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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秦淮八豔:相愛容易,相守不易,拿什麼堅守愛情?| ?品讀

女性成長必讀

相愛容易,相守不易,拿什麼堅守愛情?暢銷書作家王臣用清新唯美的文字揭秘秦淮八豔的傳奇人生:她們,謀生,亦謀愛。

細品秦淮八豔,八位女子性格迥異,卻都才情過人。欲知她們的生前身後事,每週敬請期待書劇影音之品讀。

天啟四年,生出了幾件大事:是年二月,揚州六級地震,震倒城垣三百八十餘垛、城鋪二十餘處,且南至應天府多處同日地震;五月,荷蘭殖民者佔領臺灣南部;九月,上海發生境內唯一次破壞性地震。

寇白門,亦是此年生人。

只道“亂世出英雄”。然而,一個女子,一個風華絕世的佳人,生於亂世,卻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如此聰明伶俐、蘭心蕙質的女子,本應降生在富貴人家,閒時作畫賞花,待到芳華正好,覓得忠良子弟,共賞夕陽西下。只可惜白門偏偏生在花街柳巷,如沾泥柳絮,徒然掙扎。尋常人家的女兒,或是因生計,或是因為戰亂,多半是不得已淪落風塵。而白門,她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這珠玉買歌笑的風月歡場,這鶯歌燕舞,為世俗鄙薄的浮浪之地,這裡,就是白門的家。

寇湄,字白門,生於公元1624年,與董小宛同歲。“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湄,是說水與岸之間,近水近岸,似水似岸,非水非岸的一抹,是極動人的一個字。“白門”又是舊時金陵的別稱,更顯端莊大氣。

《板橋雜記》曰:“白門娟娟靜美;跌宕風流,能度曲,善畫蘭,相知拈韻,能吟詩,然滑易不能竟學。”她是如此一個女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雅韻天成,眉間眼底,自有一種風流態度。

寇白門生於、長於世娼之家。以色事人彷彿是她的宿命。因此,她的從妓生涯反倒清簡、單純些。沒有自怨自艾和無窮盡的身世之傷。見慣了的,就是脂粉鉛華與逢場作戲。對從良一事,素來就看得淡些。

雖出生微賤,但十分坦然。

許是因著血統裡的旖旎,她的心思要比旁人冷靜、周密,有籌謀得多。

縱觀秦淮八豔,寇白門的結局最是淒涼。無論得與不得,好或是壞,人人心中都住著一份愛情。馬湘蘭與王樨登。柳如是與錢謙益。顧橫波與龔鼎孳。陳圓圓與吳三桂。卞玉京與吳偉業。李香君與侯方域。董小宛與冒闢疆。

唯獨寇白門,心中無人。

孤寡一生。

17歲那年,她遇見了保國公朱國弼。

二人何時相識,如何往來,不得而知。只是知道,那一年,朱國弼瘋魔一般地戀上了這個小女子。

婚嫁之夜,驚動了整個金陵城。朱國弼迎娶白門的場面之盛大,在金陵的歷史上,幾乎從未有過可與之比肩的先例。五千名披甲戰士,人手一盞大紅紗燈,從武定橋排到了國公府。光如日照。雖依照祖制,妓女從良婚嫁,須在夜間悄悄舉行,不易張揚。但朱國弼奢靡,給了寇白門最大的陣仗。

那時候,秦淮兩岸,誰人不妒?

白門原本以為,朱國弼如此珍視她,兩人可以相依相攜,白首到老,不想好事也就止於此了。寇白門一生孤涼,彷彿是為了當日一剎的歡愉,賠付了畢生的好運。國公府佳麗如雲,其中就有同時秦淮妓館的美人王滿。入了朱府之後,好日並不長久。朱國弼喜新厭舊之惡習,可謂是登峰造極。

兩年之後,江山易主。大明滅亡,大清南下,取而代之。崇禎十七年,清廷一紙令下,朱國弼居家上下遷居京城被軟禁。此時,府上的一干姬妾便成了國公爺兌換金銀的商品。他急需銀兩來打點自己的末路。

弱質女流總是任憑男人宰割。但是,寇白門不是尋常女子,斷不會就此任人輕易決斷自己的去處。她鋌而走險,來到朱國弼的面前,提出要求。說:“若賣妾所得不過數百金……若使妾南歸,一月之間當得萬金以報公。”

如是,寇白門短衣匹馬,攜一侍婢南歸。

離開了京師。

離開了朱國弼。

結束了自己短暫的婚姻生涯。

南歸之後的寇白門,重操故業。

當日,允諾朱國弼的萬金資財,也不曾食言。萬金之數,實在不小。寇白門既有如此本事,短短月餘,籌金萬兩,可見她確非尋常女妓。南歸之後,寇白門築園亭、結賓客,日日與文人騷客酒酣往返。日子看上去依然自在。

可是,日子依然要過下去總該有所依靠,有所寄託。是為女子,不懼生死,最怕孤獨。時日長久,寇白門的性子變得不似昔年鏗鏘有力,也會生髮感傷。“或歌或哭,亦自嘆美人之遲暮,嗟紅豆之飄零也。

後來,她想著,要不再嫁一次?

時有揚州某孝廉,戀慕寇白門已久。其人敦厚,雖家世平平,但也不失為一個理想的依歸之人。幾番思慮,寇白門下嫁揚州。但歲月不平順,她願意遷就運命,運命卻未必願意接受。

不久之後,與之分離。復還金陵。

只是,今時今日的寇白門年歲也漸長,姿容不似從前了。

連倚門賣笑也變得力不從心。後來,有人說,她開始變得熱衷與少年為伍。是想從年輕男子的眼神裡,找回一點曾經嗎?真是傷感。可是,她還能如何?她真的,老了。唐有魚玄機,清有寇白門。不服老的女子,可敬亦可悲。

寇白門在年輕文人騷客中傾慕於一名韓生,並在生活上給予財物支援,在情感上排憂解難。於某日,寇氏欲拉韓生共寢,韓生數次找理由推脫,後拂袖而去。寇氏抑鬱寡歡,忽聞隔壁房中傳來嬉笑謾罵之聲,遂起身張望,竟看到韓生正和年輕貌美的婢女調情,寇氏拿木棒捶打婢女數十下,罵韓生:“衣冠離獸!”。寇氏怒極,遂一病不起。不幾日,寇白門便撒手人間,病逝於最深最深的孤獨之夜。

人生長河漫漫,你我於當中痴、戀、恨,或是糾纏,都與歲月本身無關。終有一日,都會明白,人來人往,花開花敗,所有美好或哀傷的過往,都要煙消雲散。所有不可預料的好或壞的以後,也都會緩緩而來。做一個安靜的人,與歲月溫柔相待。珍惜現在。

這些都是寇白門告訴我們的道理。

讀餘懷的《板橋雜記》,心中惘然。昔日美人如畫,孤身側倚秦淮岸邊,看往來行客,所求亦不過只是能得一良人青眼,朝暮貼侍,有家有人有顧愛,如此便可知足一生,聊度一世。以才色事人,求的是生,亦是愛。到而今,舊事皆已蒼涼。

那些年的老舊時光,是沒有機會復返的。那些年的秦淮風影,亦是再不能得見。梨花似雪草如煙,春在秦淮兩岸邊,一帶妝樓臨水蓋,家家粉影照嬋娟。幾百年來,每當後人登臨秦淮河畔,深望著這十里深巷,深深一嗅,依稀能聞到三百年來不曾飄散的媚香。秦淮輕淌,洗不盡被胭脂水粉浸潤過後的蒼涼;明月深照,同時照在被青白月光灑落的今人與古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