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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縣尉帶著兩個都頭,要他把朱武、陳達、楊春三人綁了,“同去領賞”。
想不通啊想不通。
且看《水滸傳》第三回:
朱武道:“哥哥便只在此間做個寨主,卻不快活。雖然寨小,不堪歇馬。”
史進道:“我是個清白好漢,如何肯把父母遺體來點汙了。你勸我落草,再也休題。”
(劇照)
這幾句對話之前,無憂無慮的史大郎,人生髮生了重大轉折。
中秋節,他約少華山三個寨主來莊上飲酒作樂,卻不料獵戶李吉偷了寨主的回信,告到了官府。他們正喝得人五人六時,突然就被圍了。
史進假意答應,卻放火燒家,把父母爺奶幾代人掙下的產業,燒了個乾乾淨淨,趁著大亂,衝將出去。
這算不得一場大戰。
雖然寨主只帶了幾個親隨,史進身邊舞刀弄棒的也只是些種田漢,但架不住四人武力值遠高於官兵啊。
很快,兩個都頭被陳達和楊春手刃,告密的李吉則被變成了兩個李吉,上半身一個,下半身一個。
那些膽大沖在前頭的官兵,自然沒有少送命,很快一鬨而散。
幾人回到山上,便有了前面的對話。
我想不通的是,史進這官兵也殺了,李吉也殺了,喝酒誤事丟了信件回來還撒謊的王四,更是官兵一圍,就已被做掉了——他已犯下凌遲重罪,卻說當山大王是點汙了父母的遺體,使他無法做清白好漢。他要去找師傅王進,到老種經略相公那裡混個出身……
看來,雖然這史進,跟神機軍師等人稱兄道弟,甚至還為了救他們,而不惜跟官府對著幹,實際上,作為一個農民,作為不入流的體制邊緣人員——里正——作為一個沒讀多少書只喜歡練武的傢伙,他有著根深蒂固的正統思維,等級觀念。
士農工商,這才是正業,落草為寇搞搶劫,絕非正人君子做的事。
正人君子可以為了義氣救朋友,甚至激情殺人,但更深層次的交往,他是絕不願意的。
這種理論上的執念,更源於實踐當中,存在洗白的可能。
朱武三人道:
哥哥休去,只在我寨中且過幾時,又作商議。如是哥哥不願落草時,待平靜了,小弟們與哥哥重整莊院,再作良民。
待平靜了,重整莊院,再做良民……
他說這話,肯定不是毫無根據,而是聽過看過別人的成功經驗。
操作手法大概是:
積極賠償官兵死傷者,然後推說自己是被強人脅迫的,我一個人也沒傷,全是朱武他們三人做的……再用金條銀兩堵住縣衙相關人物之口,保證從此低調做人,這事就算過去了……
既瞧不起當強盜,又有繼續做個好百姓的可能——莊子沒了,錢沒了,農民是難當了,但可以去邊疆效力——為何不幹呢?
其實這也是史進上梁山的鋪墊。
如果還有合法的途徑沒走,那就算不得被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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