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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看詩經:如何優雅地說起開

營營青蠅,止於樊。豈弟君子,無信讒言。

營營青蠅,止於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

營營青蠅,止於榛。讒人罔極,構我二人。

《詩經。小雅。青蠅》

[營營青蠅:蒼蠅嗡嗡狀。樊:籬笆。豈弟:愷悌,和樂平易。棘:荊棘,此處指帶刺的籬笆。罔極:行為無標準。榛:灌木,此處也指籬笆屏障。]

蒼蠅嗡嗡,攔在籬笆外,平和安靜的人,不聽胡說八道。

蒼蠅嗡嗡,攔在籬笆外,做事沒點譜,到處攪混。

蒼蠅嗡嗡,攔在籬笆外,來說是非者,即是是非人。

再簡單點說,連起來讀。真是一篇優雅的宣言:“你給我起開。”

或者是有文化有某格地委婉地說:“滾。”

朱熹《詩集傳》:“比也。詩人以王好聽讒言,故以青蠅飛聲比之,而戒王以勿聽也。”

意思是這是政治諷刺詩,讓王不要幹嘛幹嘛的。提升高度,上綱上線。

這又何嘗不是日常生活咧。一個人加上週圍各種關係,就是一個微型的王國。我們的自我意識,就是自己世界裡的君主和女王。

就算是個乞丐,卑微至極,他們也有權力像畫行軍路線一樣在城市或鄉村,根據自己的“經濟指標”,根據自由度,安排在哪裡乞討,哪個橋洞休息,知道哪隻貓友好,哪隻狗比較兇。

何況我們還沒到乞討的程度。世界除了極端的黑與白,還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灰,善善惡惡,好好壞壞。

我們完全有能力分辨,並且築起一道心的籬笆。

討厭的,走開。你不走開,我走開。

話說每一種相遇,都是一種修行。對的。一件事來,會教會我們很多東西。但前提是,得能學會。

要是一種能量,業力一般反覆出現,而自己的心量還沒攢夠,老是看見就不舒服,碰著就煩人,這時候怎麼辦?

天天干仗麼?才不上這個當。庖丁解牛,繞開牛骨頭的技能還是可以磨練的。不然,砍得刀都要捲刃,累得氣踹噓噓,牛還是那頭牛。

自我意識比較分明的人,會找到一個辦法,管理自己的王國。

禪宗有“殺人刀,活人劍”,這當然是個比喻,指的是對自己的把握。不然老對著人家喊打喊殺地,就是精神屠夫一枚,哪有資格談智慧。

沒事就要惹別人,透過擾亂別人的自我意識,笑著捧罵著掄,達到洗腦的目的,讓別人失去自由意志,只能透過這個人的眼去看世界,透過這個人的指揮棒去找方向。

得了吧,不要侮辱狼了。

體驗過“心流”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自我意識的提升或重建,其實是在某種活動中,達到意識的高度專注,從而“忘我”,這個過程結束以後,自我意識再度浮現,才能達到的效果。

螺旋上升,波浪推進。

但這個過程之所以呈現,一定是有一個前提,“心甘情願”。必須是自動自主,自願完成。極端情況下,甚至是其它一切道路阻塞,自己只能向內行走,從而發掘出的心靈的無限潛力。

可是,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有關係?我沒喊你師傅,也沒承認你可以來教導我,連起碼的精神契約都沒有建立。請問閣下,在我的王國裡,算哪根蔥呢?

那麼你討厭,就是單純的討厭。我不喜歡你帶來的能量,你給我起開。

痛苦就是痛苦,不是財富。自己對痛苦的思考,才叫財富。自己在人生中的迴旋往復,終於能行到水窮,坐看雲起,自在悠遊,才叫財富。

傷害就是傷害,憑什麼感恩?我要感恩的,當然是我在某件事裡獲得的他者的幫助,感受的溫暖。有能力體會到人生更廣闊的寧靜的厚度,那個值得點讚的自己。不是你理直氣壯加諸於我的莫名其妙,你沒這個權力。你錯了就是錯了,至於我能感悟到什麼,那是我乾的,感恩的又不是你的行為。

營營青蠅,止於樊。

討厭的,暫時摒棄又有何妨?該懟懟,該扔扔,吃得香睡得著。

我又不是你的蒼蠅。更不用可憐吧唧地跟你吟誦什麼“白璧青蠅”的詩句,文藝地請求,你來了解我啊!相反,我想說,這位來者,嗡嗡的蒼蠅,閣下好走不送。

我在我的籬笆裡,種花蒔草,看書觀魚,煮菜烹茶。沒空忙一忙,有空懶一懶,有閒走一走,沒閒閉閉關。想說啥說啥,想幹嘛幹嘛。

我的王國我做主。

至於你,呵呵。止於棘止於榛。

還有兩個好詞:視有如無,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