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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柳哨依舊

文/樊澤寶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前出生在農村的孩子,儘管沒有玩具,但能想、敢做,會玩,成長中釋放著天真靈性與野性。那時都愛玩柳樹,折下剛剛有點綠芽狀的柳條,熟練地兩頭一圈,套在頭頂壓著額頭;最愜意的,當屬擼個柳枝外皮,做枚柳哨,享受這份大自然賜予的童趣,可謂快樂無限。

家鄉三面有河,當年村子周圍坑坑窪窪的地方散長著很多形態各異的柳樹,小學就座落在村前的柳窪裡,望眼窗外,便可盡享柳樹的風姿。

柳枝是春天的信使,每當“萬條垂下綠絲絛”的陽春時日,在和煦輕風中千枝萬條的楊柳便開始枝頭抽穗,從初期冒出的扭尖中慢慢探出鵝黃色的嫩芽,漸漸變成淺綠色,柳絮也隨風翩舞。

“隔溪楊柳弱嫋嫋,恰似十五少女腰”,春風拂動,細長的柳條在春風中婆娑婀娜,時而扭動著柔美的身姿,時而甩起翩翩長髮。在春風的搖曳中,柳條輕拂,穗上帶絮,柳絮也盡吐芬芳,向大地撒下瀟瀟灑灑的茸毛,宛如白雪,時而漫天飄舞,時而繡球滾滾,風景如畫。當年東晉才女謝道韞曾有“未若柳絮因風起”的名句,很形象的比喻了柳絮與飛雪的神形兼備。

每當此時,我們知道柳條已“離骨”,可截枝扭哨了,製作、玩耍柳哨便是開春第一樂。

柳哨製作全憑個人愛好和技術,可長可短,可粗可細,做哨的柳枝選取上年的粗細均勻、光滑順溜的新枝,一般選筷子般粗的,要平整光滑,特別是不能有分叉或疤瘤,用小刀割斷。把柳枝捏在手中,用雙手的食指和拇指同時向相反方向用力輕輕捏,細細揉,慢慢擰,擰的長度和手指差不多時,一左一右來回扭動柳枝外皮,直到樹皮鬆動與木質分離,使枝幹和樹皮有了間隙,憑感覺判斷柳枝“離骨”了,就用牙咬住“離骨”的木質部分,雙手捋住柳枝,用力均勻把樹皮從粗的一端慢慢抽出,露出白嫩溫潤的木條,用小刀把柳枝截斷,留下一段完整的皮管,柳哨的雛形就出來了。

將青綠的樹皮一端用手按壓成橢圓狀,然後用鉛筆刀或剪刀截成長短不一的皮管段,用手把順芽端的開口捏扁,在離邊緣約5-6mm處用刀子輕輕削去表皮,不能刮碎,留嫩黃色的樹膜作哨子的“舌頭”;哨子能否吹響,關鍵在“舌頭”留取的尺寸,短了透氣、長了堵氣,均吹不響。做完後用嘴唇含著吹吹試試,哨子的外口能發出“嗚嗚”的響聲,一個柳哨就做成了。

當把柳哨抿在兩唇間,舌尖頓感絲絲涼意,細咂摸既苦又爽,那是柳哨沁出的碧綠的有黏性的汁液浸潤在口腔裡的苦香味,這苦香味只屬於春天的柳哨。

柳哨聲因柳枝粗細而有低沉與尖細之分,短哨可寸餘,含在唇內,稍稍露出埠,吹出的哨聲悅耳;心靈嘴巧的夥伴會把柳哨玩得惟妙惟肖,他們把短哨含在嘴裡,發揮舌尖的巧妙,時而吞入,時而吐出,吹出如嗩吶般“嗚哇嗚哇”的音調;有的做成長哨,用小刀在哨皮上刻幾個圓孔,如吹豎笛,吹奏出不同的音曲;音調抑揚頓挫,此起彼伏。既有原始的狂野,也有戲曲,現代京劇、流行歌曲的婉轉微妙,優美的哨聲引人,如痴如醉,常常博得夥伴們羨慕,一幅生動的鬧春圖合著柳哨的旋律,在春天的原野裡恣意盪漾。你聽,那聲音嘹亮清脆的,是短笛;那聲音綿長悠婉的,是長笛;那聲音清新歡快的,必是細笛;有的孩子專門找食指粗的柳枝做哨,那聲音憨幽低沉,聽起來很響,很粗,很悶,象老牛叫,我們叫它“大喇叭”。孩子們經常比誰的哨做的長,吹得響,誰一口氣吹的時間長,經常憋得臉通紅,頭髮暈,嘴唇發麻,舌頭上澀澀的,還有些苦味,拿在手中往地上用力甩兩下口水,繼續吹。

不論尖細還是低沉,那聲音都散發著泥土香味兒,很愜意快活。那時節,一群無憂無慮的孩子笑著、喊著、跳著,鼓著腮幫子吹著、鬧著,夥伴們拿出看家的本領,擺出各種姿態,有的吹一個,有的倆個,有的三個,一爭高下;長哨清甜,綿長,悠揚;粗哨聲音粗狂、渾厚,聽起來不悅耳;細哨聲音尖厲,因哨太細,演奏者的氣量很難盡情發揮,發出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彆扭;有時特意為了營造氛圍,幾個人故意製作些粗的、細的、長的、短的湊在一起鼓著腮幫子吹,體味不同的柳哨合奏。當年和小夥伴們製作了很多哨子,粗的、細的,長的、短的,因製作精細程度、粗細長短不同,吹出來的聲音各異,音質大小、粗細、混沌、清麗的不同;吹柳哨必須挺起胸膛,藉著柳枝的細管,使足力氣,才能發出那別有一番滋味、悠揚的哨聲。

柳哨是用鮮樹皮製作的,一風乾就廢了,再好的柳哨也就玩個一天半日。好處是製作方便,取材容易。因此,在合適的季節幾乎是人人演奏,天天哨聲悠揚。

當柳葉生長茂盛後,農村叫“吐漿”了,枝皮便不再“離骨”,製作柳哨便告一段落。

但仍有哨可吹,就是用當年新發的楊樹枝,在其生長兩三個月後,枝木已鈣化,用做柳哨的辦法做楊樹哨,能持續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待新枝老化了,一年一度的哨聲便銷聲匿跡了,唯有來年再見。

柳哨帶有著泥土芬芳和家鄉韻味,豐富了我童年的生活。曾讓我和小夥伴們玩得開心且常常意猶未盡,在我過往的歲月裡留下了無窮的歡樂。

柳樹的枝條換了一茬又一茬,吹柳哨的少年換了一代又一代。很多的童趣長成了故事,不復再來,唯有柳哨,聲聲依然。桃紅柳綠的季節,在公園或綠地或綠蔭或河岸,每每飄來秀髮蔥蘢的柳條香,瞥見那個熟稔到心扉的柳枝綠,聽到那聲長長的柳哨聲,總會激起心池的漣漪,魂夢縈繫,就想走過去,奏響我的童年。

柳哨依舊,童年不再,美好時光,如在昨天。別了,童年的夢,別了,天真純潔的少年!

(圖片源自網路)

【作者簡介】樊澤寶,青島西海新區人,中共黨員,喜歡文學的60後,偶爾寫寫文字自娛,記錄生活自勉,散文作家;山東社會科學界聯合會省級理事,中國作家協會註冊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已在各類文學期刊、平臺或報端發表鄉土、民俗散文、隨筆、小說、遊記及民間故事等三百餘篇,多篇次獲獎,部分編入年選、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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