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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的傳奇,王國的餘暉

“就快去見大王了吧?”臥床不起的齊國君太后喃喃低語。

兒子齊王建侍立在一旁,聽她提及已故的父親齊襄王,口中囁嚅,不知如何回答。

“只要你以社稷為重,我們在地下也是歡喜的。”君太后影響國政多年,放心不下兒子,又諄諄叮囑,朝中有哪些大臣正直忠誠,可以重用。

齊王建一時記不住許多,連忙打斷,說要讓近侍取筆來記錄。

君太后心裡一嘆,兒子資質有限,記不到心裡,記在竹簡上有何用處?自從丈夫去世,自己小心翼翼守住大好江山,完整傳遞下去,已然問心無愧,以後的事何從掌控。後人自有後人福,該撒手了。

所以當兒子取筆在手,作勢記錄的時候,她卻緩緩閉上了眼睛:“老婦已經忘了……”

其實不至於須臾便忘,連當年的往事,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戰國中後期,諸侯間的征伐吞併越來越激烈。燕國曾經被齊宣王派兵佔領,深受荼毒。到了齊湣王繼位,剛愎自用,到處樹敵。燕昭王趁機派遣名將樂毅出擊,攻陷齊國都城。齊湣王跑到莒城,卻被楚國援軍將領淖齒虐殺。

太子法章改換衣冠,逃到擔任太史職務的後敫(讀如“僥”)家中,隱姓埋名充當一名園丁。

太史後敫的女兒,素來聰慧果決,察覺這個園丁的相貌談吐,迥異於普通打工人,不由心生憐惜,便常常資助些衣服和食物。日久生情,二人遂有男女之實。

齊國的大臣有志復國,紛紛逃到莒城,與當地豪傑一起尋訪湣王的兒子。法章怕招來殺身大禍,起先不敢貿然出頭,暗中觀察一段時間,確定眾人沒有惡意,這才現身,亮出了真實身份。

莒人及大臣們奔走相告,一致擁立法章為國君,共保莒城,並且派人遍告國內:新王已經繼位,萬民有主!

法章就是齊襄王。他富貴不忘落難之交,冊立太史後敫的女兒為王后。王后姓後,不能呼作君後後,故而稱為“君王后”。

女兒貴為國母,太史後敫是不是樂壞了?恰恰相反,老爺子大怒道:“沒有媒妁之言就婚嫁,給家世抹黑,她不是我女兒!”此後,終身不願與女兒見面。

君王后並未記恨父親,即便見不上一面,該盡的孝道毫無虧欠,對孃家始終關愛有加,但是這種做法也帶來了後患。君王后去世,兒子齊王建重用後勝,拜為相國。後勝接受秦國間諜獻上的黃金美玉,派遣一些門人出使秦國,回來大唱讚歌,勸說齊王建朝拜秦國,不修戰備。從此國事敗壞,不可復振。

從後勝的姓氏推測,估計是君王后的族人。

齊襄王在莒城住了五年,當時齊國的疆土基本已經淪陷,只剩下即墨、莒城兩塊地方。名將田單依託即墨反攻,將襄王迎回都城臨淄,齊國得以恢復。襄王功績平平,兒子齊王建在位期間亡國,父子倆能力都很有限,比不上同時代的兩個名女人。

趙孝成王年幼即位,太后趙威後臨朝執政。齊襄王致信給趙威後,信還未拆封,趙威後先問齊國使者:“年成沒有遭災吧?百姓安好吧?齊王也康健吧?”

使者怫然不悅道:“外臣奉命出使而來。您不問我家大王,卻先問年成和百姓,怎麼把卑賤的擺在尊貴的前面?”

威後淡淡回答:“不是這個道理。如果沒有好收成,百姓如何存活?如果沒有百姓,怎麼能有國君?問話難道可以捨本逐末!”

接著,她進一步問道:“齊國處士鍾離子還好嗎?他的為人,樂善好施,不斷向他人接濟衣食。這是幫助齊王撫養百姓啊,為什麼至今不讓他成就功業?處士葉陽子還好嗎?他的為人,憐憫鰥寡,撫卹孤老,救濟窮困,這是幫助齊王讓百姓生息繁衍啊,為什麼至今不讓他成就功業?北宮家的孝女嬰兒子還好嗎?她撤去首飾,至老不嫁,盡心奉養父母。這是示範民眾奉行孝道啊,為什麼至今沒有入朝封為命婦?兩位處士不用,一名孝女不封,憑什麼統治齊國,成為百姓父母呢?於陵的子仲還活著嗎?他的為人,上不能做良臣,下不能操持其家,中不能結好諸侯。這是無所作為的壞榜樣,怎麼到現在還不殺掉?”

齊國的情況,趙威後在千里之外一清二楚。先是立足民本思想,將年成、百姓置於齊王之前,然後有所規勸,指出齊國內政的不足。相比她的洞見和睿智,齊襄王用人不當,大顯遜色。

所幸齊襄王有個好老婆——君王后,替齊國爭了一口氣。襄王駕崩,齊王建繼位,君王后謹慎應付強秦,以信用結好諸侯,齊國數十年未遭兵禍。

秦昭王曾經派人送來一套玉連環,挑釁說:“齊國有很多聰明人,能否解開玉連環?”

君王后展示給群臣看,大家都表示無能為力。她明白秦王心懷叵測,萬萬不可示弱,便取過錘子,一下子將玉連環擊碎,笑著對目瞪口呆的使者說:“已經解開了!”

齊王建在母親去世後,偏安一隅,不理會秦國相繼攻滅韓、趙 、燕、魏、楚等大國。最後,秦軍打過來,齊王建不戰而降,當了俘虜,齊國滅亡。

包括本文在內,本號共計釋出二十六篇文章,將齊國的歷史,從姜子牙立國,齊桓公稱霸,晏子名揚天下,到田氏篡位,田單復國,直至田齊降秦,完整地予以展現。其中,周太史的占卜,準確預言了歷史走向,可謂千古之謎。傳奇之處,簡直不像真實歷史。

本號的齊國曆史二十五篇一覽:

姜子牙確實姓“姜”,然而周文王只認老呂,不識老薑

姜太公的第十二代子孫,出事了

接了請帖,人不到、禮不到,後果有多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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