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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讀】張桂梅原名“張玫瑰”,小時候也被老師罵過“笨蛋”……

李發興攝影

10月底,張桂梅被寫入最新出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簡史》,網友一片感嘆“她值得”。一介平民而被載入史冊,張老師也創造了自己的歷史:正如她曾經所說,在華坪的二十多年,是她人生中最辛苦最充實也最精彩的歲月……

張桂梅為人所知的經歷,大都從華坪開始講起。1996年從大理喜洲來到華坪,她已經39歲了,人到中年而奮楫中流,於人生低谷中絕地重生,創造出事業和生命的雙重奇蹟。隨著媒體的報道和動輒成為“熱搜紅人”,張老師的事蹟廣為人知。公眾的興趣也從“知其然”走向“所以然”——張桂梅是怎樣煉成的?

大河源遠流長,大樹根深葉茂,人生其來有自,張老師的39歲前後不可分割。那麼,“不惑”之前的張桂梅走過怎樣的人生歷程?童年時東北牡丹江的黑土地給她怎樣的滋養?在迪慶香格里拉十多年最好的年華經歷了什麼?大理喜洲的人生給了她哪些甜蜜和痛苦?從平凡到非凡,認識一個“完整的”張桂梅,我們會受益更多……

東北原野上從“玫瑰”到“桂梅”

1957年6月14日,張桂梅出生在黑龍江省牡丹江市的鐵嶺公社。她的籍貫是遼寧省鞍山市的岫巖滿族自治縣,一個以“岫巖玉”出名、如今人口超過40萬、滿族人口占九成以上的地方。解放前,張老師的父親跟他的爺爺和弟弟逃難到黑龍江。出生地叫“赤玫火籠”,是滿語,意為“開滿野玫瑰的地方”。

張老師出生時,母親已48歲,且身上有腫瘤——她一直身體不好,常病懨懨躺在炕上。張老師說,如今自己身上的許多病痛,可能遺傳自母親。小桂梅剛出生時,差點被送人——家裡剩下的六個孩子,只有一個男孩,平時還得靠“榆樹皮面”充飢。張老師和大姐年齡相差二十多歲,和三姐關係最好,父母年事漸高,得靠哥哥姐姐們供養了。

張老師年幼時身體就不好,瘦弱且經常咳嗽,細細的脖子大大個頭。她還去上了幼兒園,但因為睡覺時經常驚醒大哭,吵得別的孩子沒法睡,又被父親揹回家來,成了整天到處瘋、到處野的“五猴子”。上戶口時,家裡人報的是“張玫瑰”,但是管戶口的同志不會寫玫瑰,倒是會寫“桂梅”:這也體現出那個時代廣播報紙上的文化風尚。

上學了,張老師穿上大姐給縫的新衣服買的小皮鞋,高興地忍不住跑到鄰居家“顯擺”:“五猴子”上學了!小學時當上班長,從二年級直接跳到四年級,顯示出好強且敏感的秉性。說她敏感有依據,如老師的一句話差點讓她丟了命。

因為偶然被老師罵了句“笨蛋”,小桂梅一直情緒低落課堂走神成績下降。一天下午,她課前爬樹捉了幾隻毛毛蟲,悄悄塞進男同學的課桌洞裡……這下闖了大禍,毛毛蟲不但讓課堂鬧翻了天,還不幸蟄到了聞訊趕來維持秩序的教導主任的手。於是小桂梅被“罷官”了,她放學後一個人朝家相反的方向踽踽獨行,天黑時迷路在一片“青紗帳”裡。月亮升起來,一條坐著都比她高的“大狗”出現,四目對視令人毛骨悚然——要不是被一個撿柴人搭救,小桂梅或許就喂狼了。等以後自己當了老師,張桂梅深知教師一言一行對學生的影響。

其實張老師小時候三次遇險差點喪命,另兩次也挺神奇。一次是她被當年日本鬼子留下的炸彈爆炸掩埋,被扒出來後並無大礙;另一次是和父親進山準備柴禾,她坐在柴禾垛上——如小山的柴禾堆在拖拉機上搖搖晃晃,後面翻了又把她壓在底下,被救出來她毫髮無損。“命硬”,是鄰居們對小桂梅的評價。

張老師讀革命書籍,那代人的純粹忠誠和理想主義影響她一生。因為少年時主演歌劇“江姐”,張老師對江竹筠有著特殊的感情,甚至當成自己的理想寄託,後來無論是丈夫病逝自己又罹患重病的人生低谷,還是創辦兒童福利院、女子高中篳路藍縷甚至山窮水盡之時,還是每天忍受病痛的折磨堅持陪伴同學們,年幼時種下的紅色意志種子,始終是支撐她的“人生能量源泉”。她硬給大山裡的女孩子“紅色教育”,也是自身經驗使然。

和張老師聊起她的“人生能量源泉”,她認為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自由快樂的童年,就是整天沉浸在大自然裡。“五猴子”時天真爛漫的玩耍,“假小子”一樣天不怕地不怕勇於探索的性格,培養出樂觀開朗、熱愛生命的氣質秉性——自然主義的河床上流淌著意志之流,張桂梅怎會輕易倒下?

在東北遼闊的原野無拘無束釋放天性的日子裡,因為一個端午節採集艾草時踩陷墳墓,小桂梅生了一場大病,昏迷11天,差點不治。還是她二姐夫送她去醫院,挨個哀求人家收留救治。在一家部隊醫院裡,張桂梅甦醒了過來,但出院後她下不了床、走不了路,一度被認為要殘廢。在錐心蝕骨的疼痛中,她咬牙堅忍著,漸漸活動雙腿恢復知覺,又扶著牆壁椅子一步步捱著鍛鍊,終於重新邁開了步。

自打張老師記事起,她母親就一次次在鬼門關前徘徊,好多次差點撒手人寰。初中畢業,張桂梅就來過一次雲南投奔三姐,因為水土不服加之思鄉太深,呆了幾個月又坐火車回去了。沒成想,她回去不久母親就真的去世了——張老師痛徹心扉。或許一樣痛楚的是,此後她不得不再次從東北來到大西南,從此遠離家鄉,開啟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歷……

這裡要著重介紹張老師的父親,一位嚴厲又慈祥的白鬍子老者,張桂梅堅毅敢為的性格,很大程度上繼承自她父親。父親是典型的“封建式家長”,也是村幹部,在家裡說一不二。一次懲罰做錯事的兒子,他冬天讓張桂梅的哥哥站在雪地裡,幸虧被鄰居發現拽走了。

知子莫若父,父親曾教育張桂梅:“你性子太剛了,要早早被折斷的;心地太善良啊,要夭折的;太要強了,自己會被困死的。”既點中張老師性格的要害,也好像只說對了一半。命運把一朵殷紅有刺的玫瑰,變成了凌霜傲雪的桂梅,這一轉變不只在故鄉。而父親去世時,張老師已在滇西北小中甸的雪域高原上,演繹“激情燃燒的歲月”。

雪域高原上的歷練與昇華

從大理高鐵站出來,沿著巍山路一直向東,不到兩公里遠,右拐穿過一個公路橋底涵洞,再爬一陣坡,中甸林業局幹休所的地盤到了。這個片區正在搞改造,到處塵土飛揚坑窪不平,周邊的房子既有城中村,又有棚戶區,嘈雜混亂,兩棟供回遷的高樓正加緊施工。

一個探出盛開的三角梅的大門,掛著“雲臺山林業局車隊及中甸林業局幹休所片區改造專案指揮部”的牌子。“雲南省中甸林業局”——是個1997年被撤銷,如今已不存在的單位。1975年12月,張桂梅參加工作,即在這個“中甸林業局”,中甸縣後面改名為香格里拉市,但“中甸林業局”並非隸屬於當時的中甸縣,而是歸雲南省林業廳管。林業局老職工曾科,為我們揭開了一段塵封的經歷。

曾科是湖南人,出生和張桂梅同年同月,他在伊春長大,也算半個黑龍江老鄉。他介紹,從1973年開始,連續幾年中甸林業局大規模招工。在黑龍江年輕人不好找工作,但云南林業採伐正好缺人,這是張桂梅來雲南投奔三姐的具體背景。張老師不是支邊,參加的是“三線建設”,這項戰略決策,把張桂梅的個人命運和國家時代結合到了一起。

張桂梅剛到中甸林業局,是在紅山林場一工段幹活,這也是最基層最一線的艱苦崗位。那年她剛好18歲,除了修路做計量員,還兼任廚師和衛生員。紅山林場有好幾百號職工,一頂大帳篷有二三十平米的空間,中間是個大爐子,男女職工分帳篷圍爐而睡。原始森林裡,陰暗潮溼,帳篷只能挑平一點的地方搭,下面墊上木板,還是潮氣逼人。冬天氣溫零下二三十度,晚上睡覺需要不斷往爐子裡添柴禾,不然後半夜會被凍醒。一頂帳篷得住十多個人,洗澡當然是奢望,汙濁的氣息可想而知。

張桂梅剛到中甸林業局身份是工人,在工段負責修路保通工作。不要以為這是個輕快活,曾科介紹,在大山裡修路運輸不便,許多活要靠人力手工,林間的腐殖層很厚,大車一經過,路基易損壞,“墊上塊大石頭,一壓就陷進去找不著了”。7到9月,雲南進入漫長的雨季,山間塌方甚至山體滑坡多發,而在冬天經常大雪封山。江梅老師曾是張桂梅在中甸林業局子弟學校的同事,她說:“張老師的類風溼骨節痛,十有八九是在一線落下的病根。”曾科說:“張桂梅從事的築路修路多是女工,男工伐木的多,但都屬於繁重體力勞動,是特殊工種,女同志幹到45歲就要安排退休。”

住得差,吃得、用得也惱火。高寒山區吃新鮮蔬菜是奢望,冬季下大雪或夏季雨水多,物資難以運進來——其實也沒多少蔬菜肉類的物資。曾科回憶,林場一線吃的最多的是土豆,耐儲存又好加工,煮了燒了都能吃。偶爾到附近老鄉家買只雞,算是“極大地改善了生活”。林場沒有電,晚上無事可幹,對於一線以年輕人為主的團隊來說,真可謂“孤獨寂寞冷”。

令人敬佩的是,張桂梅挺了下來,還當上了女青年突擊隊隊長。來林場第一年的春節,工友們都下山過年團圓了,她是一個人守著17頂帳篷在山上度過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一個家在萬里之外的異鄉人,一個曾經的文藝骨幹,冰天雪地野獸出沒,是煎熬也是歷練。

到了雪山聳峙的滇西北,張老師又被這裡的勃勃生機所鼓舞,被大自然的雄渾偉力震撼:大樹高聳入雲,樹下厚厚的苔蘚像棉被一樣舒坦,到處是鮮紅欲滴的野草莓,遠處群山盪漾,壯闊天地裡彷彿她們是第一批來客……

在滇西北迪慶雪域高原十多年的經歷,對張老師一生同樣影響至深。這裡錘鍊她的意志,吃得苦中苦;也開拓著她的胸襟,又認識到人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剛到一線工段工作不久,張桂梅就經歷了伐木事故,幾個淳樸的少數民族青年工友,被倒下的大樹壓死了,血的現實,讓年輕的張桂梅悵然良久。當時小中甸林業局是一個多民族大家庭:當時全域性數千名職工,有23個少數民族。張桂梅回憶,她分配到紅山林場時,工段的17名職工幾乎都是少數民族。

張桂梅在一線的時間有兩三年,後面因為文字能力文藝特長,也因為踏實能幹的口碑,她被調到局裡機關工作。在機關歷練的十來年,同樣令她成長——讓她以後管理一所福利院和學校時不至於太吃力。

在迪慶,經一個老知識分子介紹,她遇到了後來的丈夫董玉漢老師。一番書信來往,兩人互生愛慕。董老師為了她,忍痛不打麻藥做手術治好了眼疾。二人的婚姻是集體婚禮,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來迎親的董老師同事落下張老師,他一人完成了集體婚禮神聖的儀式。一段兩地分居後,董老師調來中甸任林業子弟學校校長,張老師因之意外走上了教師生涯。

江梅的大兒子也是張桂梅的學生,為了接受筆者採訪,她還專門問兒子對張老師的印象。兒子說,張老師的課堂不枯燥,同學們聽得津津有味,調皮學生也不例外,她會給學生補課,學習差的成績也上來了。江梅老師回憶,後來張老師去麗江師範學院讀書有些猶豫,主要是年齡30多歲了,記憶力下降壓力大。但還是去了,覺得當老師不讀書深造,知識不夠用。

到八十年代中後期,中甸林業局的採伐陷入資源枯竭,這個曾經風光的單位迅速衰落,甚至一度發不出工資。1990年,張老師大學畢業後隨丈夫去了大理喜洲。1997年12月,窮途末路的中甸林業局被撤銷,一千多職工分流到雲南各處。就在那一年,到華坪教書不久的張桂梅查出了重病,一年內腫瘤兩次發作……

蒼山洱海間的“人生變奏曲”

今年暑假,記者走訪了大理市喜洲一中。校方很重視,當年的學生和老師來了十多個人,有的女學生還穿上白族傳統服飾。她們送別張老師後,也是這幾年才在電視上知道她的事蹟近況,頗為自豪,大家在校園合影留念。我把這些照片傳給張老師,她一個也認不出來了——二十五六年過去,當年的青蔥少年都四十出頭了。

學校背後是蒼山,面向洱海。張老師剛在此教書只有一棟樓,既是教學樓又是老師宿舍,她和丈夫董玉漢住在三樓。後面搬到旁邊一棟小樓上,是個小套間,好多學生來此做過作業。如今許多人記得,張老師家的“寵物”是一隻大白鵝,她和董老師下班經常抱著白鵝散步。養鵝不是為了吃鵝蛋,理由出人意料:為了防蛇。“鵝糞便的氣味會把蛇趕跑”,一個學生說。當然比起看家護院,一隻大鵝不亞於一條大狗。

在喜洲,記者有兩個重要的發現:一是張老師對學生嚴厲又慈愛,要求班上樣樣爭第一,她對學生家訪那時就開始了;二是張老師那時候就有病,她當時患上了肌瘤。有人回憶說,張老師一次去醫院做手術,故意要求不打麻藥。“來嘛,看看我能承受多少”,那人攤開雙手,學著她的樣子說。

39班的馬仁志同學回憶,1993年鎮一中舉辦了首屆運動會,張老師要求班上統一服裝,給每人做了一條淺藍色的褲子和白襯衣,成為學校裡唯一統一服裝的班級和最亮麗的風景。張老師要求學生沖洗教室,這在學校也是獨一無二。張桂梅上課講半節,然後給學生討論,有時候是張老師講故事:她愛講笑話,課堂氣氛很活躍,成績也挺好。張老師課間還放音樂,教學生跳彝族舞蹈,其他班的孩子羨慕地趴在欄杆上張望。

楊澤芬當年是班上“學霸”,家庭條件差,張老師去她家家訪了三四次。她63歲的爸爸,至今記得張老師。一次她上課發燒,張老師陪她去下關城區看病,打針時還把她抱在懷裡。農村孩子很少去城區,怕把楊澤芬丟了,張老師上廁所也拉著她,打完針給她買了雙皮鞋。楊澤芬認為張老師剛強、仁慈、可愛。“可愛是領著我們玩,女生週末也喜歡找她玩”,她說。

如今是大理州一名公務員的李繪宇,在喜洲一中是張桂梅的學生。她當時正經歷病痛,張老師在她的作業本上,寫了很長一段鼓勵的話。李繪宇看到那段話後,眼淚滴到作業本上,幾個字都模糊了。她把這字一直保留著,接受記者採訪時,她把那頁紙帶來。她2003年參加工作,看報紙發現張老師的一則報道,寫著兒童之家。她就給張老師寄了信,張老師回信了!2004年,她參加張老師的一檔節目去了北京,事先不知情的張桂梅很驚喜。

她們一起回到昆明,住在張老師的姐姐家。晚上聊天,張桂梅告訴李繪宇:人還是要有個溫暖的家,飯後洗洗碗也是幸福。張老師後來在溝通中,教育李繪宇:工作要吃得了苦,要受得了氣,人要活得清高一點。一次對她說:你為什麼要和別人一樣呢!“我感覺張老師內心是有原則的”,李繪宇告訴記者。

張麗娟老師是白族,1989年畢業進入喜洲一中,之後和張桂梅老師是同事,關係密切。張麗娟說,張桂梅老師性格耿直,趨炎附勢的事不會幹,眼睛裡不揉沙子,也不會藏著掖著。她明顯帶著東北人的大方豪爽,一起吃飯啥的都搶著去付賬。張麗娟說:“和她在一起非常有安全感,她還熱心,給好幾個人介紹過物件。”

張老師和丈夫董玉漢形影不離,但兩個人不會料理生活。當時張老師最拿手的是包餃子,不過要弄幾個菜整不出來。比如買只雞,倆人會把雞頭、雞爪子砍下來,最後只剩下一小坨。張桂梅後來負責兒童福利院照顧那麼多孩子,張麗娟不可思議:“她當時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董玉漢老師是“夫子型”人物,性格內向不愛說話,他騎著車思考問題,結果騎到溝裡;他夏天開會思考有所得便記在小腿上。董玉漢如父兄一樣呵護著命運多舛顛沛流離的張桂梅,給了她最甜蜜的一段婚姻生活。但也是他的癌症和猝然離去,給了張桂梅一記最沉痛的打擊,但這從未讓張桂梅那顆柔軟的心變硬,她對學生還是那麼好,對世界還是那麼善良。

董玉漢去世後,張麗娟和楊天一等幾個女老師住進張老師家,日夜守護著她。為了讓她散心,她們拉張桂梅去歌廳,還動員她買裙子穿。而之前,張桂梅“天天就是那幾件衣服”,更不會去歌廳。此時即便去了歌廳,她最愛唱的依然是“紅梅贊”……

睹物思人,張桂梅難免整天魂不守舍,她得離開喜洲一中了。當年張老師辦調動,其實聯絡過當地幾所學校,還到下關二中試講過。不過一個舉目無親的外地人,想留下來並不易。命運再一次將她拋向未知,拋向金沙江邊群山中的一座小城——華坪。好在三姐在攀枝花,兩地不遠,到那裡有個照應。

滇西北雨季的山野鬱鬱蔥蔥,白雲繚繞,是一年最為生機盎然的時節。1996年暑假,一輛客車在那裡漫無邊際的群山中穿行,有時爬上山樑,有時駛入河谷,有時緊貼著令人膽寒的懸崖峭壁。客車上有位孤身女子,她神情滿是疲憊——從大理喜洲到麗江華坪的路程,要走兩天。女子就是張桂梅,二十五年後,她榮獲“七一勳章”,成了全國家喻戶曉的人物……

記者:徐元鋒(注:部分圖片為張桂梅老師、張麗娟、喜洲一中提供,王秀麗、王平對本文亦有貢獻)

本期編輯:周洪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