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推網

選單
娛樂

東漢版拯救大兵瑞恩,不拋棄不放棄,不為大漢恥!

文:雨雪其雱(讀史專欄作者)

公元74年,時為東漢第二任君主漢明帝在位的倒數第二個年頭。

西漢末年的天下大亂使得整個國家傷痕累累,經過近四十多年的休養生息,漢王朝終於重獲新生。

在這數十年中,匈奴趁著中原大亂重新掌控了西域,帝國的邊境烽火難平。漢明帝決定不再忍耐,他要如西漢時他的偉大先祖們一樣,再次出擊西域,斷匈奴臂膀,張帝國之掖。

數萬漢軍將士在敦煌集結,出玉門關直抵車師國,斬殺數千人,車師國歸附。同年,西域都護府復立,陳睦被任命為都護,耿恭為戊校尉,屯兵於金浦城,關寵為己校尉,屯兵於柳中城,屯兵規模都只有數百人。

故事的主人公校尉耿恭出自一個榮耀的家族,耿氏一族自開國功臣、雲臺二十八將之一的耿弇起,在東漢的二百年間,貢獻了十幾位將軍、數十位校尉,子子孫孫前赴後繼,只識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而耿恭將在西域大地上為他的家族增添一個驚心動魄的傳奇。

匈奴不敢與漢軍主力正面交鋒,一直沒有任何動作。任務完成後,漢軍主力部隊撤回,此時的西域駐軍只剩下了兩千人。第二年,匈奴兩萬騎兵便來勢洶洶,殺死車師國國王,合圍了金浦城和柳中城。

面對數十倍於自己的敵人,耿恭睿智而堅定。他探查了地形之後感到金浦城難以據守,趁著雨夜率領這數百人突出重圍,來到了疏勒城。城中有澗水流淌,可以解決飲水問題,且處於天山南北交界處,易守難攻。

匈奴很快追擊上來,殘酷的圍城戰拉開了帷幕。

圍城之後,匈奴料想這數百人不可能還有勇氣堅守下去,使者意氣風發的來到城下勸降,告訴他們漢明帝已經病死,車師國又叛變了漢朝,國中大喪,已不可能有援兵趕來,他們如能立即投降,便給這些將士們封王封侯。

耿恭微笑著迎接使者入城,說自己要商討歸降事宜。當日夜晚,城下的匈奴士兵門看到了令他們驚恐萬分的一幕,他們的使者被綁在城牆之上活活拷死,而一旁的兵士們將使者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吃進肚裡。

縱是戰場廝殺經年,也沒能承受住這番情景,匈奴兵們在城下哭成一片。

千年雲煙過往,嶽武穆將軍以這個典故寫下了“壯志飢餐胡虜肉”,一曲《滿江紅》傳唱悠然。

經受了這樣心理重擊的匈奴延緩了進攻的節奏,但他們截斷城外河流,斷掉漢軍的水源,企圖將他們活活渴死。

耿恭守城的同時,命人掘地挖井,然而挖了近四十米仍不能見水,城中計程車兵一度只能榨馬糞汁來解渴。

感到無望的耿恭整理衣襟,跪拜在井邊祈求上蒼,突然,奇蹟出現了,再往下挖時,井中漸漸有甘泉冒出,一旁的將士們山呼萬歲,後來耿氏宗族因此多了一個“拜泉堂”的堂號。

就今天的我們來看,匈奴截斷河流,水浸入地下,從而拔高了地下水的水位。然而對於這支漢家隊伍,涓涓細流讓他們在絕境中看到了希望,他們感到冥冥中自有上天庇佑。

史書中還記載了這樣一個人——車師國王后。雖然車師國已反,但這位王后是此前漢朝與西域聯姻的後代,她總是悄悄的命人帶些補給到疏勒城中,還時不時透露一些軍情。

食物不夠了,將士們就把鎧甲上的皮革一塊塊煮了吃。雖然傷病和飢餓讓城內的人數一個一個減少,城牆之上的漢家旗幟卻依然獵獵生風,千里之外的漢家餘脈和耿恭等幾百將士孤獨而堅定的守護著漢王朝在西域的最後堡壘,他們相信長安不會放棄自己的英雄們。

兩千公里之外的長安,一場朝議正在進行,剛剛即位的漢章帝收到了求援信,臣子們進行了一番激烈的討論。有一幫人認為,此時已經是十月,距離求救信發出過了近半年之久,西域的駐軍很大機率已經全軍覆沒,出兵援救沒有意義,而新君初立,很多事都亟待處理,不宜勞師遠征。

這樣的危急關頭,司徒鮑昱站了出來,說了這樣一番鏗鏘之言:“今使人於危難之地,急而棄之,外則縱蠻夷之暴,內則傷死難之臣。誠令權時後無邊事可也,匈奴如復犯塞為寇,陛下將何以使將?!”

擲地有聲的話語懾服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王座上的漢章帝。從史書記載來看,他是一個不怎麼喜歡打仗的人,但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更作為漢家天子,他不會也不能對這樣的話語無動於衷。

救援的命令火速下達,公元76年,七千人的救援隊伍在敦煌集結,奔赴西域。

援軍到達關寵的柳中城時,關寵部已經全軍覆沒。援軍攻下柳中城和交河城,斬殺和俘虜匈奴七千餘人。

柳中城的匈奴兵麻溜的逃跑了,牆頭草車師國又歸附了漢朝。不過,援軍部隊見到關寵部的情況,感到耿恭部也沒什麼希望了,準備原路折返。

此時又有一個關鍵人物站了出來——耿恭派去長安求援的部將範羌,他表示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去援救疏勒城,於是援兵部隊分給了他兩千人。

範羌帶著這兩千人馬出發了,冬天的西域大雪沒膝,他們一步一步艱難的前進,翻越天山,穿過大大小小的沙漠,向著疏勒城進發。

此時的疏勒城包括耿恭在內,僅僅只有26人了,但城池仍然沒有陷落。當城中的將士們聽到城外的動靜,以為是匈奴的大部隊到了,他們握緊手中的劍準備迎接最後一戰,此戰之後,或許他們就要長眠於這片土地,而故鄉的親友們不知是否還會記起他們。

到達城下的範羌迅速擊退了外圍的匈奴人,向著城中大喊“我範羌也,漢遣軍迎校尉耳!”

將士們,祖國來接你們回家了。城中的將士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衝出這個堅守了近一年的鐵城,與援軍將士們抱頭痛哭。

史載:“開門,共相持涕泣”。

這幫經歷了千難萬險九死一生活下來的英雄們,這幫早已將死亡置之度外的勇士們,流下了久違的男兒淚。

合二為一的隊伍一刻也沒有耽誤,第二天就向著玉門關進發。援軍一路與匈奴追兵作戰,拼死保護這二十多人,且戰且行,歷經三個月終於到達玉門關。而此時,26人只剩下了13個人, “衣屨穿決,形容枯槁”,史稱“十三將士歸玉門”。

守將鄭眾親自迎接他們入城,為他們安排洗浴和食物。當鄭眾認真瞭解整個經過之後,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他向朝廷上書說:“耿恭以單兵固守孤城,當匈奴之衝,對數萬之眾,連月逾年,心力困盡。鑿山為井,煮弩為糧,出於萬死無一生之望。前後殺傷醜虜數千百計,卒全忠勇,不為大漢恥。”

“不為大漢恥”,短短五個字,卻讓人彷彿能穿越千年,看到我們民族在那樣一個英姿勃發的青年時代的豪情壯闊。

一行人到達長安時,同樣震撼了朝臣們,耿恭被封為騎都尉,副將張封為雍營司馬,範羌被封為共丞,剩下九人都補為羽林郎,也就是皇家親衛隊。

然而,一切並沒有結束,在守城最為絕望的時刻,耿恭曾帶著活著的將士們一起寫信,把家書寫在彼此的內衣上。活著回到長安時,塞外的嚴寒已經嚴重地侵蝕了他們的身體,十幾個人一個接著一個凋謝,唯獨活下來的那個人,用餘生為戰友們送信,到此人的孫子輩時,757封信全部送到。

比功勳更持久的是節烈,比節烈更持久的是那些鐫刻著錚錚鐵骨的文字,這或許就是我們的文明,我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