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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瘦與荒寒——廣東省博物館藏金農書畫研究

金農情才橫溢卻功名未就,一介潦倒布衣反獲超世絕俗的藝術成就,其藝術不因襲前人,遺世而獨立,真可謂“書乃吾自書,畫乃吾所畫”,觀金農書畫藝術作品,詩、書、畫、印天然融合,率意爛漫,清極奇極,確是一種享受。

清 金農 墨梅圖 48。5cm×35cm 廣東省博物館藏

東晉著名書法家王廙曾有言:“畫乃吾自畫,書乃吾自書。吾餘事雖不足法,而書畫固可法,欲汝學書而知積學可以致遠,學畫可以知師弟子行己之道。”意在勸勉侄兒王羲之創作要有個人藝術風貌。清中期,一批活躍在繁華揚州城的書家、畫家們,深諳王廙所倡“行己”之道,他們以大膽迥異的書風畫風、以特立獨行的孤傲性情被世人稱為“揚州八怪”。這其中,金農尤著,清史言其“性逋峭,世以迂怪目之”,“怪才”金農精通書畫、篆刻、詩詞等,繪畫取意古拙,筆墨不求形似,善墨梅;書法獨創“漆書”,撇飄逸而捺厚重,又謂金農體或冬心體。本文選取廣東省博物館藏十一件金農作品,以期探討金農藝術風貌,及其對後世藝術創作產生深遠的影響。

一、金農繪畫

金農開始繪畫創作的時間較晚,自稱“年逾六十始學畫”。金農作畫善於觀察,尤為注重寫生,其初畫梅花時,在恥春亭旁栽梅三十株,每花時必吟賞其側,常冒風雪揣摩梅枝形態,以梅樹為師,更以心觀梅,寫梅不受古法所囿,認為“老梅越老越精神”,直至老年仍野外冒寒畫梅,喜言“畫梅須畫晚來寒”。金農善繪墨梅,尤愛繁花如簇之妙,其所繪梅圖,梅樹造型奇古,枝多花繁,生趣盎然,筆墨間輔以金石意趣,古拙而別出新意。

清 金農 墨梅圖軸 117cm×59cm 廣東省博物館藏

廣東省博物館藏金農《墨梅圖》有兩幅,其一,縱48。5釐米,橫35釐米,有款識“清到十分寒滿把,始知明月是前身。稽留山民,金農畫”,後有鈐印“金氏壽門”(朱文方印),圍繞畫心有題跋四則,如下:

題跋一:

先生終古抱冬心,寂寞寒香未許君。惟有稽留山下水,只宜清淺不宜深。道光丁亥三月望後,簡松老人題,時年八十有一。

鈐印:仲疋(朱文方印)

題跋二:

予家藏冬心先生畫梅十六幅,濃淡疏密各有不同,要皆各極其妙。中有繁枝一幅,密幾無罅,與此絕相似,而此尤勝。子秋吾甥,工畫梅,能知斷輪甘苦,暇日當出餘所藏以質證之。魏謙升滋伯甫記。

鈐印:滋伯(朱文方印)

題跋三:

冬心先生此幀用筆幽峭,真點塵不到手腕間者,非與古人鏖戰數十年未易臻此。今子秋大兄獲之,如探驪龍頷下珠矣。道光己亥正月人日,錢杜觀並題記。

鈐印:叔美(白文方印)、松壺小隱(朱文方印)、壺公過眼(白文方印)

題跋四:

吾聞畫竹通草書,金錯石溜交相,如先生畫梅、漆書出古意。又到蟲蝌初蚱蜢之股胡蝶翅,鉤勒分明,誰解此稽留山前月上時?想見橫窗能寫似披圖,忽覺春風來,試評一語焉得工,且借東坡摩詰竹(所謂交柯落葉者),亦擬少陵韋偃松(所謂回枝屈鐵者)。道光乙巳,子秋賢侄雅屬,笏庵吳清鵬。

鈐印:吳清鵬印(朱白文方印)

此圖款題出自金農詩句:“華光長老寫橫枝,說與西江癩阿師。今日風前呵手畫,幾回錯認雪飛時。老梅愈老愈精神,水店山樓若有人。清到十分寒滿把,始知明月是前身。一枝兩枝橫復斜,林下水邊香正奢。我亦騎驢孟夫子,不辭風雪為梅花。” 華光長老即宋僧仲仁,世傳墨梅名家揚補之為其入室弟子,所繪墨梅往往繁花如簇,金農痴迷寒梅從其創作之道,不惜雪夜騎驢外出見“老梅”,視梅為知己手足,稱為“梅兄”,有“晨起,為梅兄寫照”“只有梅花真知己”等趣記。該圖以淡墨描繪梅枝,參以古拙金石書韻,使之瘦如飢鶴,屈若虯龍;又以圈花點染法勾勒梅形,使之古香襲來,悠然淡雅。叢簇墨梅將隸書題跋“清到十分寒滿把,始知明月是前身”環繞,使畫面雅緻而饒有趣味,此亦可旁證其創作習慣:“每畫畢,必有題記,一觸之感。”金農精於詩文創作,長於題詠,善於將詩詞書法融入畫作中,每每使佈局巧妙而獨具美感。

其二,縱117釐米,橫59釐米。有款識“密朵繁枝二色梅,墨池水養結胚胎。細看黑白分明甚,千萬花須數不來。七十二翁金農畫並題”。後有鈐印兩枚:“金吉金印”(白文方印)、“生於丁卯”(朱文方印)。此圖繪於羅紋紙上,以濃淡筆墨交相寫梅枝,以幹細筆墨勾勒白梅花蕊,以溼墨點染墨梅花心,留白與墨色間,只覺春光滿目,生意盎然,按其題款,是其晚年七十二歲佳作。

從兩幅《墨梅圖》看來,金農所繪墨梅枝幹瘦勁、姿態多變,樹幹上濃筆加點,頗具生命力;所畫花蕾,用“圈花法”勾勒花朵,筆墨濃淡中,顯示出遠近疏密關係,花枝花簇虛實處理得生動自然,一如他所言:“畫梅須有風格,風格宜瘦不在肥耳”“予畫梅,率意為之,每當一圈一點處,深領此語之妙。” 金農墨梅給人“屈”“曲”“瘦”“直”之感,彷彿他清冷孤傲的性情,是他一生空有才情卻不受賞識潦倒境遇的體現,其詩句“今予亦作橫枝疏影之態,何由入九重而供御覽也” 可見。

金農繪畫雖然不受統治者喜愛,可其追隨者眾多,門下弟子如羅聘、項均者,金農在文中有提及:“以詩為贄遊吾門者,有二十焉。羅生聘,項生均,皆習體物之詩。聘得予風華七字之長,均得予幽微五字之工。二生盛年,耽吟勿輟,無日不追隨杖履,執業相親也。二生見予畫,又復學之。聘放膽作大幹,極橫斜之妙,均小心作瘦枝,盡蕭閒之能。” 金農認為弟子羅聘作畫瀟灑外放,而項均作畫則謹慎小心。對此後世書畫鑑定家多有論述,吳湖帆評價金農繪畫拙雅,用筆純以隸法出之,而羅聘才能很大,但畫得工細。徐邦達認為金農親筆畫大都生拙而秀韻天成,過於羅、項諸家。誠然,金農繪圖的雅拙意境,是羅聘和項均無法達到的,是學識修養的差異所致。

清 羅聘 梅花圖 116cm×74。5cm 廣東省博物館藏

羅聘《梅花圖》屏(四條),紙本設色,縱116釐米,橫各74。5釐米。署款有作者自題詩:“霹靂一聲鳴太虛,五丁六甲總馳驅。老龍掣斷黃金鎖,吐出紅珠與白珠。”可謂詩中含畫意,畫中帶詩情,詩畫互補,相得益彰。

廣東省博物館還藏金農《雪浪靈璧圖》一幅,20世紀60年代初上海孫煜峰先生捐贈,其縱43。3釐米,橫119。5釐米,有兩段自題款識。

款識一:

宿州靈璧縣,地名磬山,石產土中,歲久,穴深數丈。得之巖窟者,清潤有聲,扣之鏗然。石底多漬土不能盡去者,度其頓放,即為向背,或一面,或二面,若四面全者,從土中生起,凡數百之中僅得一二,亦三尺許,峰巒嵌空。又有一種石理跋,狀若胡桃殼紋,其色少白,高二三尺,小者尺餘,或如拳大,陂陀拽腳,如大山勢,鮮有高峰。但不宜風日露處,日久色黃,聲亦隨減,間有細白如玉者,有臥沙不起峰者,亦無巖岫,所謂狀如眠牛峰,如菡無秣(稜)角峭麗,此為上品聞能收香齊閣中有之,香雲終日不散。假者多以太湖石染色,刀刮成屑。又云產於鳳凰山中,以大為貴,花石崗所棄者。米元章守漣水,地接靈璧,蓄石最富,一匕品目加以美名,入書室則終日不出,時楊次公傑為察使,知米好石廢事,往正其癖,至郡正色言曰:“朝庭以千里付公,那得終日弄石,都不省事,按牘一上,悔亦何及?”米徑前,以手於左袖中取出一石,其狀嵌空玲瓏,峰巒洞穴皆具,色極清潤,米舉石宛轉,翻以視楊,曰:“如此石安得不愛。”楊殊不顧,乃納之左袖。又出一石,疊嶂層巒,奇巧更勝,楊亦不顧,又納之左袖。最後出一石,盡天劃神鏤之巧。又顧楊曰:“如此石安得不愛。”楊曰:“非獨公愛,我亦愛也。”就米手攫得登車去。

鈐印:農(白文方印)、吉金(白文方印)、金農(白文方印)

款識二:

雪浪齋有一石,嵌竇峭愕,軒若舞袖,莊若拱璧,湧若波,瀚若雲詭,燁然若芝,亭然若蓋,玄膚白理,縱橫包絡,若龜兆,若蠶絲,而曳雲點雪之文班匕然有若墨色,如星斗錯落上下,真稀世之奇寶也。

鈐印:金吉金印(白文方印)、冬心先生(朱文方印)

鑑藏印:孫九思堂(朱文長方印)、煜峰珍賞(朱文方印)、偶然欲書(白文長方印)

清 金農 雪浪靈璧圖 43。3cm×119。5cm 廣東省博物館藏

《雪浪靈璧圖》款識一源自宋杜綰所作《雲林石譜》之《靈璧石》篇,為我國第一部論石專著;款識二寫自明林有麟《素園石譜》的《玄石》篇。其中靈璧石產於安徽省靈璧縣磬雲山,屬於變質岩,由顆粒大小均勻的微粒方解石組成,因含金屬礦物或有機質而色漆黑或帶有花紋,形成於8億多年前,為制磬的最佳上乘石料,現藏國家歷史博物館殷墟出土的商代“虎紋石磬”為實物佐證。雪浪石因蘇軾而聞名,是蘇軾任定州知府時所得,此石墨質白脈,像百泉涓湧的水波紋,甚得蘇軾喜愛,特將書齋定名“雪浪齋”。從唐宋時起,名人雅士賞石、玩石蔚然成風,山石繪畫是文人雅士遊覽自然山川名勝的記錄,金農早年多有遊歷,館藏《雪浪靈璧圖》據推測是金農早年繪畫習作。

二、金農書法

金農才情橫溢,精研金石碑帖,書風汲取漢碑之妙,曾有言“恥向書家做奴婢,華山片石是我師”,書法融入《華山碑》《天發神讖碑》《乙瑛碑》神韻,卻又不拘泥於舊法,自成一格,個人風格尤為強烈。書風變化貫穿其一生,為“揚州八怪”中書法造詣最高者,從廣東省博物館藏金農書法精品中可見一斑。

清 金農 清機令德五言聯  117。6cm×24。4cm×2

廣東省博物館藏

清 金農 九老圖 117cm×52。3cm

廣東省博物館藏

館藏金農兩件隸書作品風格淳厚,用筆豐沉,淳古方整。金農隸書《清機令德五言聯》為墨筆紙本,縱117。6釐米,橫24。4釐米,內容為“清機發妙理,令德唱高言。泗源學長兄之江同學弟毫落”,鈐印:“金農印信”(朱白文方印)、“壽門”(朱門方印),是金農四十歲前後所寫精品之作,以中鋒行筆,風格規整,筆意樸實沉厚。其早年跟隨康熙年間“帖學四家”之一何焯學習,金石碑拓之識多得於此,此隸書五言有顏體意味,已初現漢碑之妙格。金農隸書《九老圖》為絹本,縱117釐米,橫52。3釐米,內容為,“白樂天居洛中,作尚齒九老之會。其序曰:胡、吉、劉、鄭、盧、張六賢,皆多年壽,予亦次為,於東都敝居履道坊合成尚齒之會,因各賦七言六韻詩一章以記之。時會昌五年三月廿四日,樂天雲:其年夏又有二老者念年貌絕倫同歸故鄉,亦來斯會續命,書姓名年齒,寫其形貌於圖右,與前七老題為九老圖。稽留山民金農。”鈐印““金農印信”(朱文方印)、“龍虎丁卯”(朱文方印)。該作品為陳半丁舊藏,是金農晚年隸書佳品。清朱彝尊曾有云:“漢隸凡三種,一種方整,一種流麗,一種奇古,唯延熹《華嶽碑》,正變乖合,靡所不有,兼三者之長,當為漢隸第一品。”總體說來,金農隸書從漢碑而來,早年書風參以鄭簠隸書韻味,後跳出鄭簠隸書正規化,另闢蹊徑,將清初書風與漢碑字法融會貫通,行筆遲緩力道渾厚,字型平扁,方折處如刀切,拙味濃厚。

清 金農 硯銘冊(一—八) 24。5cm×13。7cm×8

廣東省博物館藏

金農傳世書法作品中,行書並不多見,《中國古代書畫圖目》僅收錄4件,而館藏行楷書《硯銘冊》(後簡稱《硯銘冊》)則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件。冊中所書22篇“硯銘詩”,除《合硯銘》“上下開闔通神明,沐日浴月百寶生”外,其餘《寫周易硯銘》《草書大硯銘》《秋竹先生田硯銘》《缺角硯銘》《張仲韜孝廉試闈硯銘》《勘書硯銘》《鶴硯銘》等皆收錄在《冬心先生集·冬心齋硯銘》中。該冊頁縱24。5釐米,橫13。7釐米,為烏絲欄折冊十開,末頁有款識:“拙存尊丈先生見而愛之,委書烏絲小冊,匆匆作字,殊愧潦草,庚戌十月十二日,俶裝將歸,並識別情,金農。”鈐印:“金農印信”(朱白文方印)。冊頁作於雍正八年,即1730年,農曆十月十二日,金農時年44歲,行楷書《硯銘冊》係為蔣衡所寫。蔣蘅年長金農十幾歲,倆人年少已訂交,後各自雲遊,至雍正八年,金農南歸從山西行經曲阜停留四個月時,重遇故友蔣蘅,有長詩《瘸力逢華陽蔣三丈蘅》為證,臨行前將《硯銘冊》贈予蔣蘅。蔣蘅有“水巖硯”一方,金農更為之寫銘贊《拙存老人水巖硯銘》:“紫緋之衣非貴秩,石分三品此第一。山中人兮甘世黜,手校遺文無墜失。”連同《硯銘冊》內容一齊收錄於雍正十一年刊印的《冬心齋硯銘》中。清初流行有法度的“二王”行書書風,金農自認不擅長,《江上歲暮雜詩四首》有言:“內史書蘭亭,絕品閱世久……少日曾習臨,搴惟羞新婦。自看仍自收,空箱防汙垢。”他臨習的行書作品,自己看完都羞愧,《硯銘冊》中“殊愧潦草”“匆匆作字”等字眼亦可見。後世學者普遍認為該冊中金農書法還未成熟,略顯稚嫩,但其書風一直以“奇”“怪”見長,《硯銘冊》字型巧妙糅合行楷書特點,點畫似行似楷,圓轉略顯隨意,筆勢有隸書味道,近似漢碑的捺筆,散亂卻又有規律的佈局,使整體書法有著孩童般的稚拙感,彷彿與老友熟稔對話一般,著實有趣。

清 金農 汲古處和四言聯 63。5cm×14。5cm×2

廣東省博物館藏

清 金農 古謠 58。5cm×24。5cm

廣東省博物館藏

“漆書”是金農最具代表性的書法風格,蔣寶齡在《墨林今話》如此形容:“書工八分,小變漢人法,後又師《國山》及《天發神讖》兩碑,截毫端作擘窠大字,甚奇。”被金農自詡為“渴筆八分”,曾雲:“予年七十始作渴筆八分,漢魏人無此法,唐、宋、元、明亦無此法也。康熙間金陵鄭簠雖擅斯體,不可謂之渴筆八分,若一時學鄭簠者,更不可謂之渴筆八分也。”此言與行書言論相比,透著無比的自豪感,而其“七十始作”也被後世學者誤讀為“漆書”是金農晚年新創的另一種書體,實際上,“渴筆八分”為飛白隸書,從其58歲的作品中已見端倪,館藏有兩件金農漆書作品,一件成書於58歲漆書《汲古處和四言聯》,一件是71歲的漆書《古謠》軸。漆書《汲古處和四言聯》縱63。5釐米,橫14。5釐米,內容為:“汲古無悶,處和乃清。甲子新秋,稽留山民金農作書。”鈐印:“金農印信”(朱文方印)。該書寫於乾隆九年甲子新秋(1744),金農58歲。該聯金農運用側鋒行筆,墨色濃厚似漆,枯筆橫掃生飛白,筆畫有方折而無圓轉,撇筆寫法尤為獨特,快拖撇出收筆尖銳,狀似韭葉,人稱“倒薤”。看似簡單毫無章法,卻骨力勁挺,將時人目以為怪的病筆演變成個人的風格特色,是金農多年藝術修養的蛻變。漆書《古謠》軸縱58。5釐米,橫24。5釐米,內容為:“青松枝,物外姿。好配食,齋房芝。古謠一篇,書於九節葛蒲憩館。乾隆丁丑清秋,百二硯田富翁金農。”鈐印:“金吉金印”(白文方印)、“生於丁卯”(朱文方印)。金農漆書《古謠》軸寫於乾隆丁丑(1757)清秋,金農71歲,與現藏於故宮博物院的漆書《外不枯中頗堅》軸(題款:“乾隆丁丑正月,杭郡金農書記,時年七十有一”)同年創作,兩者書風趨於一致。就在這年,金農自刻“百二硯田富翁”印,正式收羅聘為詩弟子。後來羅聘在《題冬心先生畫佛歌》中不吝稱讚自己的老師:“冬心先生真吾師,渴筆八分書絕奇。”漆書《古謠》軸由幹墨渴筆所書,用臥毫橫掃,用筆清瘦灑脫,橫粗豎直之態尤為凸顯,撇畫老辣誇張,筆劃多露枯白,蒼茫氣息躍然而出,可謂人書俱老。

金農 畫佛題記冊(一、二) 22cm×13。5cm

廣東省博物館藏

清 金農 畫佛題記冊(三、四) 22cm×13。5cm

廣東省博物館藏

清 金農 畫佛題記冊(五、六) 22cm×13。5cm

廣東省博物館藏

清 金農 畫佛題記冊(七、八) 22cm×13。5cm

廣東省博物館藏

清 金農 畫佛題記冊(九、十) 22cm×13。5cm

廣東省博物館藏

金農一生佛緣甚深,年少時向得道高僧上緒討教詩歌法書,使其藝術創作中總有禪意,中年時往來於禪院精舍,有詩詞和寫經為證,晚年常居天寧寺,孑然一身,“寫經之暇,畫佛為事”,當其年過七十,認為世間一切妄念種種不再生,晚年畫佛,常常在夢中見到佛陀,用三年寫成的《冬心先生畫佛題記》,內含題記27篇。本館所藏金農楷書《畫佛題記》冊頁縱22釐米、橫13。5釐米,內有《冬心先生畫佛題記》部分內容,在末頁金農述說其畫佛並題成書初衷:“予初畫竹,以竹為師,繼又畫江路野梅,不知世有丁野堂。又畫東骨利國馬之大者。轉而畫諸佛,時時見於夢寐中。三年之久,遂成畫佛題記一卷,計二十七篇。語多放誕,不可以考工氏繩尺擬之也。廣陵執業門人羅聘,為予編次之。懼予八十衰翁,恐後失傳,乃請吾友杭堇蒲太史序予文,並刊藏朱草詩林,其用心良苦矣。乾隆二十七年,歲在壬午七月七日,前薦舉博學鴻詞杭郡金農漫述。”該冊頁寫於乾隆壬午年(1762),金農76歲,編書對於一位年過70的老人來說實屬不易,因而交由門生羅聘完成,並請杭世駿寫序,時年乾隆南遊過揚州,金農用“前薦舉博學鴻詞”為落款頗耐人尋味,這與乾隆元年天子開博學鴻詞科,金農被明府舉薦卻不得試一事有關。(摘自榮寶齋《藝術品》,文:陳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