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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你所要承擔的責任,便是生命的意義

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呢?

我們該如何選擇適合的生活方式?

這是每個人都會產生的靈魂拷問。

作家木心說:“生命好在無意義,才容得下各自賦予意義。”

而他推崇的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的作品《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正是對這些問題的思索。

因其深刻與寬廣,被被紐約時報評為20世紀最偉大的小說之一。

往淺了說,這是一部發生在布拉格的愛情小說,男主角為消除寂寞,透過私密途徑感受每個生命的不同個性,流連於不同的女人。

往深處說,這是一部哲理小說,關於靈與肉、輕與重,偶然與必然等問題,都有帶來發人深省的啟示。

靈與肉,不可分離嗎?

只能活一次,就和沒活過一樣。

這是一句德國諺語,也是小說男主角托馬斯的人生信條。

很長一段歲月裡,他不確定自己想怎麼活、追求什麼才是正確的活法。

托馬斯是一名外科醫生,年輕有為,帥氣多金。婚姻卻是失敗的,和妻子生活不到兩年,就離了婚。

離婚時,他心情愉快,就像別人慶祝自己結婚那樣。這種奇怪心態讓他看清自己——一個喜歡自由的人。

因此,他決定往後單身,過一種靈肉分離的生活。

關於愛與性,他有這樣一種驚世駭俗的論斷:

跟一個女人做愛和跟一個女人睡覺,是兩種截然不同,甚至幾乎對立的感情。

愛情並不是透過做愛的慾望體現的,而是透過和她共眠的慾望而體現出來的。

對於內心與生活,托馬斯其實是經過嚴肅審視的。但從外在看起來儼然是花花公子,放蕩不羈處處攀枝聞花香,卻從不落情緣。

作為一個有七情六慾的正常男人,托馬斯渴望女人,又害怕女人帶來的束縛。他情人無數,但不讓哪個女人留下來過夜。

他不付出感情,也不允許哪個女人干涉自己的生活。

靈與肉分離的生活,貌似帶來自由和快樂。他覺得,這樣活著,才是真實的自己。

這讓我想起《月亮與六便士》中的史特里蘭德。人到中年的他,放棄世俗的成功,又拋家棄子,只為一心一意實現繪畫夢想。

追夢路上,為滿足一時情慾,他勾引朋友的妻子。慾望一旦獲得滿足,就將她無情拋棄。

洞見人心的張愛玲曾說:

男人憧憬著一個女人的身體的時候,就關心到她的靈魂,自己騙自己愛上了她的靈魂。

唯有佔領了她的身體之後,他才能夠忘記她的靈魂。

托馬斯這一類的男人,自以為灑脫,用簡單粗暴的態度一分為二地對待靈與肉,卻忘了生命根本:

沒有靈魂,人便是一具漂亮或醜陋的皮囊;沒有肉體,再有趣的靈魂也只能是沒有依託的幽靈。

靈與肉,始終對抗,又渴望妥協。靈肉一體,本不可分離。很多人一生所求,便是遇到一位靈肉結合的伴侶。

千篇一律的皮囊也好,萬里挑一的靈魂也罷,只有二者完美結合,才能讓我們追求愛、享受生命的種種美妙。

而托馬斯,直到遇到一個女人,一個希望他消除靈肉兩重性的女人,才重新思考這一問題。

輕與重,該如何選擇?

輕與重,該如何選擇?

這是馬斯在遇見特蕾莎後糾結的問題。

特蕾莎是可愛的小鎮姑娘,在酒吧當女招待。初次見面,偶然邂逅,托馬斯便對她產生一種無法言說的愛意。

他渴望再見到她,想邀請她來自己身邊,但不想承擔有她參與的生活的責任。離婚後,托馬斯覺得無責一身輕。

他想照顧她,保護她,享受有她在身邊的快樂,又覺得不必為一個女人改變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

到底一個人好,還是和喜歡的人一起好?

他拿不定主意,特蕾莎卻主動找上了門。這一次,托馬斯破天荒允許女人留下來過夜,並接納她走進自己的生活。

可托馬斯並沒有與情人斷絕往來,因為他無法控制對女人的佔有慾。這也讓特蕾莎感到痛苦。

為減輕特蕾莎的痛苦,托馬斯娶了她,收養一條小狗用來陪伴她,以此消減她對自己的依賴。

結婚七年,他享受與特蕾莎的美好愛情,又為情人的存在對她進行欺瞞,忍受她的嫉妒和怨艾。

有一天,特蕾莎覺得自己成了托馬斯的負擔,這是她不希望出現的情形,便帶著狗離開了。

久違的單身漢生活讓托馬斯重獲輕盈,書上寫道:

星期六和星期日,他感覺到溫馨的生命之輕從未來的深處向他飄來。

星期一,他卻感到從未曾有過的沉重,重得連俄國人的千萬噸坦克也微不足道。

何為輕?何為重?

追求意義,做事講求原則,積極承擔責任,是生命之重。

我行我素,不願承擔世俗責任,放蕩不羈,是生命之輕。

輕與重,哪一個更難承受?

時局動盪,後來托馬斯甘願放棄體面的工作和情人,帶著特蕾莎和狗去鄉下,離群索居。

在鄉下,他倆度過一段幸福時光,直到葬身於車禍。

與托馬斯相反,他的情人薩賓娜一生都在背叛中度過。

背叛親人、伴侶、愛情甚至祖國。直到再也沒有什麼能背叛時,她將陷入一片空虛。

對於這樣的人生,書上寫道:“她的悲劇不是因為重,而是在於輕。壓倒她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作家史鐵生在輪椅上寫下對生命的哲思,他覺得人活著,逃不開意義,不是這種意義,就是那種意義。

若非如此,就掉進了昆德拉所說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相比生命之重,輕,才是最可怕。

在輕與重之間,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並且保持平衡。

世俗的愛,接地氣的生活,面對生自己應當承擔的責任,才是生命的意義。

必然與偶然,人生的一體兩面

沈從文說:“凡事都有偶然的巧合,結果卻又如宿命的必然。”

他筆下的愛情小說如此,托馬斯與特蕾莎的故事亦如是——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特蕾莎所在城市的醫院偶然發現一起疑難腦膜炎,請託馬斯的科主任前去急診。

而那天,科主任偏偏很偶然地犯了坐骨神經痛,就把這一任務委託給托馬斯。

托馬斯來到這座城市,在諸多旅館中,他偶然入住了特蕾莎打工的那家。

當他辦完事,上車之前去旅館酒吧,特蕾莎又是偶然值班,同樣偶然地為托馬斯服務。

這一系列偶然的巧合,看起來自然而然,細想起來卻又意味深長,因為背後有一雙無形的手,將原本不同世界裡的兩個人推到對方面前。

特蕾莎來自不幸福的原生家庭:

母親年輕時因為衝動,倉促走進荒唐的婚姻。父親後來死於獄中,母親另嫁他人,日子過得艱難。她把自己人生的痛苦歸咎於特蕾莎——這個意外到來的胎兒。

特蕾莎是個愛看書的姑娘,常常抱著書在街上走。

從小鎮圖書館借來的書,是她反抗周圍粗俗世界的唯一武器,也是她擺脫沒有快樂可言的現實生活的途徑。

那天,托馬斯的桌上攤著一本書,這讓他在特蕾莎眼裡顯得與眾不同,讓她有一種想靠近他、瞭解他、也讓他了解自己的衝動。

又因為諸多偶然的巧合,在托馬斯上火車之前,他倆一起在公園椅子上坐了會。分別時,他遞給她一張名片,除了電話號碼,上面寫著:

如果,您偶然有一天來布拉格……

那一刻,偶然的命運之鳥降落在她的肩頭。

正如書上所寫:“這些偶然巧合,喚起了她的愛情,成為了她一生取之不盡的力量之源。”

這一張名片,賦予特蕾莎離家出走、改變自己命運的勇氣。於是,她帶上《安娜·卡列尼娜》去往布拉格,也就有了後來與托馬斯的婚姻故事。

現實生活何嘗不是這樣?

歌裡是這樣唱的:我來自偶然,像一顆塵土。

每一個生命到來,是偶然。每一次萍水相逢,是偶然。人生就是一場環環相扣的偶然。

走到後來,你會發現,一切偶然相逢,都是命中註定,一切偶然的巧合,都是必然的宿命。

人生一世,是一個不斷尋找和選擇的過程。

關於靈與肉、輕與重,偶然與必然,以及其他生命中諸多對立的選擇 ,書裡丟擲問題,答案還得靠我們自己找尋。

在光怪陸離的世界裡,找到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為之堅持一生,這大概算是最有意義的一種意義吧。

尼采曾說:“對待生命,不妨大膽一些,因為我們終將失去它。”

除了勇敢,還要坦誠、樂觀、聽從己心,才不辜負只能活一次,且終將失去的生命。

作者

| 江徐,80後女子,煮字療飢,借筆畫心。

圖片

| 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