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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93)“逐客令”

果然,一個禮拜時間沒到,林仁杰就在胡界村混得“風生水起”。

說來也是慚愧,我在這地方住了有兩年多了,能識別我這張大臉的人沒幾個。倒是林仁杰,他來的第二天開始,家裡就有飯局了,據說,來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的“好兄弟”。

老媽心甘情願做起了賢妻,燒飯洗碗,忙前忙後,給林仁杰撐足了面子。吃吃喝喝我是不反對的,我厭惡的是他們的飯後活動,要麼是麻將,要麼是撲克,或者這兩樣都不玩了,乾脆坐在飯桌上一本正經的吹牛,吹到唾沫星子發白為止。

如果林仁杰不是我爸,我真想用那什麼改不了吃屎來形容他,雖然,我心裡已經默默咒罵了他無數遍。他這人總是這麼自私,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家裡還有幾個月大的孩子,他天天帶一幫子人回來,弄得烏煙瘴氣,人聲鼎沸,這種事,除了他林仁杰,別人做不出來。

我媽看得出我的臉色不對,整天在我這低三下四的替他辯解。真是頭痛,林仁杰這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其實跟我媽也脫不了干係!

陳桑嘴裡沒說什麼,其實心裡早就氣的嘔血了。可誰讓他那時候自討苦吃,非得獻殷勤聯合著我媽把林仁杰給弄來,這會兒,也不過是他自食其果罷了。

“林夕,你去跟你爸說,讓他別把家裡搞得跟棋牌室似的,他再繼續這樣,要麼他回江蘇,要麼我們搬家!”

陳桑終於壓抑不住了,那天晚上,給我下了最後通牒。

我成了一塊夾芯板,明明當初反對林仁杰來的第一人是我,舔著臉巴結的人是他,搞到最後,像是我幹了多大的虧心事,我必須得為了這個家的安定和諧做出犧牲。為什呀?因為林仁杰是我爸。

那天下班,家裡異常的安靜,我媽在我們房間陪楠楠玩,林仁杰正蒙著被子打呼嚕。

好不容易被我逮著個機會,我得跟林仁杰好好溝通溝通。

我走上前去,一把掀掉了林仁杰的被子。

林仁杰迷糊著哼了一聲,睜開眼睛瞧了瞧,看見是我,翻個身又繼續睡。

“爸,你有兄弟叫你打牌。”我朝著他耳根子吼了一聲。

林仁杰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誰呀,在哪?”

我這一招果然屢試不爽,想叫醒林仁杰,說打牌往往比說著火了更實用。

“有人叫也不去了,不打了,錢輸光了。”林仁杰清了清嗓子,又躺下了。

“你起來,我跟你說事兒。”

我揪著林仁杰的酒紅色襯衫,直到把它擰成了一條麻花狀。

“別拉,這衣服很貴的,好幾百塊呢,養了你二十幾年了,沒見你給我買過一件,就會糟踐我東西。”

林仁杰坐起身來,擰著脖頸看著我,一副深惡痛絕的表情。

“你養了我二十幾年?那我也就奇怪了,我怎麼還沒餓死?”我對答如流。

林仁杰找了一個枕頭,靠在了床背上。他熟練的在床頭櫃前摸到了那包中華煙,手指撥動了幾下打火機,眯著眼睛狠狠地允吸了一口。

濃濃的煙霧籠罩著他黝黑的臉,他的頭髮不像剛來時那樣利落了,有幾片顯眼的頭皮屑留在頭頂的雞窩上。

“說,什麼事啊?是不是你媽跟你說我沒錢啦,你準備投資一點?”林仁杰看著我,眼睛裡閃著光亮。

“真逗,我有錢寧願拿去擦屁股也不給你,還投資,你可真會給自個戴高帽。”

我站在床沿,雙手叉腰,虎視眈眈的盯著林仁杰。

“我告訴你,別再往家裡帶人了,要是再讓我看見,別怪我連媽的面子都不給,直接掀桌子,讓你顏面掃地。”

林仁杰嚥了一口唾沫,臉上寫著幾分驚恐。畢竟我的威力他是知道的。十二歲那年,他在村口推牌九,被我偷偷報了警,後來,在裡面捱了好一頓打才出來。

“你這孩子,你就看不得我高興。”

林仁杰把手裡的菸頭掐滅,狠狠擲到了地上。

“如果你不要把自己的高興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我可以考慮跟你一起高興。”

我跟林仁杰的狀態很奇怪,好像永遠都是我恨鐵不成鋼的在說教他,而他,永遠死皮賴臉的在哄騙我,這跟我兩人的身份,正好相反。

“你媽說了,只要我不玩大的,怎麼都行,哦,我叫幾個朋友回來打打小牌也要被你說教,那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樂趣?活著沒意思了嘛!”林仁杰滿臉的委屈。

“你可以選擇有意思的活法,你回江蘇,我不管你,你別煩我,咱兩井水不犯河水。”

“那也行,你給我點錢,不多,幾千塊就行,夠我回江蘇的路費了。”

林仁杰一下子轉了臉,厚厚的褶子擠在他黝黑的面板上,再配上他的標配大白牙,讓我總有一種錯覺,自己面前坐著的,是一個有著中國血統的非洲難民。

“做夢!”

我答得乾脆利落,林仁杰的表情在半空中停滯。

“想在這呆就得守規矩,別再帶些亂七八糟的人回來,楠楠是你親外孫,你能拿出個做外公的樣子不?”

林仁杰臭著一張臉,兩隻腿習慣性的在抖動,他瞥了我一眼,扯過被子又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