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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權力更替時期的動盪!

晉襄公去世,嫡長子夷皋年幼,晉國的大臣決定從晉襄公已成年的弟弟中選一位,擁立為國君。

在具體人選上,兩位最重要的權臣趙盾和狐射姑意見不一致。趙盾認為公子雍合適,狐射姑則認為公子樂是嫡長子,身份更高貴,理應繼承國君之位。兩人爭執不下,最後決定把兩位公子從國外接回來,大家當面評估之後再做決定。

先蔑和士會前往秦國迎接公子雍,狐射姑也派人去陳國接公子樂回國。

趙盾這個人啊,很有心機,做事手段毒辣。他派人在公子樂回國的必經之路上設伏,當公子樂到了郫地時,將其殺死。郫地位於現在的河南省濟源市西,當時屬於晉國。

狐射姑屈居趙盾之下,本來就有怨氣,現在見趙盾做事蠻不講理,而自己在朝臣中缺乏支持者,就更加憤怒不已。當初晉襄公命狐射姑擔任中軍將,趙盾任中軍佐,是陽處父向晉襄公進言,讓他二人交換職務,於是趙盾變成了狐射姑的上級。狐射姑對陽處父把他降職耿耿於懷,他對付不了趙盾,就把氣撒在陽處父身上,暗自命令自己的族人續簡伯刺殺了陽處父。

續簡伯名叫狐鞫居,因為食邑在續地,所以也叫續鞫居。續鞫居殺死了陽處父之後,趙盾沒有第一時間處理他,而是等到晉襄公下葬之後才突然發難,處決了續鞫居。續鞫居的諡號是“簡”,故而又被稱為續簡伯。

狐射姑擔心趙盾報復,趕緊逃到翟國。翟國是狐氏家族的母國,所以狐射姑選擇逃到那裡。不過他是隻身逃跑,沒有帶上妻子兒女。趙盾不想就這麼放過狐射姑,他找來一個叫臾駢的人,派他將狐射姑的家人送去翟國。當初在夷地閱兵的時候,狐射姑曾經侮辱過臾駢,趙盾認為二人有仇,故而不懷好意地讓臾駢護送狐射姑的家人,想借他隻手清理掉狐射姑一門。

然而這次,老謀深算的趙盾判斷錯了,這個臾駢是一位君子。

當臾駢接到命令後,他的手下都說:“這是個報仇的好機會,咱們把狐射姑一家都殺掉吧!”臾駢搖搖頭,說:“不能這麼做。古書上說,‘敵惠敵怨,不在後嗣’,做到這點的人,才可以稱之為忠誠。趙盾既然信任我,讓我去做這件事,如果趁機利用這份信任,那不是勇者的作為。如果為了發洩怨氣而加深了我和狐射姑之間的仇恨,太不明智。我接到的命令是護送狐射姑一家去翟國,如果公報私仇,就是背信棄義。這種事我臾駢不屑去做。”

臾駢親自護送狐射姑的家人,並且把他們的器用財物全部帶上,把他們送到了晉國和翟國交界的地方。

這就是“臾駢不負信”的典故。

晉國權臣中排名第二的狐射姑被攆走,先且居之子先克就由上軍將提升為中軍佐,成了晉國的二號權臣,狐氏一族從此再也沒有人擔任過六卿。

秦穆公的去世時間比晉襄公早幾個月,太子罃繼位,史稱秦康公。秦康公和晉國頗有淵源,他的母親是晉文公的姐姐、秦國的國夫人穆姬,所以秦康公是晉文公的外甥。當年晉文公要回國即位,太子罃奉秦穆公之命護送舅舅回國,來到渭水北岸時,太子罃作了一首名為《渭陽的詩》,以表達送別之情,這首詩被收錄在《詩經·秦風》中。

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黃。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玉佩。

古人稱山之南、水之北為陽,渭陽就是渭水的北岸,後人也以“渭陽”來指代甥舅關係。

先蔑和士會到秦國迎接公子雍回國即位。公子雍從晉文公時期就開始在秦國做官,現在已經做到了亞卿,與秦人相處得十分融洽。秦康公自然也希望晉國的新君與秦國親善,兩國關係能夠得到緩和,所以很高興地派軍隊護送公子雍回晉國。秦康公說:“當年晉文公回國時,沒有軍隊護送,所以呂甥、郤芮就趁機發動叛亂,想殺死晉文公。這次公子雍回國,一定要多帶一些步兵衛士,保障他的安全。”

公子樂死後,按說公子雍即位是水到渠成的事。沒想到,此時晉國國內又發生了變動。

晉襄公的夫人穆嬴得知國君之位不會落到自己兒子夷皋頭上,就每天抱著太子夷皋在朝堂上大哭大鬧。她說:“先君襄公有什麼錯?他的嫡長子又有什麼錯?把嫡長子撇在一邊,反而跑到國外去找國君,你們打算把這個孩子怎麼樣?”

穆嬴不僅在朝堂上哭,還抱著太子到趙盾家裡去哭。穆嬴不顧身份,向趙盾跪拜叩首,說:,我就要抱怨您了!’現在先君屍骨未寒,話音猶在,您就把他的囑託當耳旁風了!”

穆嬴是嬴姓,但並非出身秦國公室,史書上沒有記載她的母國,估計是江淮四嬴中的某個國家吧。

趙盾和晉國的群臣被穆嬴攪和得頭痛不已,反正不論誰做國君,他們這些臣子的地位都不會有所改變,公子雍固然年長成熟,然而太子夷皋有身份的優勢,群臣再次商議,決定擁立夷皋為君,史稱晉靈公。

“靈”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諡。諡號是對一個人蓋棺定論,從這個“靈”字就可以知道,夷皋一輩子基本沒幹過好事。晉靈公具體都做過些什麼,後面再說。

趙盾等人既然改弦更張,立夷皋為君,那就得趕緊派兵把公子雍攔住,不讓他進入晉國國境。

秦國派了不少士兵護送公子雍,晉國也出動三軍前去攔截。上軍將箕鄭留守絳城,趙盾親率中軍,步招為趙盾駕馭戰車,戎津擔任車右。晉國三軍盡出,到達堇陰。堇陰位於現在的山西省運城市萬榮縣西南。晉軍在這裡厲兵秣馬,趁夜色潛行,於四月初一在令狐擊敗了秦軍,並且一直追擊到刳首。

令狐位於現在的山西省運城市臨猗縣。刳首的地理位置有兩種說法,一種說在山西省臨猗縣西,春秋時屬於晉國;另一種說在陝西省渭南市合陽縣東南,當時屬於秦國。用百度地圖查了一下,從山西運城臨邑縣到陝西渭南合陽縣,走高速公路大概是七十多公里,中間還要渡過黃河。春秋時期追擊敵人,一路追到黃河岸邊,臨時徵集船隻,過了河之後還接著追,不大可能。

《左傳·文公七年》沒有記載公子雍後來怎麼樣了,他算是運氣不好,離國君之位僅一步之遙,國內有趙盾擁護,國外有秦國支援,本來是摸了一手好牌,結果被穆嬴一哭二鬧三上吊,公子雍的國君夢成了鏡花水月。

趙盾在這其中有沒有別的打算,是不是認為讓個小孩子當國君,更有利於自己把持朝政,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