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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是怡紅院的丫頭,她到外書房去幹什麼?

找人。

小紅第一次出場,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賈芸在寶玉外書房等焙茗,聽到“門前嬌聲嫩語的叫了一聲‘哥哥’”。

有的版本里,小紅叫的是“姐姐”,當然不合理:這是外書房,小廝們在這裡下棋掏雀兒的,怎麼會有“姐姐”“妹妹”的在這裡?除非是多姑娘之流。可是如果小紅跟多姑娘之流往來密切,焙茗怎麼會叫小紅為“好姑娘”,絲毫沒有輕薄之意?

小紅叫的就是“哥哥”。而且是在門外叫的,顯然她也知道屋裡是一幫“臭男人”,不敢冒失闖入,以免不便。

那麼,小紅叫的“哥哥”是誰?只能是她自己的哥哥。否則叫任何人為“哥哥”都有輕浮之嫌,不可能贏得焙茗的尊重。

這其實很合理。寶玉奶母的兒子李貴,是寶玉的“大僕人”,跟著寶玉上學;趙姨娘的孃家兄弟趙國基,是賈環的僕人,跟著賈環上學;榮國府二管家林之孝的兒子,也是寶玉的僕人,跟著寶玉上學,不上學的日子則在外書房候命。這不是合情合理的事兒嗎?

這只是一個小細節,卻可能蘊含著大意味:大管家賴大家的子侄賴尚榮,已經脫離奴籍,並且做了實任官;二管家林之孝的女兒,只是怡紅院的三等小丫鬟,兒子只是寶玉的小廝。所以林之孝一家有著強烈的升遷慾望。

所以,林之孝才會向賈璉提出裁員的建議:“把這些出過力的老家人,用不著的,開恩放幾家出去”。只有把賴大家“放出去”,林之孝夫妻才有升遷的機會,兒女們也能水漲船高。

當然,這個建議首先是替賈府的經濟考慮。林之孝並不是以私害公,最多是公私兼顧。但是賈璉輕易駁回,杜絕了林之孝升遷的空間。

被王熙鳳稱為“天聾地啞”的林之孝,當然不會隨口一說、再無下文。他可能設法請求贖身,在賈府經濟緊張的某個當口,繳納一筆銀子,換取夫妻兒女“放出去”、脫離奴籍。賈府“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他的請求。

只有這樣,小紅才能在賈府獲罪抄家的大動盪中獨善其身,不至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而保全了自己,她才能有機會回過頭來,幫助從前的舊主人。她可能去探望有知遇之恩的王熙鳳,順路去慰問了另一位舊主人寶玉。

這就是“獄神廟慰寶玉”的緣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