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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婆子聚賭,賈母為何大發雷霆?這句話透露出關鍵資訊

賈母雖然慈祥,也不是沒有脾氣。不過為寶玉捱打而衝賈政發火、為賈赦討鴛鴦而衝賈赦邢夫人發火,都是“精準打擊”——後者曾一時遷怒王夫人,一經探春提醒,馬上“聞過則喜”、勇敢道歉了。

和這兩次發怒相比,大觀園裡婆子們娶賭引發的賈母動怒,就顯得格外嚴重了:惹事的婆子分等治罪,“大家”也“知賈母今日生氣,皆不敢各散回家,只得在此暫候”。連不管家務的邢夫人,也“暫候”著不敢回家,才引出“誤拾繡春囊”這一節故事來。

不過是下人們的娶賭,撐死了不過是“三十吊五十吊三百吊”的輸贏,比起賈璉夫妻偷當,一次就是幾千兩銀子,這算什麼大事?為什麼賈母會如此大發雷霆?難道背後還有什麼隱情嗎?

的確是有隱情,而且是非常隱秘的,隱秘到賈母不肯告訴協理的探春:“你姑娘家如何知道這裡頭的厲害!”隱秘到探春也不敢多說多聽:“探春聽說,便默然歸坐”。

能讓賈母諱言、能讓探春默然的,會是什麼事?聯想王熙鳳另一次說起探春“也有叫他知道得的,也有往他說不得的事”,前面一句是“他又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就不能理解,這裡一定涉及到姦淫之事,是未婚少女不能聽的。

聚賭之事,怎麼會涉及姦淫?其中的道理,賈母分析得很細:“你自為而錢常事,不過怕起爭端。殊不知夜間既耍錢,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門戶任意開鎖。或買東西,尋張覓李,其中夜靜人稀,趁便藏賊引奸引盜,何等事作不出來!況且園內你姊妹們起居所伴者,皆系丫頭、媳婦們,賢愚混雜,盜賊事小,再有別事,倘略沾帶了,關係不小,這事豈可輕恕!”

賈母認為“盜賊”都是小事,更嚴重的“別事”,當然就是“引奸”了。事實也的確如此:賈母發火的當天,大觀園裡就發現了繡春囊,這不是明明白白的“引奸”了嗎?

賈母善於“透過現象看本質”,但是問題又來了:寧國府裡賈珍和秦可卿、尤氏姐妹都不清楚,賈珍父子有“聚麀之誚”,賈珍和堂侄賈薔還有“詬誶謠諑之詞”,賈母並沒有直接干涉;榮國府裡也有“大老爺這麼厲害,璉叔還和那小姨娘不乾淨呢。鳳姑娘那樣剛強,瑞叔還想他的帳”之事,賈母也沒有過問。為什麼婆子媳婦、最多涉及到丫鬟們的“引奸”事,就讓賈母這樣生氣?難道她還懷疑三春釵黛李紈這幾個人會把持不住、被“勾引壞了”嗎?

這倒不至於,賈母對自己的孫女們還是有起碼的信任的。問題是大觀園是相對獨立的環境,如果丫鬟婆子們有醜聞,姑娘小姐們的名譽也會被“沾帶了”。就像迎春拒絕求司棋時說的:“我知道你還了什麼大不是,我還十分說情留下,豈不連我也完了?”如果把司棋留在身邊,連迎春也“完了”。名譽之事,就是這樣嚴重。

如果只是涉及到女孩子們的名譽問題,這還不是最嚴重的。要知道賈府男性子弟已經“無可繼業者”了,這幾年的繁華是元春的封妃帶來的。元春讓姊妹們入住美輪美奐的大觀園,也同樣有培養人才的用意:一群“賢孝才德”、美貌與才華並舉的女孩子,可以透過締結高貴的婚姻,來延續母家的繁華。

所以,女孩子們的名譽,是跟賈府的前途聯絡在一起的。

所以,大觀園婆子聚賭、可能引發的門戶不謹、又由門戶不謹引發的“引奸”問題,會破壞大觀園的清譽,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所以,賈母會大怒雷霆,比賈政打寶玉、賈赦討鴛鴦還要生氣——這兩件事不過是領導層內部的意見分歧、權力鬥爭,而婆子聚賭卻是可能毀了整個賈府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