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慧敏

五六六

人紅是非多，宋庠還叫宋郊的時候就是宋仁宗跟前的紅人，紅光四射，讓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同事體感不適，他們毫不利人專門利己，圍繞著宋郊的前生今世尋尋覓覓，終於從雞蛋裡挑出一根肉眼可見的“魚刺”，宋郊的“郊”不吉祥。

我腦補了一下郊的含義，郊代表城鄉結合部，組詞有郊區、郊外，另外還有個郊祀，是古代帝王一項重要工作內容，南郊祭天，北郊祭地，郊為大祀，祀為群祀，還有人專門為了這項活動創作一首主題歌《郊祀歌》。如此順藤摸瓜抽繭剝絲層層接近，郊祀既然是祭奠，必定和死亡有關，宋郊經常在朝堂裡出沒，宋仁宗又經常把他的名字掛在嘴邊，多不吉利。

宋郊之郊會對大宋的國運有潛在的影響作為議題上報給宋仁宗，朕呵呵，你們有咬文爵字吹毛求疵的功夫，還不如下沉到社群維持核酸檢測的秩序，穿上紅馬甲站在街頭做交通志願者。宋仁宗也擔心將來真有了天災人禍，這些人有了汙名化宋郊的實錘，為了保護好下屬，他召見宋郊，要他考慮改一個吉祥一些的名字，宋郊不假思索，不讓領導為難，說那叫改成吉祥的祥吧，省得他們在挑刺。宋仁宗說愛卿說氣話了吧，祥是不錯，但明眼人一看就有情緒，為國為民要高瞻遠矚，學會管理情緒。不如叫庠吧，是學校的意思。好男人應該是是一所學校，文武通吃。宋郊說我可以從現在開始改名為宋庠，但堅決不同意文武通吃。

宋庠指的是當時的科舉考試製度，文武混淆，很不利於考生髮揮專長。他建議分門別類，根據考生選報的不同科目，制訂詳細的考試規則，為大宋選拔一專多能的優秀人才。宋仁宗同意宋庠的觀點，讓他到禮部調研，著手科舉制度的改革。

宋仁宗對宋庠的倚重體現在從國到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上，郭皇后當著宋仁宗的面和妃子們打成一團，還伸出帶刺的仙人掌，一掌打在護花使者宋仁宗的臉上，這一掌打出了宋仁宗讓郭皇后下崗的決心。以范仲淹為首的大臣堅決反對，為這點事廢了一國之母的名頭，他的反對者說郭皇后蠻橫善妒，不足以母儀天下，必須另立皇后。雙方僵持了五個工作日，宋仁宗撐不住了，召來宋庠問他是如何站隊的？宋庠低聲說這是陛下自己的家事，不要管別人如何站隊。

宋仁宗豁然開朗，在工作群發通告意思是宋庠說了廢立都是朕的家事，你們可以選擇閉嘴了。范仲淹當然不會閉嘴了，他要求見宋仁宗和宋庠，圍繞廢不廢這個問題當面鼓對面鑼掰扯一下，先民主後集中，誰有理聽誰的。宋仁宗說我沒時間。宋仁宗不見范仲淹，不想聽他引經據典逼叨逼叨。范仲淹不敢和宋仁宗死磕，卻把宋庠堵在一間辦公室裡，展開一場辯論賽，辯論是個體力活，最後正方雙方都累的趴在桌子上。

記者把這件事記在《宋史》裡：庠與御史伏閣爭論。吵架這件事，情急之下，一定是聲竭力嘶面紅耳赤，那張平日裡舌燦蓮花的嘴，此時成了彈藥庫，火力全開，斯文掃地。其結果是范仲淹被貶出京，宋庠被罰了幾十斤銅。

領導固然不喜歡下屬們勾結關聯，大宋是有明文規定，不許大臣非工作時間互訪。但是也沒有哪個領導願意小莉幫忙做調解員。對於給自己添麻煩增加工作難度和量的員工，領導一般都會各打五十大板，以示公允和懲戒。比如宋庠並沒有因為他站在領導的立場上免於懲罰，我們也不能因為他和領導一個立場就說他曲意逢迎媚上，從密州那個釀酒案中，就能看出宋庠是一個很正直的人，敢於碰硬。

密州出了一個非法釀酒案。當事人王澥是個土豪，愛喝酒能喝酒，一碗兩碗漱漱口，兩碗三碗不算酒，僕人買酒的速度趕不上他喝酒的節奏。

宋朝的酒是國家重點管控的物質，與鹽、茶一起被國家壟斷經營，實行專賣，以保障國家稅收。宋朝對酒麴實行統一管理，官府可以直接釀酒銷售，也可以將酒麴賣給有經營資格的正店釀造銷售，腳店只能從正店買酒賣給顧客。身為緊俏商品的酒在密州鄉下斷供是可以有的。土豪王澥酒癮上來，智商也緊隨其後，他打通關節，弄來酒麴在自家院子裡生產。

美酒飄香，飄到了鄰居家。王澥群眾基礎極差，聞到酒香鄰居沒有翻牆來蹭酒喝，而是聚在一起一拍即合集體透過到王澥家把他抓起來送到官府查辦。他們來到王澥家，與王家的僕人發生肢體衝突，僕人殺了四個鄰居。事情鬧大了，僕人一口咬定那幾個鄰居是入戶盜竊的強盜，罪有應得。官府判定他們是正當防衛，死者家屬不服說官府包庇釀酒罪犯，提起上訴。

案子來到宋庠手裡，宋庠派人查明真相，正要派人把王澥緝拿歸案，衙役悄悄給他遞了一張名帖，宰相陳堯佐的手書。大宋打擊擾亂酒類專賣不法行為，我們是認真的。但是，這個王澥確實不知道闖入他們家的鄰居和僕人發生衝突這件事，希望宋大人就事論事。宰相的話宋庠自然不敢怠慢，他連夜給陳堯佐回了一封信，王澥透過不正當手段獲取酒麴釀酒是一層罪，包庇家奴打死鄰居四人鐵證如山，不殺不足以平民恨。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為名除害的宋庠心情不錯，想喝一點酒，夫人給一個單子，高陽正店的“流霞”、任店的“仙醪”、仁和店的“瓊漿”、豐樂樓的“眉壽”、姜店和遇仙正店的“羊羔酒”、班樓的“瓊波”、中山正店的“千日春”，梁宅園子正店“美祿”，官人，請在選中的酒名上打鉤。《知否》中大娘子喝的羊羔酒據說是羊肉煮熟之後放放酒麴混合而成，稠滑而濃郁，讓人浮想聯翩。

宋庠後來當了宰相，不幸的是遇到了包拯，外號“包彈彈”，彈天彈地，吐沫星子都飛到宋仁宗的臉上，他彈劾宋庠的理由是教養家中子弟無方，與私刻印章倒賣公文不法分子過往甚密。宋庠因為這個理由結束宰相生涯，有點冤，親舅不打傻外甥，親侄子坑爹坑大伯，卻是前赴後繼。

參考資料：《宋人軼事彙編》丁傳靖 中華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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