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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維奇·蘭德爾是一個典型的中國通,他在自傳集中描述了親眼目睹的

薩維奇·蘭德爾,是一個典型的中國通,1900年作為隨軍記者跟隨英軍進入中國,他在後來出版的自傳集中,描述了自己親眼目睹的畫面。

1900年8月15日,京城遍地大火,許多高大雄偉的建築被點燃,那些火大多是清兵和義和團放的,當然,聯軍也在放火。在聯軍進攻之前,義和團點燃了翰林院,為的是藉助翰林院的大火燒到北鄰的英國大使館。然而這場大火併沒有對英國大使館造成什麼損失,反倒燒到了西鄰的鑾駕庫,包括永樂大典在內的許多曠世鉅作被焚化為灰燼,英國大使館的成員衝進火焰中,搶救出許多古籍,這些古籍自然成了英國人的戰利品,其中包括極少數的永樂大典殘卷。

等到聯軍攻進城後,翰林院只剩下兩所建築倖免於大火,那些珍貴的著作以及精美的工藝品、稀有的木板被日本人和英國人瓜分,不管最終歸誰所有,總比全部燒掉要強得多。

在城中,每天可以看到騾馬隊載著“戰利品”來往於營地之間,士兵們可以隨意衝入任何建築當中,自由地各取所愛,拿走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事實上,在聯軍公然搶劫之前,義和團和清兵已經搶過一次,他們在潰敗後,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而後換上平民的衣服逃之夭夭。很多人並不是死在聯軍的槍下,而是被他們自己人所屠殺。

我到了巨大的喇嘛廟,珍貴的經書丟得滿地都是,那些精美的佛像要麼被毀壞要麼被搶走,十幾個人的屍體掛在大樹上,已經開始腐爛,這顯然是聯軍進城之前義和團犯下的罪。這些經書被陸續趕來的日本人收集起來,最終去向不得而知。

我騎著馬,手持左輪手槍穿過“韃靼城”西部的街道,由於迷路走進一條聯軍還沒有到過的狹窄街道。那裡全都是驚慌失措的當地人,全都是男人,沒有一個女人,女人也許已經上吊或者投井了,她們以這種方式來逃避被玷汙的恥辱。那些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儘管可憐他們,但也憎惡他們。

從這些男人的舉止來看,我斷定他們很多人是士兵,儘管他們已經丟掉了軍服。我舉著槍,命令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他們身上也許藏著武器。我曾經遇到過兩次冷槍襲擊,但都倖免於難。我一面舉著槍,一面朝他們大吼著,一群美國兵聽到我的喊聲衝了過來,他們跟我開玩笑的說“先生,你是要告訴們這裡有麵包和威士忌嗎?”

美國兵讓那些人全部抱著頭蹲下,檢查他們身上有沒有武器。果真不出我所料,兩個傢伙的身上藏著門李式步騎槍。清兵的武器是非常先進的,在天津的時候,聯軍在西沽軍火庫發現大量嶄新的槍支,全都是西方國家最先進的武器,這些武器的效能遠遠比聯軍所使用的槍械要好。在京城,士兵同樣發現大量嶄新的武器,就在一座不起眼的建築內,裡面堆滿了各式彈藥,有毛瑟槍,有門李式步騎槍,有溫徹斯特連發步槍,有轉盤式連發快槍等等,還有各類小型火炮和炮彈,這些武器如果被好好利用,聯軍的傷亡一定是慘重的。可惜這些愚昧的傢伙寧願使用大刀長矛和弓箭這些原始的武器,也不願觸及這些先進的武器,愚昧的思想註定了失敗。

因為藏匿槍械的緣故,這些男子全部成了美國兵的俘虜,美國兵將他們粗暴的押走,至於他們的命運,也許會被審問後釋放,也許會被槍決,希望他們好運吧。

拐入另一條狹窄的衚衕,一個男子竟然用半截門板作掩護,端著一支德國造的步槍想要阻擊我,我朝他開了一槍,他嚇得丟掉槍狼狽逃走。我下馬準備將那支槍撿起來,卻聽到哭聲。就在不遠處,一個穿著絲綢衣服的老婦人跪在一個年輕人的身邊哭泣著,那個年輕人同樣穿著絲綢的衣服,他一定是個富家子弟,很年輕也很英俊,在他胸前有一處槍傷,也許就是剛才那個想要射擊我的傢伙打死了他。

那個可憐的老婦人不斷地跟愛子說著話,希望得到他的回答。我蹲下來,試圖安慰這位老夫人,她或許以為我要奪走這個年輕人的屍體,將年輕人的屍體緊緊地摟住,朝我怒吼。我極為傷心的離開,這真是個令人斷腸的畫面……

我騎馬圍著皇城轉了一天,見得最多的除了屍體還是屍體,殘缺不全的,燒焦的,支離破碎的,各式各樣,男女老幼都有。傍晚時,我進入一家門樓裝潢講究的人家,兩男一女和三個孩子被勒死在屋中,繩子嵌入肉裡。我仔細看了下,在牆上有一張聖母的畫像,地上有一個被摔碎的八音盒,這是一戶信洋教的家庭,義和團殘忍地殺了這家人。我趕緊離開這戶人家,走進對面一戶人家,幾顆頭顱掛在院子中的高杆上,令人不忍目睹。

在回北堂的路上,大路一側傳來呻吟聲,幾個隸屬於英國部隊的錫克教騎兵將一個男子反剪著雙手,用他的大辮子把他吊了起來。我請求他們放了這個可憐的傢伙,他們告知這個傢伙因為偷竊被抓到,這是對他最合適的懲罰。第二天,我再次經過這裡,發現他還吊在那裡,已經奄奄一息。恰好幾個威爾士火槍隊士兵和幾個威海衛華勇團計程車兵經過,他們看到那個可憐的傢伙後,剪斷了他的辮子,將他放下來。他趴在地上磕了幾個頭,連滾帶爬地離開,我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大笑。

跟這些士兵告別後,我去面見沙飛將軍,完成對這位傳奇將軍的採訪。

文章參考自英國隨軍記者薩維奇·蘭德爾著作《China and The Allies》43、4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