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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後傳:撲天雕李應緣何排行第一,楊志押送生辰綱早已埋下伏筆?

文:都頭鄆哥(作者原創授權)

之前,筆者與大家品讀了《水滸後傳》第四回,杜興因為幫孫立送信結果被連累發配到彰德府,做了管營的心腹,管營的小娘子因與表侄私通,準備陷害杜興,今天我們繼續品讀第五回,看看後續發展如何。

情節簡介:杜興被管營李煥調到草料場後,沒過多久,李煥就撞破了趙玉娥和馮百花的姦情,情急撕扯之中被推倒身亡,杜興得知訊息,準備為李煥報仇,正逢此時楊林來找自己。二人商議用計,趁趙玉娥、馮百花二人去東京的路上,裴宣和楊林在紫金山將二人殺死,三個同到飲馬川。杜興怕連累李應,於是和楊林一起去濟州找李應一起來入夥。二人在路上遇到了蔡慶,蔡慶準備去凌州投奔自己舅舅,於是眾人分手。另一邊,馮百花之父馮彪得知兒子被殺,稟告童貫,叫濟州知府捉拿李應,李應因此被下獄。蔡慶尋舅舅不著,於是到濟州與楊林重會,彼時杜興先已把李應家眷送到飲馬川,楊林、蔡慶兩個於是去大牢,假扮上差,在酒中下藥將眾人麻翻,救出李應,逃出濟州,不料在城外酒店中巧遇馮彪,原來馮彪親自帶人要來捉李應,當時一番交戰,李應等殺死馮彪,到飲馬川落草。當時飲馬川附近有座龍角岡,上面有個強人畢豐是當年擎天柱任原的徒弟,想要吞併飲馬川,正巧裴宣過去手下有個小頭目熊勝在畢豐麾下,前來密報畢豐有勇無謀,最近又捉了良家婦女上山,沉迷酒色,於是李應等在熊勝的幫助下,偷襲龍角岡,畢豐逃走,李應等招降了其手下嘍羅,並解救了那名婦女,燒了龍角岡山寨。自此眾人在飲馬川重新聚義,共推李應為首。

都頭曰:本回是飲馬川勢力奠定根基的一回,因為杜興的種種遭遇,李應、杜興這對主僕最終沒能安穩地當“田舍翁”,而是重新被逼落草。而李應這個人物也一如既往的“運氣不佳”,在《水滸傳》原著中,他就因為杜興之事最終和祝家莊決裂,上了梁山。本書中又被杜興牽連,被捉進監牢,最後被救出逃到飲馬川。所以陳忱評論說“李應雄才大略,而為天富星。兩番皆為杜主管,無心招禍,河北飲馬川若非其主寨,必不能聚眾豪傑而歸之江海也。”陳忱也是再一次借鑑了原著中的情節來推動本書中飲馬川群雄相聚故事的發展,雖然故事比較老套,但也可看出作者的情感傾向。說到這,我們還是看一下本回中的其他方面。

一、回目差異。本回回目陳忱的原本和蔡元放評改本並不相同,前者是“老管營少妾殺命,撲天雕舊僕株連”,後者是“老管營蹇遭橫死,撲天雕冤被拘囚”。將二者相比,都頭認為蔡元放修改的回目更好一些,主要原因就在於回目的前半句,老管營李煥在發現趙玉娥和馮百花二人調情並預謀害死自己後,“一頭撞去。舍人要脫身,用力一推,管營頭重腳輕,早已跌倒,四肢不舉,昏暈在地。玉娥也慌了,來扶時,哪裡救得醒。一來管營年老,平日為玉娥淘虛身子,二來氣塞胸膛,痰迷心竅,頃刻就嗚呼哀哉了。”可見李煥之死的直接兇手就是馮百花,趙玉娥雖然和馮百花預謀除掉李煥,但還沒有實施,因此“老管營少妾殺命”的回目有些文不對題,而“老管營蹇遭橫死”則較為貼合正文內容。

二、正文修改。本回正文中,蔡元放評改本在陳忱原本上雖有一些文字改動,但比較零散,我們這裡只舉兩個比較明顯的例子(筆者按:黑色字型為陳忱原文被改動之處,【】內為蔡元放評改本改動的地方):

聽得樵樓上鼓打三更,李應、楊林、蔡慶爬到牆頭上,撥開荊棘,一同溜下。正要移腳,只見兩個人提碗燈籠,手執棍棒,卻是巡更的。一個喊道:“有人越獄了!”李應把那人下頦上一抬,羊撇頭倒在地下;那個再要喊時,楊林早已拔尖刀夾耳一搠,也倒在地。兩下里並無動靜,【楊林早已拔出尖刀,夾耳一搠,殺死在地;這一個才要扒起,楊林隨手一刀,也完帳了。】蔡慶提了燈籠,李應、楊林拿了棍棒,認作巡更的,公然出了大街,又轉過小巷。

李應道:“既如此,可收拾了同去。”搜出三五千兩金銀,兩倉米穀,三匹好馬,器械、衣甲,都叫馱回飲馬川。楊林要放火,李應道:“不可!千年香火,慢慢尋道士來興復。”【楊林放上一把火,把觀宇燒作白地。】叫熊勝同自己兩個小頭目送王媚娘還家,媚娘拜謝而去。

這兩段文字,第一段是楊林、蔡慶救李應出獄時的情節,當時遇到兩個巡更人,在陳忱原著中,李應和楊林分別兩下除掉了兩個人,但是在蔡元放的版本中,兩個人卻都被楊林殺死,原因就是其中一個巡更人一開始被李應“把那人下頦上一抬,羊撇頭倒在地下”,陳忱本意應該是李應這個動作就已經殺死了這個人,就好像現在很多電視劇演的一樣,在偷襲的時候將對方脖子一扭,對方就死了是一個道理。而蔡元放應該是認為這麼做並沒有殺死那個人,只是把他擊倒,因此後來那個人又爬了起來,最後被楊林補了一刀殺死,平心而論,蔡元放的這處修改有點畫蛇添足,應該是沒能領會陳忱所要表達的意思。

第二段是李應等打破龍角岡後,楊林準備把岡上原來被畢豐佔據的佑聖觀燒掉,在陳忱原本中,被李應阻止了,而在蔡元放修改本中,李應沒有阻止,道觀被楊林直接燒掉了。其實推究這段的描寫,個人認為還是陳忱原本要更好一些,因為在前文中裴宣曾經說道:“五里之外,有座龍角岡,岡上有一佑聖觀,香火極盛。”可見這佑聖觀本是個正常的道觀,只是後來被畢豐佔據了才成了賊窩,因此陳忱原本中李應阻止楊林燒掉他是對的,也突出了李應性格中正義的一面,而蔡元放安排楊林一把火燒了,估計是免生後患,但如此一來就顯得有些正邪不分了,因此這兩處的修改個人覺得都是失敗的,並不如陳忱原著寫的好。

三、情節設計。作為《水滸傳》的續書,《水滸後傳》在一些方面繼承並發展了原有的故事情節。如本回中楊林、裴宣在紫金山殺死趙玉娥、馮百花二人,這個紫金山,在《水滸傳》中是提到過的,梁中書當初讓楊志押送生辰綱時,楊志曾說:“此去東京,又無水路,都是旱路。經過的是紫金山、二龍山、桃花山、傘蓋山、黃泥岡、白沙塢、野雲渡、赤松林,這幾處都是強人出沒的去處。”其中二龍山、桃花山、黃泥岡、赤松林在《水滸傳》中都發生過故事,而紫金山、傘蓋山、白沙塢、野雲渡都僅是提了一下名字,所以金聖嘆在批水滸的時候在這裡說道:“數出八處險害,卻是四虛四實,然猶就一部書論之也,若只就一回書論之,則是七虛一實耳。”但在《水滸後傳》中,陳忱讓原著中“虛”的地名發生了故事,賦予了其新的生命,讓大家對紫金山這個地名印象更加深刻,這也是續書中常用的手法之一,《蕩寇志》中也曾寫過在白沙塢、野雲渡等地發生的故事,用的都是同樣的寫作手法。

在情節創作上,《水滸後傳》還有一個特色,那就是將小說中的跟多惡人設定成和原著中的惡人有聯絡,如本回中龍角岡的強盜畢豐,作者說“那畢豐是任原的徒弟,在泰安州嘉會殿上被燕青撲翻,與梁山泊是世仇。”蔡元放稱這種創作方法為“借樹開花法”,他說:“如要寫孫氏弟兄與扈成上登雲山,便寫一毛豸是毛仲義之子,與山泊舊仇,要借鄒潤來生事陷害,以逼成之;……不須另起一頭,另撰一事,只借前傳所有之人之事生來,卻又隨手了結,文字何等省力!”簡單來講,就是作者直接虛構了《水滸傳》原著中一些惡人的關聯人員作為《水滸後傳》的反面人物,被剩下的梁山好漢除掉,這麼設計寫起來很省力,不用再設計新的情節加以鋪墊,而且用完了就可以直接了結了。當然,這麼寫確實是省筆之法,但是這種寫法其實不適合多用,用個一次兩次可以,會讓讀者聯想到原著,產生親切感,而如果用多了,就會令讀者感到太過於巧合,顯得不真實,因此降低閱讀興趣。所以這個“借樹開花法”在寫作中可以運用,但要注意用的“度”,否則就會起到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