應。最後,黛博拉勝訴。

片名醒目扼要,有幾層意思推進:歐文對大屠殺的否認言論,引起黛博拉對其史論的否認,歐文以誹謗否認黛博拉的否認,最後是法庭對訴方所謂誹謗的否認。結論:大屠殺是不容置疑的殘酷真實的歷史。

這是現代史的常識,還要大費周章一辯再辯?看看法院門口聚集的兩撥激昂人群,便知這是必須應訴、且必須勝訴的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不然,天理難容!

歐文四歲被父親拋棄,八歲就崇拜希特勒。自學成才,崇拜偶像,在書中否認大屠殺。追究起來,始作俑者是那個不負責任的爹。弱小卑怯者,心理壓抑變態,往往膜拜所謂強者。如緣於前輩戰後被清算之報復心理,問題倒簡單了。法院門外那麼多人,都是納粹後代?不可能。

新納粹主義、光頭黨之類,公然為二戰後定義的勝負正邪翻案,動機何在?我覺得,還是西方社會文化痼疾——反猶排猶,希特勒利用了這種悠久普遍的種族歧視傳統。

猶太人的聰慧是有目共睹舉世公認的。百年來,諾獎名榜中佔了17%,經濟學佔40%,為人類文化發展貢獻卓著。這種偏見究竟源自什麼?有人說,因為出賣耶穌的猶大,那耶穌不也是猶太人?

猶太人不認這個帳,他們的聖經只有《舊約》,救世主是上帝耶和華,不承認耶穌為基督(救世主)。而《舊約》中明言:猶太人是上帝的選民,終將獲得靈魂救贖。這與基督教宣揚的凡信主者皆得救迥異,故難成為普世性的宗教。

現實中,猶太人在宗教問題上也排異。我在國外進過高大的天主教堂、華麗的東正教堂、簡樸的新教教堂,唯獨進不了猶太教堂。曾托兒媳的熟人帶去見識,一口被拒。我猜或是教義的優越感和現實悲慘反差太大——兩千多年流離失所,引起外人的奚落和敵視。很複雜,說不好。

片中還有同質異構文化內部的相互否認,表現在黛博拉與為其辯護的英國律師團隊之間。開始,黛博拉信心滿滿:我有兩個優勢,一是女人,二是猶太人。前者,是紳士社會的女士優先?後者不必多說,受害者代表,事實勝於雄辯。

沒想到彬彬有禮的英國紳士根本不讓她出庭說話,她一再強調我是教師嘴皮功夫厲害,不出庭會被人們視為懦夫,對方撂下一句:“這就是你要贏這場官司的代價”。

為什麼跑到英國打官司?這是歐文的鬼點子,把難題甩給對手。在美國,誹謗罪由訴方找證據,證明對方說的是假的;到英國,則由辯方證明自己所說為真。片頭中,歐文大喊大叫:根本沒有大屠殺,證據在哪裡?女教師在課堂上說:納粹確保沒人拍攝過猶太人在毒氣室的影像資料。很棘手!

律師團隊的頭兒是代理過黛安娜離婚案的著名律師安東尼。朱里斯,年富力強,可他宣告自己不出庭,請了個老頭理查德,說是英國最會辯護的大律師。老頭讓黛博拉等人一起去奧斯維辛轉轉。天陰地凍,唯見鐵絲網和廢墟,一溜臺階,通到地下。戰爭結束前,德軍炸燬焚燒了屠殺的所有建築物,只能根據倖存畫家的佈局圖判斷,哪兒是脫衣室、毒氣室等。陪同者提醒:留意腳下,“這裡是一個神殿”。黛博拉沒看出什麼名堂,徒惹傷慟。

開庭前,安東尼提議不要陪審團,問:你願意拽個路人,沒讀過你的書卻來說三道四?歐文傻乎乎地點頭。他們還要來歐文20年的日記,在大量的案頭工作中排查線索。

開庭,歐文沒請律師,八成有頭腦的人不願,沒頭腦的添亂,赤膊上陣自訴自辯。記者林立觀者雲集,據說《辛德勒的名單》的導演斯匹爾伯格也來旁聽。黛博拉被人護著,有人恫嚇要她的命,安東尼提醒你每天跑步最好路線不同。

歐文自述,被告影響了他的職業生涯,出版商棄他而去。理查德舉著書毫不客氣:他不是歷史學家,是個騙子。先前出版的承認大屠殺,後來則否認,原因是勞埃克特。此人在奧斯維辛偷取遺留物,化驗後說毒氣是用來滅蝨的,猶太人死於傳染病。

休庭,一個猶太婦女攔住黛博拉,捋袖亮出刺青號碼:作為倖存者,必須讓世人聽到我們的聲音。女教師淚水盈眶:我發誓!跟安東尼一說,堅決不允,他們在地獄裡走了一遭,傷口還未癒合,“審判不是療傷”。憑什麼?黛博拉很忿激,理查德拂袖而去。安東尼放錄影帶給她看:歐文惡毒地嘲諷那個可憐的女人,你憑這刺青賺了多少錢?

法庭辯論的焦點是,有無毒氣室?歐文先否認,那是勞工的住處,沒有中空的管柱施放毒氣。後改口,有,是為病死者消毒。理查德追問:有必要嗎?將要焚燒的屍體。歐文又改口:是黨衛軍的防空洞。距離2。5英里,你不覺得太遠?歐文狡辯:我研究希特勒,對大屠殺不太清楚。那你為何在這個問題上滿嘴噴糞?

黛博拉這才明白那天老頭拖拉遲到,是去步測距離。回到酒店,她心悅誠服向老頭道歉,替奧斯維辛。說自己從小憑良心做事,理查德說:有時感覺並不是最有效的。二人對話,牽扯到動機(目的)正義和程式(方法)正義的關係。一腔熱血滿懷正義,並不能保證成功,需要客觀證據、頭腦冷靜、邏輯嚴謹、判斷成立、推理縝密等等。

英國律師團隊非常注重法律程式每個環節。第一,不讓黛博拉出庭自辯。“我們要針對歐文,要‘餓’死他。你出場,就是‘喂’他”。我的理解是,作為女人,比較感性;作為猶太人,容易感情用事。第二,不讓倖存的猶太人作證。因為時間和痛苦,記憶難免有誤,弄不好授人以柄。第三,不要陪審團,魚龍混雜,避免盲目附合。要在蛛絲馬跡的歷史遺痕和對手日常言行的細枝末節中挖掘尋找,不能空口無憑瞎嚷嚷,比誰的嗓門高。只有無可置疑的事實細節,才能鑄成無可辯駁的鐵證。

果然,他們找到了歐文日記中的白紙黑字,給9個月大的女兒唱反猶主義的童謠。歐文撇清,那是某某人寫的。法官當頭棒喝:人家沒有提出誹謗訴訟!理查德指出歐文書中的25處錯誤,不是偶然而是蓄意歪曲歷史,為希特勒開脫罪責。

眼看要大獲全勝,法官突然開口:如果歐文是個極端的反猶主義者,全然相信自己的歷史述說,怎能指責他撒謊?黛博拉當場傻了,左詢右問咋回事。這是承認他的動機真誠,真誠不等於正確。動機是主觀的,正確與否不由自己說了算,而由結果或事實公認,好心還可能辦壞事呢。若有人以良好動機為嚴重後果甚至罪行開脫,當然不成立,動機不可能造成傷害,只有行為和結果。如不擇手段想以惡的手段達到善的初衷,更是異想天開。一旦採取惡行,就與善南轅北轍,本身成了不折不扣的惡。

最終判決:歐文受慾望驅使,採取了與其意識形態、信仰相一致的方式來描述,即使涉及到對史實的歪曲篡改。即他自以為是地發表了有悖於事實的史論。因此,辯方理由成立,被告獲勝。有個細節,第一次開庭,黛博拉以“我是美國人”為由不向法官鞠躬,後來低頭致意了。這不是入鄉隨俗的功利討好,而是在多次庭辯交鋒中,對英國人的嚴謹刻板一絲不苟由衷敬佩。

饒是如此,歐文還公然聲稱自己勝訴,那個女人一直不敢露面足以說明。過去否認大屠殺,現在我否認判決——還是否認大屠殺。這種睜眼說瞎話的混蛋,還允許他演講出書胡說八道?不能因噎廢食地禁言,說什麼是他的自由,信不信是你的選擇,要用自己的大腦思考判斷,在眾說紛紜中甄別真偽明辯是非。沒有完美的正義,在正當程式中得出的結論,也是相對的。比如69萬元和一個女兒的裁決中,金錢只是象徵正義的代用券。

新聞釋出會上,黛博拉慷慨陳詞:有人說這個判決威脅到言論自由,我一直同那些濫用它的人鬥爭。並非所有的觀點都是平等的,言論自由並不是說你可以撒謊,還不負責任。換言之,自由也是相對的,要有底線和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