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一帆，是宇宙間最大的倒黴蛋兒。我看到過一篇上古詩歌，說什麼‘山無陵，夏雨雪，冬雷震震，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切，這算什麼？我都和程心活到宇宙盡頭了，還分不開，這算什麼事呀？”

“可我覺得還有人羨慕我，就是那個雲天明那條舔狗，用一句古代的諺語，就是‘舔狗不得house’，羨慕我吧，雲天明，你的大house現在我和你的夢中情人住著呢，你生氣嗎？你要是生氣的話就趕緊把我拽出去，你的聖母你來睡，老子睡煩了。”

以上都是我寫的日記，正經人誰寫日記呀！對，沒錯，我就不是正經人，我寫這些東西也沒安好心，我就是為了讓程心看的，我就是為了刺激她。

可是她居然不生氣，我把日記本摔在她面前，她都沒有興趣翻翻，我招誰惹誰了，褚巖，你出來呀，好歹老子當年也有擁立之功，我是萬有引力號上第一個按下按鈕，自我開始，萬有引力號兵敗如山倒，你這樣對我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早知道你這樣對我，老子就鼓動萬有引力號造反了，我就想看看你怎麼空手把我的心臟抓出來，好歹也算死個壯烈，就算我大逆不道，背後也腹誹過你，你也不能這樣判我個無期徒刑呀，

其實也怪不著褚巖，命運完全在我手中呀，我完全可以要求跟著返航飛船回地球呀，老子不求壯烈，活個痛快也行呀，聽說艾AA還經常帶多個男人回去，說不定我也會成為入幕之賓呢。

褚巖，我的神，我的艦長，我的祖宗，你留下我幹嘛呀，我沒有羅輯雲天明的謀略，這個用不著我，這是你乾點活，我也沒有大史維德的殺伐決斷，這也用不著我，你手下有的是戰士，你還真打算把我當丁儀呀，開玩笑吧，還丁儀，我連汪淼都比不了，這話說的，我何德何能能和汪淼比呀，人家可是院士，我算什麼？別看我也讀了個博士，這博士和博士能一樣嗎？我就是個水貨，你還真指望我給你研究出光速飛船呀，除了浪費資源什麼也幹不了。

就算你真想讓我研究光速飛船，你就讓我研究唄，你還老讓我冬眠什麼意思呀，你看人家畢雲峰都老成什麼樣了，我這幾百年來，一直保持著中年老帥哥的模樣，只要喚醒我，就是交配，敢情我就是一頭公豬，我都擔心哪一天出現亂倫慘劇，當然了無所謂，你肯定都做了記錄了，不過也沒準，你這種人什麼事幹不出來呀，星艦人類人口又這麼少，也難免呀。

好歹這些年生物技術發展起來，試管嬰兒人造子宮克隆技術也都落地了，我可算是可以休息休息了，可你居然讓我去那顆星星看雲天明和程心約會。

我這才明白，你安的什麼鬼心思，這就是你的雕龍大略，對於你來說就是雕蟲小技，我的最終任務就是程心。

你早就在幾百年前就預判了地球的毀滅，也預判了程心會逃出來，當然你還知道雲天明會去找程心，地點就不用說了，全地球都知道。

我首先是公元人，雖然比程心小了二百多歲，也算是一個時代的，有共同語言，其次我長得比較帥，至少比雲天明帥，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我沒有什麼用，所有的技術細節我都不清楚，只會誇誇其談，既能忽悠程心又不怕洩密。

只要我提前遇到了程心，就憑這老鄉關係，她肯定會偏向星艦人類，這就是砝碼呀，下一步雲天明也會被忽悠過來，而且還不會暴露星艦人類的位置座標。

我不得不佩服你，算計的真準，我在程心到來前就到了，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給雲天明使了什麼絆子，畢竟雲天明要是先到的話，就沒有我什麼事了。

我終於見到了程心這個七百歲的老姑娘，旁邊那是誰，敢情是個四百歲的小姑娘，經歷了無數個交配任務後，我動心了，現在就算讓我死了，我也算死得其所了，褚巖，我的神，謝謝啊。

可我還是低估了聖母的能力，我居然和她一起跌入死線了，我招誰惹誰了呀，褚巖，你沒有算計到吧。

其實褚巖還是算計到了，沒有了程心，不是還有那四百歲的小姑娘AA嗎？聽聽這小姑娘的興奮聲音“那算不了什麼，我告訴你吧，這件禮物更好更棒，也更大……”，小姑娘，你能不能隱晦一點呀，我都興奮了。

宇宙間最幸福的莫過於雲天明，估計他和AA一起創造了燦爛的文明，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給我一個女人，我能創造一個民族”？這算不了什麼，關鍵是他和AA創造的文明居然善終了，因為我還看到了AA刻在石頭上的文字，他們的文明肯定沒有遭受到黑暗森林攻擊，要不也不會留下完整的文字，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也許是強大到不可侵犯的地步，也許就是運氣好，不過我更願意相信這是雲天明所受苦難的回報，這才是宇宙的真理。

我也見到了雲天明留給程心的禮物，我承認我想歪了，不過那種情況下誰也難免想歪不是。

雲天明留給程心的是一個宇宙，雲天明一定是宇宙間最浪漫的男人，先是送給了程心一顆星星，又送給了她一個宇宙。

可是有一點我沒有明白，雲天明為什麼不留在小宇宙中等待程心呢？先不管了，進去吧。

小宇宙中的生活確實很美好，可是越美好那個問題我越不明白，為什麼雲天明不留在小宇宙中等程心呢？答案可能只有一個，可這怎麼可能呢？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後來發生的一件事讓我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判斷。

程心開始寫回憶錄，叫什麼《時間之外的往事》，我仔細研讀了她的回憶錄，我瞭解了她的過去，我們以前也蒐集過掩體時代的資料，畢竟那對我們殖民星球很有幫助，不過並不詳細，我們也擔心黑暗森林打擊呀。

看了她的回憶錄，我出離憤怒了，原來地球的兩次災難都是她一手造成的，第一次成為執劍人還不算，據褚巖說，那是雲天明策劃的，目的就是逼迫地球文明走出搖籃，而且我們也啟動了廣播報復了三體文明，可第二次呢，雲天明指明瞭方向，維德完成了實驗，居然被她一手毀掉了，想一想被拍成畫的上百億生靈吧，這還不是主要的，關鍵是在她的回憶錄中，她沒有絲毫悔意，這種人誰會愛，這TMD才是把自己的母親賣入妓院，不，她比維德還狠，也怪不得雲天明不等她，應該說雲天明從來沒有愛過她。

這麼想的話，小宇宙應該是雲天明留給程心的監獄，就是要把她關到宇宙盡頭，可我招誰惹誰了，章北海在上，饒了我吧。

顛龍倒鳳巫山雲雨，這都是誰創造的破詞呀，你來面對一個一千八百萬年的老妖精試試，我真想掐死她，可我又打不過智子機器人，我只好寫日記刺激她，可她根本就不在乎，我一轉身她就偷偷看，還越看越興奮，我確實想錯了，她把太陽系拍扁都沒有絲毫懺悔，我這點小刺激算什麼呀。

歸零者的廣播來了，我看到了地球語言，我激動了，很快又落寞了，章北海在上，褚巖帶領的星艦人類活到了宇宙盡頭，這是偉大的勝利，我也活到了宇宙盡頭，卻是恥辱的活著，當我的同胞們在宇宙間縱橫馳騁的時候，我居然躲在小宇宙裡坐牢，我算什麼東西。

程心力主走出去，歸還宇宙質量，嗨，說什麼好呢，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個騙局，歸零者可以向全宇宙廣播，可是他們卻不攻擊小宇宙，這還好意思叫黑暗森林嗎？只能說他們對小宇宙無可奈何，誰出去誰就是死。

可是我沒有攔她，因為我太想出去了，羅輯章北海褚巖雲天明，他們的生命固然短暫，可猶如滑過天際的流星燦爛無比，而我只是一隻小小的螢火蟲，基本是活到宇宙盡頭又如何，也不過是蟲子，我寧肯死在衝鋒的路上，也不願苟且一生。

宇宙，我來了，讓我和你一起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