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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回憶:為撈井中的水桶,五個知青下去,四個遇難,一人倖存

知識青年,雖然掛著知識的字首,但大部分都是中學生,其實更應該叫受過教育的青年。

當年黑龍江佳木斯有一個農場,知青們就因為缺乏知識,為了撈井裡的桶,居然有好幾個人遇難,至今想來,仍令人唏噓不已。

(本文根據當年知青回憶改編,為保護隱私,文中人物為化名。)

1969年,農場準備開闢一個新點,選了20個知青去建點。

開新點一般都是冬天去,這樣春天一到就能開荒。當時進點的20個知青來自天南海北,堪稱大雜燴,有來自北方,比如北京天津的,也有來自南方,比如上海的,男生女生都有。

新點地處小興安嶺餘脈,環境不能說太差,但絕對不是個易於生存的地方。

人活著離不開水,因此,開荒第一件事就是打井。

新點的水位挺低,打了20多米才見水,不過水質倒不錯,清甜甘冽。圍繞著這口井,知青們支起了帳篷,這是很尋常的做法,人類自古以來的定居點,大到城市,小至村落,無一不是繞井而建。

然而,正是這口水井,給這批知青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1971年7月份,到了收麥子的時候,知青們一干就是一天,累得渾身痠疼。

每天下工,男孩們往床上一趟,動也不動,不在乎身上的泥濘和汗水,女孩不一樣,愛乾淨,必須打水洗一洗。

兩個女孩來到井邊,搖軲轆放水桶,可能是因為幹活太累,手上沒有輕重,軲轆搖得太快,水桶“嗵”一聲掉進了井裡。

這種事經常發生,畢竟軲轆是簡單的機械,難免出錯。一般這時候,會有男生用帶鉤子的繩子把桶勾上來,如果井下太黑看不到桶,男生會順著井繩下到井裡撈桶,然後其他人再把他搖上來。

“哎呀,水桶掉下去了!誰來撈上來!”兩個女生朝著男生宿舍喊。

男生們幹活太累,喘氣都覺得費勁,沒人應聲,最終還是最熱情的北京知青小梁走出了帳篷。

“來啦,別急!”

小梁當時只有19歲,像所有北京人一樣,性格外向,喜愛說笑,特別能活躍氣氛,大家都喜歡他。

小梁往井下一看,沒發現水桶的蹤跡,就對兩個女孩說:“這兒看不見,我下去找找。”

因為他之前下過幾次井,輕車熟路,所以女生也沒有阻攔。

小梁翻入井口,拽住井繩,兩個女生慢慢搖軲轆把他往下放,過了十幾秒,井軲轆突然一鬆,井下傳來“撲通”一聲。

“哎呀,不好啦,小梁掉進井裡了!”兩個女生呼喊其他人。

離得最近的是天津知青小方,他也不到20歲,平時兼任連隊的衛生員。

小方跟小梁截然不同,他不苟言笑,但辦事認真負責。當時農場沒有多少專職醫生,衛生員就是上過幾節衛生課的知青,能力不重要,只要負責就行。這個工作,小方最合適。

小方問:“怎麼回事?”

兩個女生把事情複述了一邊,小方說:“我下去看看,你們把好軲轆。”

小方下井後,在幾乎同樣的時間點,他也“撲通”一聲掉進了井裡。

兩個女生徹底絕望了,她們撕心裂肺地朝著宿舍大喊:“快來救人啊!”

第三個過來的是北京知青小秦,他是實幹型的人,平時話說得不多,活兒一點兒不落下,大家都佩服這樣的人,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跟大家交流不多,這釀成了他的悲劇。

兩個女生說:“小梁下井去撈桶,然後掉井裡了,小方下去檢視,也掉進去了!”

小秦往井下一看,沒有動靜,情況不太妙。按理說,兩個大活人如果不慎掉入井裡,肯定要撲騰、划水,即便看不到人影,至少能聽到聲音,但現在井下死一般寂靜,根本不像剛有人掉下去。

兩個女生不想讓小秦再下去,但一時慌亂,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倆還沒反應過來,小秦已經翻身進了井裡。

吸取了前兩個人的經驗,小秦向下滑得很慢,但他還是沒逃脫“撲通”的魔咒。

井中傳來“撲通”一聲後,軲轆再次沒了反應,三個大男人掉進井裡,可裡面沒有任何動靜,真是邪了門了。

這個時候,連隊裡剩下的十幾個人都來了,大家焦急地朝井下喊,想要確認同伴的情況。

井裡寂靜無聲,沒人迴應。

此時有人又想下去,被大家攔住了。有個瘦弱的女生說了一句:“井裡可能沒空氣,不能再下去人了。”

這個女生身體很弱,幹活的時候經常喘不上氣,一喘不上氣就沒法說話,所以觀察到井下詭異的寂靜後,她猜測三個男生可能是窒息了。

危險擺在那裡,三個知青在井下也是不爭的事實,即便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必須救他們上來。

但是,怎麼救呢?

全連年紀最大的拖拉機手老劉自告奮勇,要下井看看。

老劉不是知青,是轉業到農場的軍人,雖然他比其他知青年長一些,但也就20多歲,他認為自己作為知青們的“大哥”,有義務救人。

老劉說:“不能隨便下去了。這樣吧,我把井繩綁在腳上,然後下井。你們發現我沒動靜了,就趕緊拉我上來。”

大夥兒把老劉扶下井,然後慢慢搖軲轆,一開始還能聽到老劉的聲音,大概過了十幾秒,他突然沒聲了。

“就是這個位置,他們幾個就是在這個位置掉下去的!”一開始打水的兩個女生喊道。

“趕緊,快往上搖!”

人在清醒的時候,自己身上能使勁,別人不用太費勁就能拉住,比如幫醉漢走路,你只要架住他的胳膊,他自己就能走,一旦人失去了意識,再想幫助他運動就太費勁了,所以有個詞叫“死沉”,這是說像死了一樣,毫無反應的人,身體是最沉重的。

老劉下去的時候,自己能使勁,大家拉他不費勁,現在他沒了意識,大家拉他上來不容易。花了將近兩分鐘,老劉出井了,他的臉已經漲成了青紫色,胸口沒有起伏,呼吸停止。

懂急救的知青給老劉做人工呼吸,十分鐘過去,人還是沒救回來。女生們頭一次見到這樣的事,哭成一片。

“哭沒用,別哭了,下面還有三個人呢,趕緊撈上來吧!”

話雖如此,但大家知道井下的人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而且,擺在面前的問題是,誰去救人?大家都知道下面有危險,誰都不想送死。

這個時候,另一個來自北京的知青小關自告奮勇,他要下井去,因為下面的兩個北京知青是他的好朋友。

小關把井繩拴在自己腰上,然後又拿來一根繩子系在手腕上,繩子另一頭遞給井邊的人,他說:“我一拉繩子,就把我拽上來,千萬要快。”

他剛下井不到10秒就不斷拉繩子,上面的人趕緊把他拉上來。

小關喘著粗氣說:“剛下去六七米就沒空氣了。不能下人了,下面沒氧氣,下去一個憋死一個。到別的連隊叫人來吧!”

大家一陣默然,心裡很清楚,井下的三個人已經沒了,但目前除了去求援,也沒有能做的。

離他們最近的一個連在10裡外,兩個小時後才趕來,其他連隊隨後陸陸續續都到了,他們帶著長杆、麻繩、鉤子,花了很久把三個人撈了上來。

他們無一例外都臉色醬紫,表情痛苦,顯然在溺水之前已經窒息了,知青們圍著他們哭成一片,早上還是活蹦亂跳的人,到了下午卻陰陽兩隔。

當時天已經黑了,四周冷風驟起,氣流刮過樹林,嗚嗚咽咽,彷彿在為幾個知青唱輓歌。

不久後,幾個知青的親人們來到農場,開了一場集體追悼會,犧牲的知青就埋在了農場,他們的親人只挑了幾樣遺物帶走,也算留個念想。

活著的知青想給死去的戰友爭取個待遇,畢竟他們是為了生產活動而死,但團裡請示過上級後,沒有獲得批准,但給家屬發了幾百元的補助。

後來,團部請來礦務局的檢測部門做技術鑑定,事故的原因結果跟知青們的猜測差不多,就是缺氧。

平時這口井一天要用好多次,水桶上上下下,帶動了空氣流通,所以往日裡下井撈桶沒有任何問題,可出事的那天,因為連續好幾天搶收麥子,水井一天用不了幾次,導致惰性氣體積累,空氣不流通,井下幾乎沒有氧氣,這跟東北菜窖悶死人的事故差不多。

特殊的年代產生了特殊的命運,東北的黑土地上,既有知青留下的汗水,也有他們長眠的身軀。

當時代的車輪轉動起來,每個人都是匆忙的乘客,有些人提前下車,有些人還在路上,下車人唯一的願望,就是車上的人別忘了他們的名字和故事。