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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王熙鳳的棍棒主子管理

王熙鳳是個多面體,有人畏其險,而有人卻賞其辣;有人厭其蕩,但有人偏喜其騷。她聰明靈麗,機智詼諧,笑聲朗朗,活力充沛,但又營私舞弊,玩弄權術,甚至置人於死地。她既是治家的幹才,不失為支撐賈府的一根樑柱,但又是從內部啃蝕大廈的蛀蟲。今天主要說下她的管理才幹,這從料理秦可卿的喪事,我們就能看出一二。

話說可卿死後,尤氏病了,寧國府無人管理內務,所以賈珍並來求王熙鳳替他管家。鳳姐最喜歡弄權,自然歡喜的答應。在寧府喪事管理中的辦法,她主要有兩點作為:一是分工責任制,一是嚴格的勞動紀律。如果僅從模式上看,這種管理方法是有參考價值的。在賈府眾多的男人腐敗無能,管理紊亂的情況下,一個女流之輩的鳳姐能如此整整有條的治家,確也難能可貴。

但這種管理其實有點棍棒管理法則,列寧說過:“農奴制的社會勞動組織靠棍棒紀律來維持,資本主義的社會勞動組織靠飢餓來維持。”紅樓夢時代就是康乾時代,處於封建社會末期,資本主義社會萌芽階段。王熙鳳的上述管理,若就其內容來說,不是別的,正是集農奴主的棍棒主義和資本家的飢餓手段於一體的管理而已。

豎看中國歷史,歷代的暴君們為了維持即將失去的天堂,所用的手段一律是棍棒主義。這是常識,無須多說。在歷史上的“開明”時代,那班“英明”的君主所實行的仁政,從本質上說,也只是包上了柔軟皮子的棍棒主義而已。

比如“貞觀之治”是中國歷史上的“黃金時代”。李世民在殺掉了同胞哥哥和弟弟之後,在建立了這個“英明”的“黃金時代”之後,他所用的統治手段又是什麼呢?

李世民宮中有一匹很兇烈的駿馬,滿朝武將對它難以降服,英明天子對它也無可奈何,便問計於宮中的小女子武媚娘。武媚娘說:“馬,是給人騎的。陛下如果把它交給我,我便有辦法治它。”李世民大驚,忙問她妙法何在?武媚娘說:“請陛下賜給我一柄銅錘,這馬如果不聽我的指揮,我便用銅錘敲它的腿,敲它的頭,敲它的筋骨;若它再不服我,我便用銅錘宰了它。因為它既然不能為我所用,要它活著幹嗎?”李世民聽了大喜。武媚孃的這種降馬妙法,正是這位賢君明主用來統治萬里江山的妙術啊。於是乎,這位小宮女便青雲直上了。不久,唐氏江山便落入了這位降馬能手武媚孃的手中了。

王熙鳳的上述管理手段,只不過是從歷代統治者那裡撿來的一點殘渣:一個女奴上班遲到了,拖出去,打她二十大板,革她一個月銀米,叫她餓一個月肚子。在這種皮鞭加飢餓的酷法下,奴隸們能不“皈依佛法”嗎?

當然,曹雪芹對於王熙鳳的這一套管理術,是加以某種讚賞的。但也既活現了她的精明幹練,又突顯了她的冷酷和殘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