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推網

選單
財經

“25年來,我爸媽一直以為我有自閉症。”

你打開了 機率論 的第

478

篇文章

說來奇怪,我的父母一直都以為我有自閉症。

有幾次,他們還帶點戲謔地商量要不要帶我去醫院看看。

我都想:可其實,我是朋友間最活潑的那個啊。

「割裂」

,朋友丸子這麼形容我和父母的關係。

本該是最親密無間的人,卻從不清楚對方最真實的面貌。

內向,靦腆,冷漠,薄情。

這是我媽經常用來形容我的詞彙。

大概體現在:不會跟外人交流,總喜歡一個人待著,與所有親戚關係疏離,對誰都沒太大感情的樣子。

她有時候會開玩笑說:“你就像別人說的那種冷血動物。”

我一般也不反駁,就笑嘻嘻地說:“只要我愛你們倆就夠了”。

其實他們不知道,我在外邊,血可暖得很。

活潑,機靈,熱情,溫暖。

這是朋友們口中對我的形容。

是的,我很會交朋友,很擅長向別人表達愛意。

我不僅不自閉,甚至還歡脫得出格。

是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在父母面前袒露自己是件羞恥的事?

它可能不是個“時候”,而是個還蠻長的積攢。

記得年紀小時,我很喜歡我的堂姐。

小孩子喜歡一個人的表現,就是屁顛屁顛跟著她。

那個堂姐對我倒沒有多好,只是能跟在她身邊就足以讓我覺得開心。

不止一次,我的父母很認真地對我說:

你怎麼那麼喜歡她,可她並不喜歡你啊。

而我就很著急地想理由去向他們證明,是你們沒看到,她對我很好。

比如……。我嘴唇乾破皮,她會給我抹她的潤唇膏。

這個時候,父母會用大人的視角告訴我,如果她真的喜歡我,就不會怎麼怎麼樣,應該怎麼怎麼樣。順便再給出別人家姐妹的相處方式加以類比。

大概是獨生女的緣故,他們不樂意看到我在別人面前不被珍惜。

可聽起來真令人難過啊,被權威剖析著你喜歡的人一直對你很差。

久而久之,我就很少在他們面前顯得對誰太在意,避免看起來犯傻或容易受傷。

後來慢慢演變成一個冷漠薄情的人設,竟讓我覺得在他們面前更有安全感。

因為是父母,他們總習慣替我們做事情,

甚至包括替我們「感受」。

小時候很怕洗澡。那條反覆浸溼的毛巾打在身上很燙,我媽按著我的肩膀把搓澡巾用的像鋼絲球,洗頭髮的水總會順著頭髮流進眼睛裡。

我吱哇亂叫,我媽卻覺得:這水溫剛好,搓澡就是要大勁,洗頭髮很快幾分鐘。

溝通無效,最後只好閉著嘴巴,想著忍過去就好了。

默許的不僅是洗澡水,還有我們感受之間存在的不同頻。

之後大一點,去上學,去和外界接觸。

我媽總告誡我,要皮實,不要矯情。

“我們當時可……。。。你現在就……。”

萬能套用句式,驅趕我迎上很多需要硬著頭皮面對的時刻。

其實現在我也在想,她那麼拒絕看到我脆弱,不見得是不心疼我。

反倒可能是太心疼了,才見不得我脆弱。

他們總在我身上投入了遠超過他們對自己的注意力。

就像以前去醫院看病,我媽會在呵斥住我的哭腔後,告訴我:

“我寧願替你遭罪,看你哭我比你難受十倍。”

所以我也不喜歡在他們面前表露脆弱,很怕他們在自己身上放大這種痛楚。

對著別人袒露自己,這也意味著你在選擇讓對方替你承擔一部分自己。

我不願意接受他們的這種承擔,於是便封閉了那個通道,阻斷他們走近更真實鮮活的我。

“你變了”。

離家上大學後,一跟我媽鬧矛盾,她就喜歡說這句。

之前我總會生氣,明明一件小事,就因此得出我跟從前不一樣的結論。

現在工作了,

我開始從這句看著是指責的話裡,聽出一種恐慌。

當她能瞭解我的資訊渠道越來越狹窄,好像就很怕我變得越來越陌生。

我們在向外走,而他們停在家裡逐漸老去。

上個月,和家裡通電話,我媽忽然哭著說二姨媽得了癌症。

很少見她哭,在我面前她從來都是很要強潑辣的樣子。

我還是沉住氣,故作輕鬆地勸她:“你要想開點,你要接受所有人都有可能在你人生的這班列車上隨時下車。”

我媽頓了頓,結果哭更大聲地說:“可那不是旁人,是我的姐姐啊。”

聽她說自己太害怕,還沒敢上去看姨媽。我告訴她,要面對現實啊,得趁還能做些什麼的時候就抓緊去做,別等人走了之後再去後悔。

最後她大概覺得不好意思,匆匆掛掉了電話。

晚上再打影片過去,我爸陪在她身邊,看她神色好了很多,說已經去過了。

真難得,我們本來都習慣在對方面前包裹自己的脆弱。

我也忽然體會到一種責任感,清楚意識到他們已遠不如我印象中那般硬朗。

而那副「承擔」與「被承擔」的挑子,已經緩緩從他們那頭移到了我這頭。

我渴望能去看到並接納他們更多。

之前,那個控制彼此感受間的調頻按鈕放在在他們手中,我理解並原諒他們並不知曉它的存在。

現在,當這個按鈕移交到我手裡——

我希望我可以把它應用地,如我之前所期望的那樣。

假期最後兩天再多和他們說點話吧。

文 案 勾一朵

文 案 勾一朵

編 輯 勾一朵

圖 片 勾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