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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品味秋收

小時候,耕種莊稼幾乎全靠人力,不像現在有先進的機械化作業,幾日功夫就完成了秋收秋種。田野裡沒有了忙碌緊張和熱鬧的氣氛,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小時候的秋收秋種忙忙碌碌得個把月的時間,先要掰玉米,運往家裡剝皮晾曬,再用鐮刀削倒玉米秸稈,待玉米秸稈在地裡晾曬幾日後就得趕緊捆紮起來運回場院,以作牲口的冬春飼料。緊跟著就是刨玉米茬子,清茬子、粉撒土雜肥、犁地、耮地、耬地、挑壟、播種,一項緊跟著一項,一件緊催著一件。家家沒白沒黑的忙活,人人忙得似乎都沒有喘氣的空擋,恨不得生個三頭六臂。那時我們全家九口人的莊稼地只靠父親母親和大哥二哥忙活,農活就顯得格外繁重,莊稼人一年到頭全靠地裡那點收入,對土地和莊稼視若生命,只要豐收,苦累都算不得什麼。為了不誤農時,父母和大哥二哥任勞任怨,就像那田裡的一茬茬莊稼,總是帶著滿滿的希望努力成長結實。

掰玉米是最累人最考驗人的,每個人都得全副武裝,從頭到腳要裹個嚴嚴實實,以防乾透的玉米穗散落到頭上、衣領內,也為了防止乾硬的玉米葉劃傷面板,那時實在不願意穿上那身“行頭”。每人一個布制包袱,包袱一頭的兩根繩緊緊地系在腰間,另一頭的兩根繩子繫個活釦套在脖子上,包袱就成了一個大大的布兜。從玉米地一頭開始,每人負責兩壟,雙手開工,掰下的玉米棒子一個個就放進包袱兜裡,剛開始覺得還比較輕鬆,隨著玉米數量增加,包袱越發沉重。父母和大哥都是幹活的好手,眨眼的功夫就不見影子了,只聽見“咔嚓”、“咔嚓”掰玉米的聲響,可不長時間連聲響也幾乎聽不到了。每隔一段距離就集中把包袱裡的玉米棒子傾倒在一個比較開闊的地方。為了和他們保持一致,我得堅持到那個位置才把包袱兜子裡的玉米倒掉,每次快到一個玉米堆時,包袱已經是鼓鼓囊囊,身子一個勁兒地往前傾,腰都彎了起來,稍有不慎就有趴下的危險,真有“舉步維艱”窘況。大大的日頭高懸頭頂,密實實的玉米地裡一點涼風吹不進去,面頰上、脖子裡不停地流著汗珠,前胸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飄落的玉米穗子貼上在臉上奇癢無比,實在撐不下去就用衣袖輕輕一擦,頓覺滿臉火辣辣的,雙眼被汗水醃漬後生痛,恨不得跳進地頭的河水裡徹徹底底地衝洗一遍。

“白露早、寒露遲,秋分種麥正當時。”為了趕節氣,早一天倒空玉米地,時常利用晚上刨茬子趕進度。傍晚的田野,氤氳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一陣陣秋風混合著清新的玉米秸稈的味道輕輕吹來,河畔上楊樹的枝葉發出沙沙的響聲,空曠中不時傳來幾聲渾厚的吆喝牲口的聲音,把整個田野襯托得愈加安靜了。

父親知道我接觸農活較少,就專門教給我幾條刨茬子的要領,叮囑一些注意事項。母親也不放心地湊過來告訴我,出汗後別急著脫衣服,天涼了容易感冒,實在累了就歇一會,幹農活也要多動腦子,雖是幾句普通的話語,但每一句都帶著溫暖,帶著秋天的清香深深刻進腦海。天色暗了下來,黑暗籠罩著田野,溼溼的露氣透出夜晚的清涼。摸黑勞作,剛開始钁頭總愛跑偏,有時兩钁頭還刨不出一個茬子。父親和大哥的速度快,那“噗噗”的钁頭進入泥土的聲響漸漸離我遠去。我心中不免有些急躁起來,可越是急躁手臂越是打晃,手心也有些汗津津的,竟有好幾次差點把钁頭甩出去。我深呼吸幾口氣,定了一下神,遵照父親教給我的要領,高高舉起钁頭,利用钁頭的重力和慣性,斜著角度從茬子的外側一下子刨進茬子根部,然後輕輕把鐝把往上輕輕一掀,整個茬子就被輕鬆地翻了出來。看似簡單的動作,要一定掌握好手裡的分寸和力度以及鐝頭入地的角度,看來,幹任何事情都得掌握方式方法,一味的蠻幹是沒有多大效率的。當全身心地投入到刨茬子事情當中時,竟然慢慢感覺眼前光線也亮了起來,心情放鬆,節奏有序,伴著徐徐晚風,我嗅到了泥土的清香,有些心清氣爽了。

一彎月亮從東邊樹林升了起來,田野上的溼氣在朦朧的月色中更加濃郁了,風中有了絲絲寒意,我直起腰打了幾個呵欠。矚目,微微的月光裡,父親燃著一支菸,一閃一閃的亮光由遠至近,那忽明忽暗的煙火中映出他黑黝黝的臉膛,那臉膛是我不懈努力的動力;淡淡的月色中,母親彎著腰用力掄著钁頭,微微的駝背是含辛茹苦的見證,那背影是我人生歲月中永久的記憶,給了我樸實和堅毅;腳下這片黑黝黝的土地在無聲無息中延續著無盡的春夏秋冬,有春的生機,有夏的濃烈,有秋的輝煌,還有著冬的蓄積和等待,讓人們總是滿懷新的希望,一輩輩淌下辛勞的汗水。田野上,月色漸明,夜色漸深,勞動和土地的醇香漸濃。

(胡付營 鄒平市人,企業職工,文學愛好者,濱州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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