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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名臣劉墉的背鍋兒綽號由來,是因為他一生裡娶過七房女人?

鍋鍋兒嘉軒後來引以為豪壯的是一生裡娶過七房女人。

鍋鍋兒,意為彎腰駝背,又稱羅鍋兒、背鍋兒,清初名臣劉墉就有一個很出名的綽號劉羅鍋。

一九八八年清明前後,四十六歲的陝西人陳忠實決定動筆寫一本構思已達兩年的“墊棺作枕”之作。在一個大十六開的硬皮筆記本上,他揮灑下開篇第一句話。

鍋鍋兒是他預想中的主人公白嘉軒的綽號,白嘉軒的腰桿本來挺得很直很硬,但後來被土匪攔腰一擊打斷,就這樣佝僂了下去,成為了鍋鍋兒。

寫過幾章之後,頗覺不妥,因為讀來既覺拗口,又無來由,於是他便塗掉了綽號,改以白嘉軒的本名亮相。“白嘉軒後來引以為豪壯的是一生裡娶過七房女人”,就這一句話,成了後來那本名動天下的《白鹿原》的著名開頭。

也是由這句話開始,《白鹿原》進入了“香豔”的第一章。

白嘉軒是白鹿村的族長。很久以前白鹿村叫侯家村(一說胡家村),老族長要佔盡白鹿的全部吉祥,便把自己這一支改為白姓,老二那一支改為鹿姓。白鹿兩姓同根同種,合祭一個祠堂。族長之位由長門白姓繼承,傳到白秉德成了單崩兒,成年的兩個兒子被殺了一個,剩個白嘉軒又是單崩兒,這族長是板上釘釘的,沒人有資格和他爭競。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秉德老漢還在世時就為兒子張羅婚事。

娶頭房媳婦時白嘉軒才十六歲,一年之後因難產而死;二房患癆病走的,癆病就是肺結核;第三個女人吐血而死;第四個女人患了羊毛疔……

一連死了四個女人,不消說流言四起,關於白嘉軒的生理秘聞越傳越邪乎,他已經做好一輩子打光棍的打算。白秉德老漢不為所動,虧得家底厚實,又為兒子說下了木匠衛家的三姑娘。

但就在這時候,白秉德又害上了絕症而死。兩個月之後衛三姑娘進門,半年未過便半瘋半癲,最後在洗衣服時一頭栽進了澇池而死。

這個女人實際上是嚇死的,她聽了太多關乎白嘉軒的生理秘聞,“鐵打的女人也招不住搗騰”,新婚之夜她磕頭哀告放她一條生路,在他懷裡她得不到溫暖,手腳冰涼,心也冰涼,才會驚悸失足。

第六個女人胡氏美若天仙,與白嘉軒恩愛異常,忽一日夢到前五個女人的冤魂,自此日見沉鬱與消瘦,流產而死。

第一章自此結束。第七個女人進門並最終為白嘉軒生下三子一女,已經是第三、第四章的事了。

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但事實上讀過這一章的都知道問題大了。也不止這一章,後來田小娥與黑娃、與白孝文,也有不少性描寫。首次發表《白鹿原》的《當代》雜誌社給出的審稿意見是,“贊成適當刪節後採用”,“對於能突出、能表現人物關係、人物性格和推動情節發展所需要的兩性關係的描寫是應當保留的,但直接性行為、性動作的詳細描寫不屬此例,應當堅決刪去。猥褻的、刺激的、低俗的性描寫應當刪去,不應保留”,最後的意見是刪去約5萬字。

王朔說自己“一向有一特異功能,無論什麼書,拿來一翻,必先翻出涉嫌黃色那一段”,有這特異功能的肯定不止他一個,起碼我也是這樣的。在我十幾歲的時候,有大把可供揮霍的時間,也曾數次拿起盜版或正版的《白鹿原》進行閱讀,但每每對於第一章必定是字斟句酌惟恐漏過一字,後面的就隨便翻翻,太厚了,一次也沒讀完過——連1/10也沒讀到就扔了。

如今再讀,兄弟已是周作人先生所謂“受過人生的密戒”的人,此時已無需“雪夜閉門讀禁書”的遮遮掩掩,再撿起《白鹿原》來讀,已能不為活色生香的文字所動,漸漸能從頭至尾通讀下來。

其實,“香豔”遠不足以概括第一章,其扉頁題詞引用了巴爾扎克的話,“小說被認為是一個民族的秘史”,而凡是看過本書者都感到了史詩般的厚重,所以更適合它的詞語是:

宏大。

小說應該怎麼寫?

傑出的作家都有一個文學故鄉,同時也是他的文學王國,比如賈平凹的商州、莫言的高密東北鄉——這應該學自國外,如福克納有約克納帕塔法,馬爾克斯有馬孔多一樣。陳忠實為自己選定的疆域,就是白鹿原。

《魏書·地形志》載,“藍田有白鹿原”,在西安市東南部,南北寬20裡,東西長50裡,地勢寬闊平坦而略有起伏,順其走勢形成了一條深溝“鯨魚溝”,將原分為兩半,溝北稱北原,溝南稱南原。

傳說周平王東遷之前覓地建都,在此有白鹿出現的吉兆,於是破土動工。但不料原下沉睡了一隻千年神鯨,鯨驚而西去,在原上犁出一條深溝,這就是白鹿原和鯨魚溝來歷的傳說。

陳忠實出生在白鹿原北坡下的西蔣村,村中居民大多姓陳,少數幾戶姓鄭。《白鹿原》小說中,故事的發生地叫白鹿村,但現實中白鹿原上沒有叫這個名字的村子,也沒有以白、鹿兩姓組成的村子。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實和小說在這裡交匯了。

書中的白鹿村實際就是整個中國社會,是白鹿原和整個關中近百年演變的歷史。在漫長的查詢縣誌的過程中,田小娥是蹦出來的第一個形象,代表的是白鹿原周邊三縣(咸寧、長安、藍田)縣誌中那些有文字記載以來的貞潔烈婦的事蹟和名字,事蹟大同小異,多為守節守志,喪夫後誓不改嫁,獨自撫養幼子、孝順公婆,最終名動鄉里,立了牌匾。這些女子連名字都沒有,夫姓加上自己的本姓,就是名字,滿紙都是諸如趙錢氏、白陳氏這種,而這就是她們的名字。

其次就是白嘉軒。陳忠實請村中的老人講一講自己所記得的村子裡的事,有人講起他的曾祖父,說他個子很高,腰桿總得挺得又端又直,從村子裡走過去,那些在街巷裡在門樓下解衣袒胸餵奶的女人,全都嚇得躲起來了。這活脫脫就是一個威嚴而又迂腐的老族長形象,我們看到,這個細節在《白鹿原》中也得到了重現。

朱先生的原型則是關中大才子牛兆濂,父親在陳忠實小時候就給他講朱先生那些神話:說他偶爾夜觀星相,便知明年種何穀物;一個丟了牛的農民求他相助,他掐指一算便指出了牛走失的方位……這兩件事也同樣被寫進了書中。

接著是鹿子霖、黑娃以及白孝文等人物的形象一一鮮活,帶著白鹿原上的百年風霜走來,他們歡笑或痛哭,這些令他們喜怒哀樂背後的大事件,莫不為真正生活在白鹿原上的人們所一一經歷。

《白鹿原》被陳忠實視為“生命之作”,他在將近50萬字的手稿交給來取稿的人民文學出版社兩位編輯後,一瞬間千言萬語湧到喉頭,幾乎衝口而出:

我連生命都交給你倆了。

給出去後,這部作品就開始了自己名滿四海的命運。在去成都的火車上,高賢均與洪清波兩位編輯翻開了這撂厚厚的書稿,越讀越深入。在成都開會的間隙,他們近乎廢寢忘食地讀完了全篇。這樣,人還沒回到北京,感受就反饋回社裡了。

開天闢地

!”

著名編輯、先後編輯出版過《活動變人形》、《南渡記》、《塵埃落定》等名作的高賢均用這四個字形容《白鹿原》。

與此同時,遙遠的陝西西安,陳忠實懷著“出版不了就去養雞”的坦然和惴惴不安去拜訪著名評論家李星——此前十餘天,他剛給李星送去《白鹿原》手稿的影印稿。

李星剛買菜歸來,對陳忠實說“到屋裡說”,表情嚴肅如黑煞,當先而行。陳忠實心裡感覺不妙,因為平常李星都是未說話先笑。兩人來到書房,李星忽然瞪眼捶掌,喊著說:“咋叫咱把事弄成了!”

此後西安的文學圈裡就不平靜了,因為都在傳讀《白鹿原》的影印稿。李星讀過之後,又交給一位朋友讀,就一直傳了下去,到最後大家都不知道這個稿子在誰手裡。

有一天,稿子傳到西北大學中文系主任、著名評論家劉建軍手裡,陳忠實去拜訪他,只見劉建軍的書房裡攤開著《白鹿原》的書稿,衛生間裡也攤開著一部分,臥室裡也有。原來劉家人都愛看《白鹿原》,大家每天各拿一部分追讀。

這種書未出已形成轟動的盛況,後來賈平凹的《廢都》方才重現。

人民文學社領導、著名作家何啟治稱《白鹿原》為“拔地而起的藝術高峰”,畫家範曾則評為一代奇書,“

方之歐西,雖巴爾扎克、斯坦達爾,未肯輕讓

”,巴爾扎克都知道,斯坦達爾應該就是司湯達。

《白鹿原》持續暢銷20多年,到2006年底已達120萬冊之巨。1993年7月初版初印剛上市銷售,不到十天盜版書就充斥了市場。然而正如魯迅先生所謂“

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

”,也難以否認,的確有不少中下層讀者是衝著書中的香豔描寫去的,甚至有人以文取人,認為陳忠實也是一個浪蕩的作家。

事實上陳先生絕對是個正派人,他的人生經歷並不複雜。他生於農村長於農村,高考落榜後就回鄉當了民辦教師,後調到公社做鄉官。因為對文學的熱愛,他一直沒放棄閱讀,筆耕雖少,但質量極高,作品曾拍成電影、獲得全國性獎項。這樣他才得以成為專業作家,投身文學事業。

在他當民辦教師第三年,生活就給他上了一課。

有一天學校教師正在開會,忽然幾名民警走進校長辦公室,不久把一位擔任教研組組長的同志請到屋外。剛出去,陳忠實就發現民警把一副手銬銬在了組長的手上押走了。

後來知道,這位組長和另外一所小學的女教師有不正當男女關係,那位女老師是軍嫂,組長破壞現役軍人婚姻,這是犯罪。這位組長面臨坐牢的命運,前途算是完了,還會影響到孩子。

陳忠實想到自己,暗暗發誓:

這輩子不管幹不幹得成事、能幹多大事,絕對不能在女人問題上跌倒犯罪。

此後無論何時何地,凡有女性來訪,他為免瓜田李下,必然大開房門示人。成名之後依然如此,甚至為此得罪了不少女作家。

他的作品也鮮有女性角色,即使代表作《白鹿原》中也女性寥寥,不過田小娥、冷秋月數人而已,與《廢都》中群雌粥粥之態不可同日而語。

通俗小說作者最好如古龍,人如其文,醇酒美人,任人評說。嚴肅文學作者則最好如陳忠實先生,人不如其文,耿介平實,更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