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巖
素材來源-明皇雜錄
01
唐玄宗在位時期，恆州（今屬山西大同）中條山有個叫張果的奇人，常常往來於汾水、晉陽之間。
當時民間傳說這位張果精通長生不老的秘術。
有個老頭說：自己小孩子的時候就見過這位張神仙，張果自稱已經活了數百歲。
唐太宗、唐高宗在位的時候，先後多次徵召張果進宮，可這位張神仙卻屢不奉詔。
女皇武則天在位期間，也曾召張果出山，可是張果躺在妒女廟前裝死，當時正是盛夏時節，他的身體瞬間腐爛，頃刻間爬滿了蛆蟲。
把傳詔的使者嚇的，丟了魂似的往回跑，向女皇報告，女皇信以為真，此事不了了之。
後來，有人在恆州的山中又遇到了張果：尼瑪這是活見鬼啦？
人們相傳（注意是傳說啊），張果騎著一頭白色毛驢。
這頭驢可不簡單，休息的時候，可以摺疊起來，薄厚就像是平常的一張紙，能放在木箱裡邊。
若是行走的時候，只要是噴一口水，那紙驢就變成了活生生的叫驢，可日行數萬裡。
02
開元二十三年，唐玄宗也不知從哪兒得到了張果出山的訊息，於是老早就派裴晤趕往驛站，等候張神仙。
裴晤好不容易遇到了張神仙，可張果見了他，又玩起了裝死的把戲。
裴晤懷疑老張又是在詐死，於是焚香禮拜，唸唸有詞：“老神仙！你醒醒哈！皇上召見你老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向你老請教養生之道！”
過了好一會兒，張果緩緩甦醒過來。
裴晤不敢逼著張神仙跟自己回去，於是就騎著馬獨自回京稟報。
唐玄宗聽了裴晤的報告不死心，於是又派徐嶠帶著蓋了玉璽的詔書，去迎接張果。
張果知道這一次躲不過去了，只好硬著頭皮，跟著徐嶠進了東都洛陽。
唐玄宗見到張果之後，卻有些失望。
咋回事呢？
他原本以為張老神仙一定是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的形象。
誰成想眼前這個張老頭竟然萎靡不振，滿臉褶子，頭髮稀疏，牙齒也沒剩幾顆。
唐玄宗問：“先生是個得道的高人，為啥衰老成這副模樣兒呢？”
張果回答說：“老朽早已到了衰敗枯朽的年齡，沒有道術，這就是俺的真實形象，讓陛下受驚了！可俺可以改變一下！”
張果說著話，當場拔光頭髮，打掉牙齒，弄得滿口流血。
唐玄宗大為驚駭：“艾瑪，你可別弄了！朕的小心臟受不鳥了！快下去歇著吧，有事兒讓裴晤向朕彙報！”
張果退下不久，又被召入大殿，這一次，老張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玄宗皇帝一看，眼前的張果一頭烏髮，張嘴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大白牙，看模樣彷彿也就三四十歲左右。
唐玄宗看的一愣一愣的。
某一天，秘術監老王（王炯質）、太常少卿老蕭（蕭華）到集賢院拜訪老張。
幾個人聊起當今皇上要嫁閨女的事兒，張果笑著說：“娶媳婦若是娶公主，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事兒啊！”
老王看看老蕭，老蕭看看老王，兩人有些莫名糊塗。
不一會兒，宮中使者來傳話：“皇上因為玉真公主小時候就崇信道術，因此下旨將公主下嫁張神仙！”
張果大笑，拒不奉詔。
這時候，老王和老蕭才知道：老張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張果在京城一時間名聲大噪，很多王公大臣紛紛前往拜訪。
張果常常吹噓說：“老朽是堯帝時丙子年生人。”
當時沒有身份證，也沒有戶口本檔案材料，誰也證實不了老張說的是真是假。
還說自己能吸取天地日月之精華，多日不吃不喝。。。
03
一天，唐玄宗把張果請入內殿，賜給美酒。
張果推辭說：“老臣酒量不過二升，可是臣有一個弟子，可以喝下一斗。”
唐玄宗大喜，饒有興致地命張果把弟子找來。
不久，張果領回一個小道士，相貌俊美，看上去十六七歲的樣子。
小道士口齒伶俐，見了皇上不卑不亢，有禮有度。
唐玄宗賜坐，張果對小道士虎著臉說：“弟子應當侍立在側，不應該賜坐！”
唐玄宗看著小道士，越看越喜愛，於是命人賜酒，小道士喝下一斗，竟毫無醉意。
張果及時勸阻說：“皇上不能再賞了！飲酒過度必多言，言多必失，找他來不過是想博得陛下一笑而已！”
唐玄宗意猶未盡，逼著小道士繼續喝。
忽然間，小道士頭頂冒出酒水，帽子被衝落在地上，轉眼化作一口巨大的酒罈子。
唐玄宗和眾嬪妃都看傻了，張果偷偷在一旁洋洋得意。
04
京城有個叫師夜光的僧人，據說他能夠辨別鬼神。
一日，唐玄宗和張果聊天，讓師夜光暗中觀察。
師夜光觀察了許久，說自己竟看不見張果，唐玄宗感到這個老張更加神乎其神了。
京城還有一位叫邢和璞的占卜大師，預測精準，幾乎沒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唐玄宗對他一直很敬佩。
某日，唐玄宗找來邢大師，讓他給張果算命。
邢大師弄來占卜的工具，算了好久也算不明白，弄不清張果到底多少歲，命運如何。
唐玄宗對寵信的太監高力士說：“我聽說神仙不知冷暖寒涼，外人也無法洞察其內心。如今這位老張，善於算命的人算不出他多大年齡，善於觀察鬼神的人看不到他的影子，難道這位老張果真是神仙？我曾聽人說過，喝下堇酒的人不認為苦非同尋常之輩，如果老張不是神仙，他喝下這種酒會咋樣，咱弄來點堇酒試試啊？”
高力士覺得此法可贊：“還是您老人家高，高！實在是高！”
05
某日大雪，天氣異常寒冷，唐玄宗命人弄來堇酒，賞賜張果。
張果連喝三杯，不覺有了一些醉意。
張果對左右侍從說：“這酒不是好味兒啊！”
張果隨即醉倒，過了許久才醒來，他對著鏡子觀察自己的牙齒，發現牙齒焦枯漆黑，於是命身邊一個小道童取來一把鐵如意。
張果用鐵如意把牙齒敲掉，放進了衣帶裡，然後又取出一貼藥，把牙齒排放整齊當成藥材貼在牙床上。
又過了一晚上，張果對著鏡子觀看，新的牙齒已經長出來了，光燦燦白森森。
唐玄宗從暗中觀察的侍從口中得知此事，大為驚訝，於是對高力士說：“難道這老張真的是神仙？”
玄宗皇帝隨即下詔，授予張果為銀青光祿大夫，賜號“通玄先生”，後尊稱“張果老”。
06
不久，唐玄宗在咸陽郊外狩獵，捕獲了一頭雄鹿，比平常的鹿大了一圈兒。
回宮的時候，御膳房的廚子打算宰了，張果恰好遇見。
張果對一旁看熱鬧的唐玄宗說：“這頭鹿是仙鹿，已經一千多歲啦！漢武帝元狩五年，臣曾陪同武帝在上林苑打獵，捕獲過這頭鹿，當時將它放生了。”
唐玄宗不屑地說了一句：“長得像的鹿多了，你又怎知。。。”
張果煞有介事地說：“武帝放生之前，在這頭鹿的左邊犄角上掛了一隻銅牌。”
唐玄宗於是命人查驗，果然在雄鹿的左角上找到了一隻直徑兩寸，鏽跡斑斑，字跡模糊的銅牌。
唐玄宗又問張果：“元狩五年到現在多少年了？”
張果回答說：“元狩五年是癸亥年，武帝在這一年開鑿昆明池，如今是甲戌年，算來已經八百五十二年了！”
唐玄宗於是命史官去檢視曆書，果然分毫不差。
玄宗閣下再一次驚掉下巴：“老張你也太神了！”
更神奇的還在後頭。
07
京城有個叫葉法善的道士，精通多種法術。
唐玄宗找來葉法善，問：“張果究竟是什麼人呢？”
葉法善神秘兮兮說：“臣知道真相，可是天機不可洩露，臣說出來就會暴死，因此不敢說。倘若陛下能摘掉帽子光著腳，臣才能免去一死！”
唐玄宗說：“沒問題，只要是能保住愛卿的命，披頭散髮光腳丫算個毛啊？”
玄宗皇帝摘下帽子，長髮散落及腰，光著腳，傻兮兮站在地上（
葉法善這才娓娓道來：“張果是混沌初分時期的一隻白蝙蝠精啊！”
葉法善說完話，忽然七竅流血，一頭栽倒在地上。
唐玄宗顧不得葉法善了，披頭散髮，光著腳丫子去拜謁老張，向老張表示懺悔謝罪：“我不該多嘴問神仙的來歷，請不要怪罪老葉，饒過他吧，過錯在朕啊！”
張果面色鐵青，好半天才徐徐說：“這小子嘴大舌長，不教訓他，天地之間那些隱私秘密不都暴露無遺了嗎？”
玄宗皇帝又苦苦哀求了好一陣，張果噴了一口“仙水”，葉法善“嘎”地一聲，死而復生。
再後來，張果多次以年老多病為藉口，請求返回故里養老，玄宗皇帝派遣驛站官員，將張果送回了恆州。
天寶初年，唐玄宗忽然心血來潮，再一次派遣使者徵召張果入朝。
張果得知訊息，又一次詐死，命弟子將其安葬在中條山中。
唐玄宗不相信老張真的死了，於是命人去挖張果墓，棺材裡邊竟空無一物。
老張：不是我狡猾，實在是玄宗太能磨人，照這種演法兒，傑森？拉蒂、大衛？科波菲爾、劉謙這些現代魔術大師也得失手露馬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