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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直中國東南沿海最大的假倭勢力,他是如何成為海賊王的?

嘉靖年間,中國東南沿海最大的“假倭”勢力要算王直集團了。抗倭名臣胡宗憲說:“海上賊惟直機警難制,其餘皆鼠鼠輩,毋足慮。”

王直,按其母親的姓氏也稱汪直,是徽州府歙縣(今安徽省黃山市歙縣)人。

自明朝初年以來,明朝政府就實行“海禁”政策,禁止民間的海外貿易,一些中外不法商人,為了獲取暴利,不惜一切代價大肆走私,形成若干走私集團。王直為了擴大自己的生意規模,便加入了以許棟為首的海上走私集團,這個走私集團與倭寇、荷蘭走私集團相勾結,活躍於海上,王直“素有沉機勇略,人多服之”,逐漸成為其中的主要頭目之一。海上走私屬於嚴重違法行為,必然會受到官軍的打擊。

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許棟走私集團被朱紈、盧鏜剿滅後,王直收拾殘部,另豎旗幟,組成了新的海盜走私集團,自己成為首領。為了抵抗官兵的圍剿,他糾集、吞併了包括倭寇、海盜、不法商人在內的各色人等,力量不斷壯大,成為當時首屈一指的走私集團首領。當時,廣東海域有一海寇名陳思盼,盤踞橫港,自成一支,與王直不相往來。王直便邀海盜柴德美髮家丁數百人剿滅陳思盼,又通報寧波府海道差官兵遙援。就在陳思盼生辰之時,王直出兵殺陳思盼,盡奪其財,俘獲陳思盼的侄子陳四,送官獻捷,以要重賞,且要求通市。在嚴厲的“海禁”政策下,將吏只饋贈他百石米,並未答應他的其他要求。王直憤憤不平,遂盤踞烈嶼,其黨羽毛海峰、徐碧溪、徐元亮等,分領一支,四散劫掠,番船出入關無盤阻,而興販之徒紛錯於蘇杭,公然無忌。衛所官兵不僅不敢阻攔,而且有些官吏還獻紅袍玉帶以媚王直。比如把總張四維,因與柴德美相交甚厚,經常與王直往來,拜伏叩頭,甘為臣僕,為其送貨,一呼即往,自以為榮,矜挾上下,順逆不分,良惡莫辨,法禁之壞,至此極矣。而王直自稱“淨海王”,據定海操江亭,緋袍玉帶,金頂五簷黃傘。頭目人等俱大帽袍帶,銀頂青傘,侍衛五十人,俱金甲銀盔,出鞘明刀。儼然如小朝廷。王直手下籠絡了若干海盜,其中有名的頭目有兩人,他們是徐海和陳東。徐海原是杭州虎跑寺僧人,號明山和尚。此人狡詐,偽稱卜事甚中,稱天差平海大將軍。陳東是薩摩島主弟弟的書記。後來這兩個人由於各種原因與王直反目,另立門戶,各拉起一支“假倭”隊伍,相互勾結,形成了強大的倭寇勢力。他們對東南沿海的危害,不亞於王直,他們不僅燒殺搶掠,而且還要奪取浙江首府杭州城。江浙一帶歷來是我國富庶地區,也是向朝廷納稅的大省區,王直等倭寇的為害,雖然暫時不構成對朝廷統治的威脅,但對朝廷經濟的打擊是巨大的。

嘉靖三十年(1551年),王直令倭寇突入定海關,移泊金塘的烈港。參將俞大猷率水軍數千人圍之,王直突圍而逃,此後對朝廷怨恨更深。等官軍撤去,王直重歸烈港,在那裡建造巨船聯舫,方一百二十步,可容納二千人,其上建有樓櫓,柵木為城,開有四門,可馳馬往來。王直素常“據居薩摩洲之松浦津,僭號曰‘京’,自稱曰‘徽王’。部署官屬,鹹有名號,控制要害,而三十六島之夷皆其指使”,每到侵擾沿海之時,即派遣倭寇出動。王直“僣竊叛逆,腰斬指揮,殺府知事,殺百戶,焚燒房屋,擄掠婦女財物,數月以來,沿海軍民被殺數萬,罪惡滔天,在所不赦”;“濱海郡縣延袤數千裡,鹹遭荼毒。而福清、黃岩、昌國、臨山、崇德、桐鄉諸城,皆為攻墮,焚燔廬舍,擄掠女子、財帛以鉅萬計。吏民死鋒鏑、填溝壑者,亦且數十萬計,比年如是,官軍莫敢嬰其鋒”。綜其種種行徑,明朝政府的三司對王直有這樣的評價:王直始以射利之心,違明禁而下海,繼忘中華之義,入番國以為奸。勾引倭夷,比年攻劫,海宇震動,東南繹騷。

王直的海上活動符合日本貴族的利益,因此受到一些日本大名(日本古時封建制度對領主的稱呼)的歡迎和支援。大名松浦隆信專門把自己治下的平戶島,作為王直海盜集團的根據地。平戶島位於日本九州島的西部,屬於現在的長崎。這樣,王直集團就和日本貴族、“真倭”密切交織在一起,成為東亞最強大的海上勢力,最盛時號稱有十萬之眾。在人們眼裡,王直與“真倭”沒有什麼兩樣。嘉靖三十一年,王直率領“真倭”和“假倭”共一萬餘人,乘坐大小船隻一千多艘,在舟山群島登陸,之後他們在臺州、溫州、寧海、紹興等地攻城略地,大肆屠殺官民,使這一帶變成人間地獄。王直先遣倭寇進襲溫州,破台州黃岩縣,繼而進攻海鹽,長驅至嘉興城外。官兵出城抵禦,戰於孟家堰,戰死者三千餘人。指揮李元律、千戶薛綱等均戰死。別路倭寇趁機犯海寧,僧兵出戰皆敗。土兵與倭寇戰於松陽,因不習水戰,墜河溺死者無算。官軍無計可施,王直便率軍攻破乍浦城,於是澉浦、金山、松江、上海、嘉定、青村、南匯、太倉、崑山、崇明各處及蘇州府,皆僅保孤城,城外悉遭焚劫。這次劫掠,倭寇或聚或散,往來靡定,如入無人之境,遍於川陸。凡東南沿海所經村落市井,昔稱人物阜繁,積聚殷富之地,現都“半為丘墟,暴骨如莽”直到此時,朝廷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立即進行抗倭部署,於七月派出都御使王忬巡視浙江,兼轄福建濱海諸府。王忬到浙江後,重用左參將都指揮僉事俞大猷、湯克寬,並請準朝廷釋放因朱紈而下獄的指揮使盧鏜。同時在溫臺屬縣招募壯丁,補充各鎮堡兵力。俞大猷是福建晉江人,曾為汀漳守備,擢都指揮僉事。朱紈巡撫福建時,升俞大猷為備倭都指揮,後轉任廣東崖州參將。

嘉靖三十一年十月,朝廷鑑於倭寇猖獗,調俞大猷為寧、臺參將,歸王忬指揮。俞大猷在抗倭前線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王忬一上任,他就給王忬提出了建設性意見。他認為,“善御海寇者,船隻器械無一不備,兵長兵夫皆素練習,勝算定於未戰之先,使聞風而自不敢至耳。是何也?蓋海上之戰無他術,大船勝小船,大銃勝小銃,多船勝寡船,多銃勝寡銃而已”,建議王忬徵調福建福清建造的大船、龍溪建造的中小哨船,再從龍溪縣的月港、嵩嶼、長嶼、林尾、沙坂等澳(海邊彎曲可以停船的地方)招募兵夫,補充水軍。這些建議都被王忬採納,在後續御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嘉靖三十二年三月,倭寇大舉侵擾中國沿海,“假倭”打著倭寇的旗號,到處劫掠財物,屠殺平民。 沿海一帶的“兇徒、逸囚、罷吏、黠僧及衣冠失職,書生不得志,群不逞者皆為倭奸細,為之嚮導”,溫州、台州、寧海、紹興、上海、川沙、嘉定、太倉、江陰等地受害嚴重,官軍雖然斬獲倭寇不少,但自身損失也很大。 嘉靖三十三年,倭寇再犯江蘇、浙江沿海,王忬已無御倭的有效措施,嘉靖皇帝接受了給事中王國禎、賀涇和御史溫景葵的建議,採取了三項重大措施以扭轉局勢: 第一,以徐州兵備副使李天寵代替王忬出任浙江巡撫,任命南京兵部尚書張經為都察院右副都御使,總督南直隸、浙江、山東、兩廣、福建等地軍務; 第二,同意調動浙江以外的“客兵”開赴浙閩沿海,加強抗倭力量; 第三,頒佈立功賞格,激勵將士奮勇殺敵。

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四月,“假倭”徐海、葉麻等探知駐防嘉杭的官軍調往松江,嘉杭兵力空虛,便聚集寇眾數千人,傾巢出動,水陸並進,在嘉興府一帶大肆燒殺,他們把斬殺的屍首掛上城頭示威,聲言要先攻嘉興,再攻杭州。當時浙江巡撫李天寵留守杭州,沒有兵力可以調動,軍民均心生恐懼。浙江巡按御使胡宗憲恰巡臺、溫之間,說:“兵法攻謀為上,角力為下。”意思是說以謀略取勝為上策,以軍事對抗為下策。胡宗憲不主張一味地採用強攻,而是主張儘可能地用計謀取勝,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手裡無兵無將如何攻謀呢?胡宗憲是南直隸徽州府績溪(今安徽省績溪縣)人,曾經做過縣令,是個文官,但他善於運用兵法。在無兵可恃的情況下,胡宗憲竟然導演了一出運用計謀消滅海盜的好戲。胡宗憲吩咐手下,準備了一百多壇酒和五十包大米,他把大米全部拆包,在米中拌上毒藥,再按原樣封裝,然後把酒和米全部搬上兩艘小船,挑選幾名有勇有謀計程車兵帶上冠服、文牒,作出要犒賞部隊的樣子,將船劃到海上。葉麻的人很快發現了這兩艘小船,見船上裝載著犒賞官兵的物資,押運的人也不多,便率領船隊前往搶掠。葉麻派出的船隻到來時,兩艘小船上計程車兵假裝寡不敵眾,跳海浮水逃跑,葉麻的人便順利搶走了兩艘小船。回到營寨後,葉麻手下的頭目將酒和米分發眾人,他們興高采烈地開啟酒罈暢飲,個個喝得酩酊大醉,隨後,他們又將米下鍋做飯。當他們吃完飯時,均口鼻流血,有七八百人暴斃身亡。從此以後,徐海給部下下令,不準隨便吃老百姓的東西,以免中毒。可是不久雨季就來臨了,他們得不到食物,又困又餓,人員死者日益增多,又擔心官兵圍剿,不得不離開海岸,撤到海上。

嘉靖三十四年三月,兩廣土司兵到齊,趙文華催促張經出戰,張經堅持等湖廣永順、保靖的土司兵到後再全力進攻。趙文華見張經不聽招呼,加上平日裡張經牴觸嚴黨,便趁機陷害,秘密上章奏劾張經“糜餉殃民,畏賊失機”。 四月,湖廣兵抵達,張經部署攻剿倭寇事宜。 五月,柘林的倭寇突然出動,進犯嘉興,張經感到剿滅倭寇的時機已到,便派遣參將盧鏜統率水陸官軍以及廣西、湖廣的土司兵,出擊倭寇。 剿倭戰鬥迅即打響,保靖兵在石塘灣打敗倭寇,倭寇北竄平望,副總兵俞大猷聯合永順兵又將倭寇擊敗。 倭寇見勢不妙,向嘉興北部的王江涇逃竄。 官軍乘勢發動總攻,永順兵攻其前,保靖兵躡其後,參將湯克寬率領水軍由中路截擊。 倭寇在三路官軍攻擊下大敗,遭斬殺者一千九百多人,被焚溺而死的不計其數,殘倭三百餘人狼狽逃回柘林。 王江涇之戰是嘉靖御倭以來官軍取得的第一次大勝利,史稱“王江涇大捷”。 這次戰鬥得益於張經指揮部署得力,也得益於官軍與“客兵”的密切配合。 此後,殘餘倭寇又在蘇州的陸涇壩遭到蘇松兵備任環、總兵俞大猷的沉重打擊,遭斬三百八十餘級,被焚船隻三十餘艘,氣勢大損。 正當御倭戰鬥連嘗勝績之時,嘉靖皇帝卻作出了令人震驚的決定: 頒詔錦衣衛遣官校逮捕張經、李天寵、湯克寬。 原來,嘉靖皇帝接到趙文華的奏疏後,相信趙文華的讒言,決定懲治張經、李天寵和湯克寬。 可是,王江涇大捷的訊息也很快上報朝廷,嘉靖皇帝產生懷疑,便詢問嚴嵩,嚴嵩竟將王江涇大捷歸功於趙文華和胡宗憲,致使嘉靖皇帝作出了處斬張經和李天寵的決定。 這年十月,朝廷將張經和李天寵連帶敢於為他們直言的兵部員外郎楊繼盛,以“縱寇”之罪斬於京西。 嘉靖皇帝忠奸不辨,功罪顛倒,同時斬殺三位忠良,“京師震駭”,“天下冤之”。 官兵的軍心士氣受到極大打擊。

嘉靖三十四年四月,胡宗憲曾向皇帝建議,王直是自己的安徽同鄉,自己比較瞭解對方的情況,不必用武力剿滅,用招撫之計就可蕩平這股勢力,“疏請以移諭日本,禁戢部夷為名,其實注意伺察直也”,皇帝同意了胡宗憲的建議。在這之前,朝廷為牽制王直,曾將王直的母親和妻子關進金華監獄,這次胡宗憲把她們放出來,接到杭州,給以豐厚的待遇,以此來感化王直。與此同時,胡宗憲“以海寇居島,出沒無常,莫得虛實。有生員蔣洲者,犯法拘獄,釋而遣之。又以陳可願、蔡時宜、潘一儒等為輔行”。臨行前,胡宗憲對蔣洲言道:“汪(王)直越在海外,難與角勝於舟楫之間,要須誘而出之,使虎失負隅之勢,乃可成擒耳。”又說:“汪(王)直南面稱孤,身不履戰陣,而時遣偏裨雜種侵軼我邊圉,是直常操其逸,而以勞疲中國也。要須宣佈皇靈,以攜其黨,使窮髮皆知向化,則直之勢自不能容,然後道之滅賊立功,以保親屬。此上策也。”

嘉靖三十四年十月,蔣洲、陳可願等以正使身份赴日,向日本政府宣讀中國皇帝諭旨,並面見王直。十一月,蔣洲和陳可願到達日本,向王直說明來意,說:“總督公總領官軍十萬,益以鎮溪麻寮大剌土兵數萬,艨艟雲屯,戈矛雨注,水陸戒嚴,號令齊一,而欲以區區小島與之抗衡,是何異於騁螳臂以當車轍也。”蔣洲還將王直母親、妻子的近況作了介紹,勸說其歸降,並告知他,一旦歸降,不僅過去犯下的罪行一筆勾銷,而且還可授以官爵,一家人團聚。王直此時日子並不好過,一方面,率領倭寇連年對中國沿海的侵擾遭到打擊,“真倭”傷亡慘重,有些日本海島,全島竟無一人歸還,當地日本人都埋怨王直;另一方面,接連受到明軍的打擊,搶劫的財物不夠所需,內部因分配財物不均產生了很多矛盾。這種情況讓王直非常焦心,於是蔣洲的說辭讓王直動了心,他表示願意歸順,同意先派自己的養子毛海峰跟隨副使陳可願回中國面見胡宗憲,協議條件,自己則等正使蔣洲宣諭完畢回國時,一同到中國歸順。這年年底,毛海峰帶領船隻回國停泊在舟山列港,胡宗憲奏請皇帝同意,贈給毛海峰若干金幣,並犒賞了他的人。

胡宗憲令毛海峰迴日本傳信,讓王直早日歸順。就在毛海峰與胡宗憲談判的時候,王直派人出海斬殺“真倭”數名,獻給胡宗憲,以觀察胡宗憲的態度。正當胡宗憲對王直的勸降取得初步成效的時候,嘉靖三十五年年初,胡宗憲被擢升為浙直閩總督,浙江巡撫一職由阮鶚接任。也恰在此時,徐海、陳東等海盜發動了對浙江沿海的又一輪侵擾。徐海自嘉靖三十四年正月率和泉、薩摩、肥前、肥後、津州、對馬等地的倭寇駐柘林後,不斷侵擾蘇州、常熟、崇明、湖州、嘉興等地,與官軍多次交手,受到沉重打擊,嘉靖三十五年退回柘林。陳東、葉麻先後來合,勢力有所加強,兵分四路:一路由海門入略維揚,東控京口;一路由松江入略上海;一路由定海關入略慈溪等縣,眾各數千人;徐海則自擁部下萬餘人直逼乍浦登岸,於四月十九日攻陷乍浦城。隨後又攻嘉興,掠烏鎮,殺遊擊將軍宗禮,並與陳東兵分兩路將桐鄉團團圍住。剛上任的浙江巡撫阮鶚被圍在桐鄉城中,他派人致書胡宗憲,向其求救。胡宗憲見海盜來勢洶洶,認為“兵寡賊眾,與其浪戰傷兵,雖勝猶負,不若離間其黨,以計擒之為得”。於是派出蔣洲、蔡時宜、朱尚禮等遊說眾寇:“願歸者聽資之以舟,願降者留封之以職。”並瞭解到此股“假倭”內部分為徐海幫,洪東岡與黃侃幫,陳東與葉麻、吳四幫等多個幫派,徐海為霸主,於是胡宗憲決定從徐海入手。他派出指揮夏正拿著毛海峰送來的與王直交涉歸順的信函,前往徐海營內,勸徐海歸降。徐海看到信函大驚道:“老船主也降了嗎?”夏正立刻回答說:王直已經派養子與朝廷接洽歸降,朝廷已經赦免了他。現在,新上任的胡總督威名遠揚,但他仰體朝廷恩德,與你推心置腹地商談歸降之事,如果你不抓住機會,一意孤行,必將被消滅。徐海聽到這些話,內心發生動搖,便說,這次劫掠沒有搶到多少財物,如果能給我一些貨物,我立刻撤圍。徐海這是在試探胡宗憲是否有誠意。夏正把這一情況彙報給胡宗憲,胡宗憲立刻派人給徐海送去了綢緞等物資,得知徐海生子,還派人送去厚禮以示祝賀。徐海見胡宗憲頗有誠意,便從桐鄉城撤圍了。

九月,朝廷將所俘“假倭”頭目、徐海的弟弟徐洪,還有追隨徐海的“真倭”頭目辛五郎,以及陳東、葉麻斬首於嘉興。就這樣,胡宗憲以計謀徹底消滅了徐海、陳東、葉麻等“假倭”勢力。

徐海等被殺之後,王直便成了明朝政府的頭號目標。此時,他的大本營已經由日本遷到了定海,率三千人駐於舟山島西部的岑港,處境更加艱難。一方面,胡宗憲調派參將戚繼光率兵佔據舟山附近各要口,給王直施加很大壓力;另一方面,王直失去了其他海盜的策應,孤立無援。在這種情況下,王直不得不投降。嘉靖三十六年十一月,王直在胡宗憲多番努力下打消了顧慮,前往杭州與胡宗憲相談。

胡宗憲本欲按照約定請朝廷給予王直以寬宥,但巡按御史王本固以恐釀成東南大禍為由表示反對,此時外界也有胡宗憲收受王直賄賂的傳言,胡宗憲不敢作強辯,便將王直交給王本固,王本固將王直投入監獄,與三司諸大夫商量說:“汪(王)直始以射利之心,違明禁而下海,繼忘中華之義,入番國以為奸,勾引倭夷,比年攻劫,海宇震動,東南繹騷。雖稱悔禍以來歸,仍欲挾倭而求市,上有幹乎國禁,下貽毒於生靈,惡貫滔天,神人共怒。問擬斬罪猶有餘辜。”最後朝廷決定處死王直。在獄中,王直拒不認罪,他上書為自己辯護,說他縱橫海上是為了做買賣,從來沒有勾結倭寇侵擾沿海。他懇請嘉靖皇帝赦免他,並建議開放浙江定海一帶的港口互市,這樣不僅可以獲得關稅,而且還可以恢復與日本之間已經中斷的朝貢貿易。如果這樣,紛擾天下的倭患就能從根本上得到解決。從今人的角度看,王直的建議是對“海禁”政策的糾正,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在當時條件下,嘉靖皇帝根本就聽不進這樣的意見,所以毫不理會。

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十二月,在監獄中關押了兩年的王直,在杭州被處斬。臨行前,他感嘆道:“死吾一人,恐苦兩浙百姓。”言外之意是說, 他的舊部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然而這一點王直說錯了。王直被殺後,雖然毛海峰率領王直舊部在短期內進行了瘋狂報復,但他們已經群龍無首,其勢力逐漸敗落。據《倭變事略》載:秋九月,舟山賊食盡,出巢大肆掠劫,各地戒嚴。冬十一月,舟山賊留屯久,莫能脫直,貢倭又促之歸,乃毀巢掠舟,移輜而遁。聞為颶風覆焉。王直投降了朝廷,可是朝廷卻決定處死王直,對於這樣一個結果,胡宗憲是事出無奈還是有意為之?關於這個問題,學術界尚有爭議:有人認為,王直的被殺,根本就是胡宗憲的一個陰謀,他從頭至尾對王直採用的都是騙術;也有人認為,王直的死與胡宗憲沒有關係,王直來到杭州的時候,胡宗憲真誠地以禮相待,並向朝廷建議赦免王直。但他的做法引起了朝廷部分官員的強烈不滿,導致他們紛紛上書譴責胡宗憲,說他受了王直的賄賂,才對王直如此寬容。胡宗憲在輿論壓力之下,不敢再堅持赦免王直,而是轉向同意處死王直,最終將王直交給王本固懲辦。然而無論誰對誰錯,胡宗憲使用謀略,以最小的代價換取了海防戰爭的勝利卻是事實,是應該被記入史冊的。在平寇實踐中,胡宗憲還重視梳理沿海的海防地理情況、倭患的形成與發展歷史,以及對付倭寇的策略等,還授意他的幕僚鄭若曾編寫完成了著名的軍事著作《籌海圖編》,於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刊印。這部著作對明朝後期的抗倭事業起過重大的指導作用,也是我們今天研究明代抗倭歷史的主要參考資料之一。

【摘自:《海上傳奇》馬駿傑/著 北京燕山出版社 新華文軒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