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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先生本來出身於豪富之家,因為祖父的一個舉動,淪為平民

魯迅先生,在民國時代,那可以說是文壇巨匠,即使在今天的這個時代,他的文章與地位依然是無人捍動的。

時勢造英雄,時勢造人傑,其實家事兒也常常能催生出傑出的人物,魯迅先生就是如此,如果他的祖父周福清沒有弄得家道衰敗,魯迅先生的成長軌跡就是另外一番樣子。

當年周福清的一個舉動,給家族帶來了巨大災難,魯迅先生曾經在俄文版《阿Q正傳》出版前,寫過一篇序文,中間有這麼一段話:

在我幼小的時候,家裡還有四十畝水田,並不很愁生計,但到十三歲時,我家忽而遭了一場很大的變故,幾乎什麼也沒有了!

那麼“變故”究竟是什麼呢?疼他愛他的祖父周福清又做了一件什麼重大的事情,最終導致家族敗落的呢?

周福清,想要光大家族

魯迅先生在族譜中的名字叫“周樟壽”,周氏家族是一個移民家族,經過歷代先人的努力,家族曾經積累下鉅額財富。周氏族譜《恆訓》中記載:

予族,至明萬曆時,家已小康,累世耕讀,至乾隆中,合有田萬餘畝,當鋪十餘所,稱大族焉。

嘖嘖,看到了吧,他們家僅僅土地就擁有萬餘畝,再加上十幾家當鋪,“大族”真是恰如其分,毫不誇張。這種財富級別,就是放在現代社會,也絕對是富豪級的。

面對經過一代一代祖先的打拼、積累起來的鉅額財富,凡是有雄心壯志、有抱負的子孫,誰都會想著“守好家業”,然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周福清就是這樣一位有極強進取心的人。他執掌周氏家族時,家族實力仍然是氣勢如虹,在本地的影響力不減當年。

但是這一切,都是緣於土地、當鋪這些財富的支撐,“士農工商”,在那個封建時代,任憑你財富頂上天,你的社會地位依然不是最高的,只有“士”才是社會頭等人。“貧不與富爭,富不與官鬥”,“入仕”,好處多多。

這是根深蒂固的傳統,更是無法改變的民族文化,從漢朝時代,就沒有動搖過,隨著朝代的更替,這種傳統與文化反倒是越來越具有影響力。

而隋代建立的科舉制度,給普天下的讀書人都創造了取功名的機會,

周福清少年時代就埋頭苦讀,發奮圖強,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搏取到功名,弄個一官半職的,提升家族的社會地位。

周福清也確實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同治十年,周福清考中三甲第15名。過五關斬六將的周福清被皇帝欽點進入翰林院繼續進行深造。

這一年,周福清33歲,前途似乎是一片光明,人生不可限量啊,連他本人都充滿著鬥志與期望。

已入仕,命運出現大轉折

在翰林院深造的周福清,無數個夜晚都在憧憬著“加官進爵”,能“飛快高升”,用一個詞,就是”飛黃騰達“。俗話說,“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話用在周福清身上再合適不過。由於他的期望太高,3年之後,當他被任命為江西金溪縣知縣時,他的內心非常失落,低到冰點水平。

其實知縣是一方父母官,權勢很大,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完全說了算,離皇帝遙遠,逍遙自在,因此,當時有人說“寧做知縣,不做軍機”。

周福清卻認為自己是高開低走,堂堂高素質人才,只被派個七品官兒,用現代的話,就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帶著這份深深的失落,他去赴任,自然在任上就沒有那種銳意進取的心思,成天裡牢騷滿腹,人啊,一旦心裡充滿了怨氣,到達一定程度之時,就會像充氣過飽的球,“嘭”一聲炸了,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當官任職,免不了要和同僚們打交道,迎來送往,即使只是限於工作範圍內,作為知縣,也要不可避免地和大家交流交流。

嘿嘿,可是咱們這位周知縣真是“目空一切”,他的一些上司與同僚並非是科舉出身,有的是擁有軍功,有的仗著祖先的蔭護,才得到了高位。無論如何,這些人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相互尊重應該必不可少,起碼錶面上要過得去,但是周福清心裡十分瞧不起他們,如此一來,不可避免地弄出不少矛盾。

有一次,周福清向江西巡撫李文敏述職,這位上官也入不了周福清的“法眼”,在述職的過程中,因為談及一件政事兒,他越說越激動,越講越生氣,指責了李文敏,還蹦出一句話“皇上算什麼東西!”

“唉喲,我的天哪!”李文敏又氣又怕,急急忙忙把他趕出府門,心想:這廝是個禍水,只會捅婁子,千萬不能靠近,不能留著。

這件事兒,不能怪李文敏“小肚雞腸”,更不是他“小題大做”,“皇上算什麼東西”,這句話擱在現在,那就是嬉笑怒罵而已,風輕雲淡,可是放在那個年代,這句話卻是大逆不道!

被上官記恨著,周福清的官運也就到頭了。

三年一次的官員考核還遠未到期,周福清就被上官以“辦事顢頇”為由參了一本,官職被擼掉,打發他回老家去了。

事發之時,竟沒有一位同僚為他說話開脫“罪名”,可見他是把大家都得罪光了。

既然七品官職丟了,老老實實當個田舍翁多好,畢竟周家也不愁吃喝,還擁有鉅額財富,好好經營,幾輩子也吃不完。

可是這個周福清心氣未減,執著不改,他還是一心一意想做官。做官,對他來說,走科舉這條道是被堵死了,那就去“捐官”。

所謂“捐官”,就是“花錢買官位”,在清朝律法裡,這是允許的,不過一般是七品無實權的官,比如“內閣中書”(在軍機處抄寫文書的七品官兒)。

這樣一個小京官,並不是常常有空缺,而是需要排隊等機會。周福清用了七年的時間,前後變賣無數家產,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捐”,好不容易再次換來了一身官服。

丟官職,五大家族找上門

付出那麼多財富,才得到這麼一個芝麻粒似的官位,可是這一次,周福清真是想好好幹一番事業,他發誓一定要管住自己的這張嘴。

然而,事與願違,僅僅過了半年,千里之外傳來家書,“母親去世”,周福清不得不放下一切,急匆匆返回家裡,主持喪事兒,接下來,就是要面對漫長的3年守孝期。

周福清非常清楚自己將要面臨的境遇:官職肯定不保!首先那是捐來的官兒,本來就不牢靠,當守孝期滿之後再回去,原來的上司換了,周圍的環境變了,也就甭想再返崗工作了。

回顧這麼多年的努力打拼,周福清不禁悲從中來,他覺得自己的命運不濟,老是走“背運”,有志難舒,有願難展。

更致命的是,經過自己的折騰,家族的田地縮減,財富縮水,家族實力受到重挫。環顧家族的上上下下,他更加憂心如焚,整個家族的老老少少,日漸充溢著一股“奢靡風氣”,他們只想著享受,卻沒有幾個上進的。

周福清本來想讓自己的長子周伯宜來支撐家族,但是周伯宜在考中秀才之後,連續多次參加科舉,均名落孫山,他的身體又出現“多病”的問題。

“家族的出路在哪裡?”周福清陷入痛苦之中,不知道如何扭轉乾坤。

正當周福清彷徨之時,當地頗有名望的“馬、顧、陳、孫、張”五大家族當家人,前來找他,對他極盡恭維,並張羅著請他吃飯。

平時鄉親們對周福清就一直很尊敬,儘管他對自己的“小京官”之位不滿意,但是大家就認為他是“京城的官”,無論官職大小,榮耀在那裡擺著呢,所以十里八鄉的大事小情,鄉親們經常找他來主持裁決。

這一次,五家人來找周福清,他認為大家肯定又是鄉事民情需要解決,他義不容辭,欣然赴宴。

豐盛的菜餚,醇香的美酒,在推杯換盞之中,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五家人說出“請客”的目的。

原來,這一年,朝廷要開“恩科”取士,對廣大學子們來說,這當然是好事兒,只不過應考的學子太多了,江西一地就有15000餘名學子應試,而錄取的名額只有區區100名!比今天的高考錄取率低多了。

“馬、顧、陳、孫、張”五家都有準備應試的學子,但是他們平時的學習成績都不咋地,當家人對此都沒有什麼信心。

他們來找周福清,可不是請教什麼“學習方法”,“應試方法”的,而是另有所圖:他們知道周福清是從北京來的,而主考這次江西省“恩科”鄉試的,就是京官殷如璋,他們肯定有交情,既然有交情就好說,正規的科考無法被錄取,五家願意每戶出二千兩銀洋,想“通關節”進行賄考。

五家人把來意說清之後,周福清先是大吃一驚,什麼?他們想讓自己去找殷如璋,想用“非常手段”去作弊,這還了得,這事兒如果敗露了,自己可就完蛋了,別說以後再進入仕途沒有絲毫希望,就是已經取得的功名,也全都會煙消雲散了。

但是五大家族來找自己,如果自己拒絕他們,駁了他們的面子,今後恐怕不再好同他們打交道,再說,如果這一次“通關節”能夠得手,自己的兒子周伯宜也可以透過這種方法謀個功名啊。

想到這裡,周福清在躊躇許久之後,還是鬆口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細籌劃,陰差陽錯出紕漏

既然決定作弊,銀錢也準備好了,接下來的重點就是“如何接近主考官”。

周福清與眾人商議半天,決定先派人到京城去,仔細地打探殷如璋的啟程日期,只要這個日子打探清楚,後面就好說。

很快京城傳來殷如璋的具體出京時間,周福清又與五家當家人一起籌劃具體細節:按照清朝的法律規定,主考官去地方主持鄉試的,須在五日內到達,殷如璋肯定會走水路,水路走下來,三天就可以到達杭州(本次鄉試地點),到杭州的話,他肯定要在閶門碼頭登岸。

雖然《大清律》規定,主考官不能單獨行動,必須要與副主考一起出行,一路上也要吃住在一起,可是依照慣例,正副主考官一般會分乘兩艘船,這樣一來,就有機會接近殷如璋。

周福清在京城的時候,確實與殷如璋有些交情,周福清認為自己修書一封,直截了當地把話說清楚,事情就能辦成。

這樣的做法未免草率,更令人難以理解的是,周福清竟在信中將目的直白地講出來:

馬、顧、陳、孫、張又小兒,均用宸忠茂育字樣;憑票發洋銀一萬元。

這份催命的書信(塞著一張銀票)寫完後,周福祥再次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沒有親自去,也沒有找一個辦事老練的人去送信,而是把這項艱鉅的任務,交給一個新來的僕人

陶阿順

去辦。

他之所以讓陶阿順去辦這件事兒,唯一的理由就是“此人老實”,其實“老實人”常常會壞事。

話說這個陶阿順按照周福清的安排,在指定的時間,守候在閶門碼頭,又根據事先獲得的訊息,辨出殷如璋的坐船。他找到把守的兵丁,好說歹說,把信遞了進去。

不巧的是,此時船內,主考官殷如璋正在餐後品茗,而副主考

周錫恩

也在這艘船上。信到殷如璋手中,他不動聲色地瞅了一眼,就隨意地放在桌上,沒有拆啟。

副主考周錫恩也是久經官場的老狐狸,此情此景,他心裡跟明鏡似的,這是有人向殷如璋“賄考”呢吧?

嘿嘿,周錫恩故意拖延時間,就是不想讓殷如璋拆信,他東拉西扯,纏著殷如璋從天文地理、歷史政治,又談到鄉土民情,大事件小事情,這一通“胡扯”,眼瞅著日頭偏西了。

殷如璋心裡那個急啊,盼著周錫恩早點離去,可是時間越盼越難熬,這邊殷如璋坐立不安,那邊送信的陶阿順還在船外面等著呢。

這位爺挺辛苦的,從午飯過後一直等到臨近傍晚了,還不見殷如璋出來,也沒有任何守衛的兵丁給他傳出一丁點訊息。

這個老實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怕這樣回去,空口無憑,老爺周福清不信任自己:你說把銀票和信送到了,可是你帶回來什麼訊息了?那封信不會被你燒了吧?那銀票不會被你吞了吧?

唉呀,陶阿順越想越害怕,越等越焦慮,急火攻心之下,他失去理智,衝著殷如璋的坐船就扯了一嗓子:

你們這些當官的,胃口可真大,一萬元銀洋,可不是小數目,怎麼你收了連句回話都沒有哇。

我的天,聽到這話,殷如璋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周錫恩更是聽得清楚。怎麼辦?殷如璋也是高手啊,他馬上把放在桌上的那封信交到周錫恩手中。

請兄臺閱看,此信我可沒有拆啟。

同時,為了將自己趕緊摘乾淨,他馬上命令把守的兵丁將陶阿順抓起來,送交蘇州府,整個過程弄出很大的動靜。

碼頭上那鬧哄哄的,事情很快傳到城內,此時的周福清正在一家客棧裡等訊息,一聽大家說碼頭有兵丁在抓賄選的人,周福清嚇得撒腿就跑。他沒有跑回家,而是遠走上海,想到遠點的地方避避風頭。

找錯人,帶來牢獄之災

那個陶阿順被押至蘇州知府公堂,還未等知府費心思審理呢,他就老老實實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交待出來。

蘇州知府聽完供述,只是象徵性地對陶阿順進行了判決,說他是“精神有異”,精神不正常,擾亂公共秩序,判重刑。

周福清卻沒有受到任何處罰,為什麼呢?原來這位蘇州知府也是宦海沉浮十餘年,這種“賄考”、“通關節”的事兒,在這位父母官眼裡,那就不是個事兒,何必費心勞神地抓捕、判決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就沒有打算對周福清實施抓捕。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這邊蘇州知府已經準備結案了,那邊在上海的周福清卻根本不知道,他連續幾天都生活在忐忑不安之中,就怕自己真被抓進去。思來想去,他又想到一個自以為聰明的方法:去找

陳秋舫

,這個人是他的遠房親戚,恰好給蘇州知府做師爺。

清代的師爺影響力很大,他們不僅能夠給官員出謀劃策,往往還能左右官員對案件的裁決。

周福清親自提著禮物來找陳秋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講出來,並懇請陳秋舫幫他說幾句好話,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的這件事兒抹掉。

周福清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舉動徹底把自己斷送了。當年陳秋舫成婚後,曾經長時間在丈母孃家借住,生活安逸得很,有點樂不思蜀的模樣。作為上進青年的周福清,看不慣陳秋舫的做派,背地裡對人說過這樣的話:

躲在布裙之下,陳秋舫真是沒有出息的東西啊,何時得以出山啊?

話說得十分刻薄,住在哪裡,那是陳秋舫的事兒,人家老丈母孃都沒有說啥呢,你周福清何必多管閒事呢?

陳秋舫聽到傳話後,心裡十分不痛快,從此記恨上週福清,而周福清呢,發洩完胸中的不滿之後,他就把這事兒忘記了。

而陳秋舫一直在尋找機會,想報復周福清,偏偏這個時候,周福清自己送上門來,陳秋舫怎麼能錯過這個機會呢?

他收下禮品,假意答應幫助周福清辦妥這件事兒,暗中卻開始使絆子。

他對蘇州知府說,“此案的案犯系浙江府管轄,理應將案子發回浙江府重審”,隨後他又把一系列利害關係添油加醋講述出來,嚇得蘇州知府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把案子發給浙江知府重新審理。

事情發展到這裡,已經沒有什麼迴旋的餘地,此後,周家變賣家產,想打點通融,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周福清被關進大牢,判處“斬監候”。“監候”是最令人鬧心的,因為你不知道啥時候上面的死刑命令就下來了。周家上下肯定不願意周福清被處斬,於是就不停地送財物打點,直到8年後,也就是光緒28年,周福清才被放出來。

近十年的牢獄之災,使周福清身體早就垮掉了,當他回到家裡時,又見到破敗衰頹的家業,今昔對比,折騰這麼多年,人生幾個回合下來,周家的光景居然是“老太太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到頭來,變成了破敗的模樣,他的心情嚴重抑鬱,不過才三年光景,周福清就撒手人寰了。

而周家後人再也無力支撐這個破敗的“大戶門面”,只能變賣剩餘祖產,分開過活,魯迅則跟著母親搬到鄉下農村,借住在外婆家。

“周福清賄考案”,成為周氏家族的命運轉折,周福清是一步錯,步步錯,錯來錯去,斷送了家業,也使十三歲的孫子周樟壽(魯迅先生)很早就看清人間百態,世態炎涼,就如同寫出鉅著《紅樓夢》的曹雪芹,從公子少爺墜落民間,成為平民少年,他們才知道真正的人間是啥模樣。

有誰從小康人家而墜入困頓的嗎?我以為在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見世人的真面目。(魯迅語)

曾經的豪門大族,走向了沒落,人世間,一代文學巨匠卻橫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